虽说有十多个人,可全是小孩子,要想把这位超重胖看守的尸身抬出去,也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辛吾四处看了看,刚才那些被解脱下来的木枷和铁链,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于是,七搭八凑地,孩子们很快做成了一个吊桥底面样的平面担架来,把胖看守放上去,再由大力一点的男孩子在前面,后半是年纪小点的孩子们,大家前后一起使劲抬拖着锁链往外走,虽然十分费力,但最终还是成功地把胖看守的尸身运了出去。
天色已大亮,外面经过后半夜的狂风,洞口的石铺道路已被“风”打扫得如同细舔过一般一尘不染。四周一圈望去,全是土黄色的厚重山体,连绵不断,从他们所在的山洞往下只有一条曲折的大石块铺成的勉强能称为“路”的小路,小路向下,目测到达山底的平地,还有至少一、两百米的距离。
“大师说,外面有很多天鸟,鸟自然是停在最高的地方了,我们就找找这里哪里是最高的地方,把他放上去吧!”
辛吾这么一说,孩子们就很听话,四处打量一圈,终于选到了一个离这个洞口最近的山体高地的山石顶,于是,新一次的集体搬运开始了。
这段路不算长,可是拖起来的难度很大,坡度大概有30度,孩子们使尽了气力,半个多小时,才算是拖行了一半,有一些年纪小的孩子,实在是累得不行了,他们干脆就扔下铁链不抬了。抻着双腿就地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抱怨着喊叫:“不行了,走不动了!我们就把他扔到这里吧!不抬了。反正鸟自己会飞过来的。”
“你们几个,休息一下先吧!后面的路,由我们几个大的来抬就行了。”
辛吾虽然是这样说,可是心里却有了一个可能有极大心理副作用的计划:化整为零。
但是这样做的话,会在这些孩子的心里,留下阴影;如果不这样做,就这样扔在半路,又不能完成“大师”所交代的真正意义上的“天葬”。
一听说可以休息,所有的孩子,都摞下了担子,全都就地休息起来。
“你们中,有谁在家里帮阿爸干过牛棚羊圈里的活?”
几个大孩子举起了手。
“那你们几个,过来一下,有事商量。”
加上辛吾,一共有7个大男孩,最大的十四岁,最小的十岁,全都是在家里参加过重体力劳动的大孩子。
辛吾带他们走到了离这群小孩子们较远的一处山体背面,严肃地给他们说:
“你们知道‘大师’所说的‘天葬’是什么吗?”
“就是喂鸟吃。”
“对,不过,要想得到神鸟的帮助升入天堂,还需要我们的帮忙。就问你们敢不敢?”
“敢,有啥不敢的!你说吧!”
“我们要帮助他的话,神鸟很快就来了,他的灵魂也可以很快就升天了。你们怕不怕?”
“我……我只帮阿爸宰过羊……”
“你呢?你敢不敢?做善事,积德,还是不敢吗?”
“虽然他也曾是一个坏人,我也恨他,但是这,我真下不去手。”
“如果看不到呢?蒙上眼睛行不行?”
“这……我还是手上有感觉啊!”
“用工具,行不行?”
“我一个人不行,大家一起,你也来我才敢来。”
……
几个“小大人”商量了半天,最终终于统一了思路,决定开干。
“听着,你们都不用管他了,现在就起身,跟我下山!”
几个大孩子中,最“下不去手”的那位,负责引导所有的小朋友一起顺着石路先行下山;剩下的几位,去洞中寻找了脚手架旁边的斧头、钢钎等几样衬手的工具,又回到了那具胖看守的尸身旁,大家站定位置,又脱下了自己的上衣,把自己的头一套,在辛吾“一、二、三”的号令下,开始了一通“意念中”的超度……
“停!”
大家拼命地狠砍砸了半天,谁也不敢拿下头上包着的衣服,更不得不闻那衣服都包不住的强烈味道———这种味道估计要让他们记一辈子。
直到辛吾下了“停”的指令,所有人,都停下来,扔掉手中的工具,转过身去。就在这时,也没有一个肯把包在头上的衣服取下来,而有两个孩子,直接就在里面开始了难以抵制的呕吐。
辛吾也没有扯开自己头上的衣服,而是先扯了一块布条,把自己的眼睛捆扎蒙好,这才把包头的衣服扯下来,开始摸索着把面前的碎骨烂肉一通乱抓,包进这件衣服里,再捆扎起来。
“你们,扯块布蒙好自己的眼睛,再用你们的衣服把前面能摸到的东西包进去。快!”
不是每一个孩子都能摸到而无感,但毕竟刚才都有过“心理建设”,又是集体行动,虽然难受,大家还是按指令颤抖着开始行动。
“等都包完了,咱们一起扯开眼睛上的布,谁都不要看手里的包,直接往那个山头跑,再把自己手上的这一包扔上去。谁包完了,就报一个数,按咱们刚才的约定,一共是六个,我已经包好了,我先报:‘一’!”
就在这“二、三、四……六”的数字依次报起的时候,最先完成包装的辛吾偷偷地做了一件最应该由他来完成的事:他摸到了胖看守那个圆圆重重的头部,特意又复包进了自己的这一包中。
他不想有其他孩子会碰到这样的部位,毕竟,他的心理年龄是名符其实的“成人”年龄了,必须来担这个责任。
此时,天中传来“哇哇哇”的鸟叫声,所谓的“神鸟”早已经被这里的动静给吸引了过来,在孩子们的头顶盘旋。
“好了,现在所有人,扯下眼罩,注意:大家的眼睛只看着那个坡顶的石头,不要管头上的鸟,不要看自己身上任何部位,也不要互相看!开始,跑!!”
属于七个“小大人”的高光时刻就这样到来了!在“神鸟”的护送下,孩子们几乎是发泄似地大叫着、冲锋式地迅速跑完了后半程,把七个包,扔到了它们应该到达的最高处的山坡顶上。
而越来越多的“神鸟”,如约而至,接过了孩子们的任务,聚集着,互相争抢着、打闹着,开始了属于它们的仪式环节。
就这样,在辛吾的指导下,这些孩子们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七个光着上身,还沾着血污的“小大人”,好奇兼欣慰地盯着这群“神鸟”看了一会儿,就开始迅速下撤。
在回程再经过那个半途中已经空了的简易“担架”前时,谁也不敢再往那里多看一眼,都加快了脚步,恨不得能立马飞过去似的。
“对了,你们先走!我还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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