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怎么困了,怎么就困了,还没看清周围啥样呢!”
辛吾从没有像这样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饱饱地吸足了小小的胃所能容纳的最大容量奶水后,深深的困意就随之袭来,眼皮就不由自主地闭上了……
抓着另一处奶源的小手,也松了下来,像一只飞倦归巢的小鸟,把双手像收拢起来一对小翅膀一样,握着小拳头,聚缩在了胸前。
头太重,整个都向后仰过去了,露出了胖乎乎,打着几层胖褶的脖子,嘴里还一吸一吸地偶然做几下吸吮的动作,嘴角还溢出了几滴奶,顺着脸蛋往脖子上流淌下去。
喝奶、睡去;再喝奶,再睡去……这浑浑噩噩的“人之初”生活,对于努力想体验另一世生活的辛吾来说,除了享受到喝奶的乐趣以外,其他都不如意:第一:看不太清,总被放在摇篮里;第二:听不太清,似乎身边的一切都是超低音模式;第三、说不太清,根本就没能把想说的话发清楚音的;第四、手足无力,除了控制奶源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之外,只会在空气中瞎蹬瞎舞弄,尤其是控制不了排泄,就总被提起双脚,任凭被人擦弄着屁屁,偶然还会被硬硬的胡茬茬使劲扎几下;第五、控制不了清醒时长,总会不由自主就呼呼睡去,就像是欠了几世没有睡过觉似的;第六、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为什么第一眼所见到给自己舔全身的那条牧羊犬,再也没有出现。
太多的搞不清楚,让辛吾有些后悔投身时间点太过人类早期,更是在心里焦急不矣:“照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重复,再重复,从量变到质变,果然没错。
在被抱起走动、和在大人们手中往返传递的时候,视角转变,视野变得开阔起来,辛吾发现自己的视力变得越来越好了,终于可以看清周围的环境了;不过,听力似乎一直没有长进,还是隐隐约约的,很模糊。
这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院落里绿植无数,尤其是竹子,大片的竹林,绿荫密布,遍布院里屋外,满目青绿。这里到处都是竹制品的应用:竹篱笆、竹制饮水管道、竹制水舀、竹子绑扎的门、躺椅、竹片制作的瓦片、屋檐,像一个竹生物馆;还有很多漂亮、不知名的小鸟,到处飞来飞去;花园里百花盛开,无数的蜂蝶飞舞其间;门前还有一条小溪流过,进出门,要跨过一座同样用竹子捆扎制作的小竹桥,造型非常可爱。
虽然听不太清周围的声音,尤其是大人们交谈的声音,贴着胸膛听到的,也不过都是一片“嗡嗡嗡”的低频振动而矣,只能通过他们的服饰来判断情况了。
最爱扎自己的那张脸又出现了,他不仅爱扎他的屁股,还爱扎他的脸蛋,辛吾用尽全身的力量,想抵抗这张并不讨喜的脸,又一次由远及近地突然靠近自己,但也总是无济于事,终于又被他成功地扎到了脸上。
这家伙长得浓眉深目,鼻梁高挺,有力的方型腮帮子被浓密的胡须描好了边界,让他的男子气概还真是挡也挡不住,每每扎到辛吾,他就能笑得整个脸向右仰过去,咧开的大嘴,把一口不那么整齐的牙带着牙花子都暴露了出来,看上去,像是一个爽直的汉子。
既然“母亲”从来不反感这位满脸络腮胡的家伙摩擦自己,那他们俩应该关系不一般,姑且把他们当成一对夫妻吧!可能,这位就是自己的“父亲”?
看他的打扮:是个古人,一身深蓝色布衣,层层叠叠共两层,外衣衣襟向右束掩;看那件外套单衣的质地很粗,不是绢帛质地,也不像麻,比麻的质地还要粗,布眼也很大,透视得见里面还一件网眼更细密一点的白色底衣。
“这应该是汉服的右衽,春秋战国时代的中原人这么穿,因为在那个时代,戎狄部族则崇尚左,衣襟左掩。这个穿搭和配色,就算是今天看起来,也蛮舒服的。”辛吾判断着年代,“这应该是公元前五、六百年的样子,具体是哪一年呢?我还得再多找些线索。”
“还是妈妈好看!”辛吾对于这一世“妈妈”的外表,相当满意,不仅仅是因为每天源源不断地从她身上得到充足的食物,更是无法遏制地迷恋上了关于她的一切:她身上特有的味道、弯弯笑起来的眉眼和上扬的嘴角、珠贝一样的牙齿,更是迷人,他还特别喜欢拽她的头发,揪着一两缕乌黑发亮的发丝,感受着头发与手指缝相对运动的柔顺感;不管怎样放肆地抓挠她的哪哪,都不会被她拒绝……总之,一切的一切,现世最美好的,就是眼前这个美丽、温婉,说起话来,会让自己的胸膛一起微微轻轻振动起来的女子。
可是,最近一个新接近自己的大玩意儿,让妈妈的笑意不见了。
是一个皮制的红木框白面“拨浪鼓”,它一再从远而及地靠近自己的脸,却只是有着被晃动的动作,自己并没有听到应有的“咚咚咚”的声音。
妈妈试了又试,还是不行;于是,面前又出现了一两片竹板,在他面前互相敲击;又出现一个金色铜铃在眼前晃荡;又出现了一个画着花纹的陶器,被另一个石勺敲击……结果都一样:“没声音,再好的玩意儿也出不来。”
比辛吾更着急的,不仅仅是妈妈,那个络腮胡子的爸爸也开始闭紧了双唇,双眉紧蹙,都很失望的样子。
“唉!听力不好,要想混下去,得把其他器官多调用起来补足,这得耗多少脑细胞啊!”辛吾暗自叨念着,“倒霉!”
再后来的日子,他喝到的就不仅仅是习惯了的奶水了,米粥、豆汤、肉羹都渐渐地加入了,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奇怪的味道,估计是给配了一些药物,想挽救听力吧!别的尝不出来,在这些被添加的药物中,有一味很熟,是“大腰子”的味道———不过,不是烧烤版,这纯煮出来的羊腰子,味道可真是———一言难尽,虽然已被剁成肉蓉和米一起经过长时间熬煮过,但还是无法盖住特有的腥膻味。
“也不知道放点姜和盐,唉,真是服了他们了,怎么就喝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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