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死了,你们也得负责!
马明远这话不是说说而已,有了大岛陆太郎给他站台,他的底气硬的很,说白了,不就是挟洋自重么,谁不会玩啊,当着安玉珍的面,他打电话给长春市警务局,直接下令,用上百警员将政务筹备处给围了。
同时,马明远扬言:
只要张燕卿和安玉珍一天不给个交代,他们就别想出去!
得,这是把政务筹备处上下,都给软禁起来了,这家伙的胆子大到没边了,而且,这件事怕是也要捅破天了。
站在马明远身后的陈明达却是吓的半死,偏偏他是知道马明远真实身份的,可这位少爷现在干的事,简直就是,就是,骇人听闻!
问题是,马明远现在动用的人手,都是陈明达管着的,等于陈明达跟着一起上了贼船。这日后要是追究下来,自己只怕小命不保。
可是,面对马明远背后的权势,陈明达哪敢说个“不”?
况且,今儿个的事,让陈明达看到,姓马的这位少爷,背后不止站着汪大处座一个人,他竟然还和日本勾搭到一块了,瞧瞧,瞧瞧,人家大岛联队长的支持力度多大,直接把副官派过来站台助威啊!
看到这一幕,陈明达又纠结起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让马明远把人手布置完毕。
接到和田拓磨的报告,大岛陆太郎明白过来,合着,马明远这小子,又拿他挡枪,扯着自己的虎皮去吓唬自己上司去了。
心中虽然有气,但看在新京药妆店那二十万股本面子上,再有,马明远做事还算地道,还真的只是让大岛的人去站台,并没干出太过出格的事情来,这让大岛陆太郎心里稍微舒服些。
扭头看了眼亲信副官,大岛陆太郎询问事情的经过,尤其是付伟的死。
虽然知道自己的长官,与那个支那人有勾结,但在和田拓磨看,两人之间的交易,似乎并未损害日本军队以及关东军的利益,也不会到外面去多嘴。此时长官询问,他稍稍思索下,才斟酌道:
“似乎,双方在纠结那个叫付伟的支那人的死,那个付伟虽然昨日被交给支那政务处,但今天就传出死讯,那些该死的支那人竟然还声称,一直到昨晚,那个付伟都待在政务处的房间里。真是一群蠢货,堂堂政务处,连一个老头都看不住!”
等等……
大岛陆太郎可不是和田拓磨,从里面听出一丝不对劲的味道来。
虽然昨天马明远去取钱,负责保护的就是和田拓磨,但和田拓磨毕竟没见过付伟,并不知道,取钱的人,与被杀的付伟,竟然是同一个人。
可大岛陆太郎知道啊!
这就怪了,到底有几个“付伟”?“付伟”明明被抓了,一直有人看着,哪出来一个“付伟”来帮着马明远取钱?
这个戏法是怎么变得?
大岛陆太郎纵然身在局中,也一时半会解不开这个难题来,偏偏又不能和亲信探讨,这股子憋闷让他有些不舒服,只得捏着眉心打发走副官。
同样纠结的人不止大岛陆太郎,远在省城,还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物,陷入了同样的纠结之中,他就是身为吉省副长官公署参谋长的希洽。
临近中午时候,希洽接到了长春的电话,可惜,自己派出去的安玉珍给他带来一个天大噩耗。
几乎想将话筒扔出去,足足一百五十万日元啊,说飞就飞了,最要命的是,安玉珍和张燕卿两个蠢货,竟然都没弄明白,这笔钱到底是怎么丢得,就让那个付伟死掉了!
安玉珍还在电话里絮絮叨叨,一会说亲自看押付伟,晚上看到付伟躺下才离开,一会又说,昨天下午付伟就带人把钱领走。听得希洽一阵阵头大,心烦意乱下,喝令这个蠢货闭嘴,让张燕卿接电话。
谁知,安玉珍汇报,张燕卿整个人现在还呆呆傻傻的。希洽也是老江湖了,一听就懂,暗骂一句“滑头”,但张燕卿家世摆在那里,就算不装傻充愣,站在他面前,希洽也不可能恶语相加,只得揪住安玉珍:
“付伟死了,宗社的其他人呢?让他们赶快凑钱!”
安玉珍哭的心都有了,人都在姓马的小子手里扣着呢,现在的他,连政务筹备处大门都出不去,让他上哪去找人、去凑钱?
马明远究竟要顾及吉省乃至整个东北的上下影响,更不能公然打副总司令大人的脸,让金陵那伙人看笑话,虽然封锁了政务筹备处大院,但内外联系却不敢切断。
正因如此,才有安玉珍打给希洽这通电话,而在电话之前,安玉珍费了老大力气,终于打听出来,敢情,汪芝右那老家伙,虽然没有亲儿子,却有一个堪比亲儿子的亲外甥!
只不过,这个名叫“马明远”的毛头小子,一直表现低调,经常来往的也都是汪芝右的亲朋故旧,以及省高等警官学校的日本教官,是以名声不显。
一听说马明远经常和日本人来往,再联想到为马明远站台的日本军官,安玉珍心中那个打电话告刁状的心思,立马就掐灭了。
谁不知道,现如今的东北,虽然改旗易帜了,但上上下下都还得看日本人脸色。
既然姓马的愣头青与日本人交好,焉知付伟这档子破事,是不是日本人在背后撑腰?要知道,即便是日本人也不是铁板一块,他安玉珍可不想牵扯进日本人内斗里去。
听到安玉珍支吾了半天,希洽总算弄清楚了这家伙现在的处境,知道指望不上这个蠢货,干脆的挂断电话,随即要通了汪芝右的电话。
但是,面对汪芝右这个资历深厚的老军头,希洽可不敢甩脸子直接下令放人,只得虚与委蛇的客套一阵后,才小心的问道:
“立三兄,听说贵公子在长春大动干戈,抓了不少的旗人,哎呀,老兄,你那公子也是旗人出身吧,大家都在旗,怎么能内斗,平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汪芝右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心头邪火乱窜,他那好外甥干得那点事,早就陈明达汇报过来,他就知道事情要大条,正准备电话过去臭骂那个好外甥,这可好,人家希洽打上门了。
可是,希洽毕竟是旗人,还是现如今地位最高的一位,关心下族人的安慰,任谁都说不什么来,即便汪芝右有所察觉,也不能公然拒绝不是?
再说了,希洽只字不提这些旗人干下的好事,汪芝右也仅仅是察觉,并没有确实证据,就不能公然撕破脸,没法说旗人是图谋不轨,只好打哈哈道:
“我勒个去,妈了个巴子的,这小王八羔子,反了天啊,连族人都抓,想造反啊。代长官,你放心,我这就电话过去问个明白!我得好好骂骂他,小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等着啊!”
说完,不等希洽有回应,汪芝右连忙撂下了电话,让参谋长大人干瞪眼,却又说不什么来。
正琢磨着,是否要继续电话给汪芝右,让这老滑头限期放人,房门被人推开,副官快不过来,慌张得道:
“参座,关东军方面电话!”
希洽闻言,登时额头有些冒汗了,他感觉,此时的自己,要坐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