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满铁长春地方事务所,后院仓库门前。
经理课长野村直哉脸色阴沉,气急败坏的想发火:
清早时候,满铁总部突然来电话要抽调一批药品,午夜就要装车发往关东州,可他怎么也找不到手下的生药组长速水贵志,这厮不仅保管着生药库清单,还带走了库房钥匙!
现在已经入夜了,望着厚实包铁的库房大门,野村两眼发红,不住的去看手上的三道梁手表,鼻息越来越粗,终于,他挥挥手:
“砸门!”
“课长,要不再等等,万一他们找到了速水组长呢。毕竟,擅自损坏公司仓库,所长那里不好……”
啪——
下属的话还没说完,就吃了野村狠狠一耳刮子,力道之大,打的这名下属在地上转了半圈才稳住,脑子里嗡嗡作响,半边脸都麻木了。
此时的野村像头被逼入绝境的恶狼,狠狠瞪着周围战战兢兢的属下们,口中的白牙仿佛随时可以咬人,冰冷的道:
“什么交代,总部的任务不能耽误,这就是交代,动手!”
这时,一个急匆匆的声音传来:
“课长,找,找到了,找到速水了,找到了!”
众人扭头看去,夜幕下,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中,一群影影绰绰的人影快步跑来,隐约看到,其中一人竟然是被另外两人架着胳膊,一路给抬过来的。
渐渐走近,大家这才看清,那个被架起来的人,竟然是速水,不禁心头犯糊涂,这货到底咋了,负伤?重病?
待到一群人走近了,野村还没说话,速水奋力挣脱左右两个家伙,踉跄的小跑到野村面前,噗通跪下,抱着经理课长的大腿就开始嚎啕痛哭:
“课长,课长,出大事了,救命啊——”
速水这么一号丧,把大伙都搞懵了,不知道这个闯了祸的生药组长搞什么鬼,野村的脸色更加难看,这速水好歹是一名组长,如此不要脸面,实在给他这个课长丢人到家,若非顾及自己的颜面,恨不得将脚下这蠢货一脚踢飞。
号了几句也没听到回答,速水小心翼翼的偷瞧下顶头上司,看到的是野村几乎能滴出水的脸色,吓得他不敢继续折腾下去,飞快的将在五常县遭遇说了一遍。
听到一个中国警官,竟然对满铁如此不尊敬,在场的满铁职员齐齐愤怒起来,有人甚至喊出来“让关东军膺惩”的话来。
“八嘎!”
随着野村一声低喝,热血上头的一群“昭和青年”们终于逐渐安静下来,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家上司。
野村可不是手下这票无脑的白痴,区区一个中国人不尊重满铁,随手就能干掉了,可那些记者是怎么回事?
听到野村的问题,速水知道隐瞒不住,他也不是故意隐瞒,毕竟自己点起了火,那些记者把火头搞大,现在要灭火,速水的小身板肯定搞不定,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满铁了,否则,速水即便切腹谢罪,只怕老婆孩子也要被骂成“国贼”!
听完速水支支吾吾的解说,野村几乎把眼睛瞪圆:
自己手下怎么有这么蠢的家伙,竟然跑到人家赤俄的地盘上,大言不惭的宣扬满铁特权,这不是自己找死么?现在可好,生生把满铁扯上,甚至还拉扯上帝国,才想到找自己这个上司求救,这不是给自己找事,想让自己背锅么……
尼玛,野村此时宰了速水的心都有!
再看看速水那哭哭啼啼的样子,野村再也无法忍受,狠狠一脚踹在速水脸上,随即想起来,又抓过速水,质问那个中田在哪里。
待到几个满铁职员把中田架过来,野村再没了对速水那般客气,上去就是狠狠的几记老拳,发觉打的时候手太疼,干脆接着上脚踹,这样打还觉得不解气,抄起地上一根本来准备砸门的铁撬棒,对着中田劈头盖脸的就打。
野村这样凶狠的样子,吓坏了周围的满铁下属,他们眼中的野村是个讲求业绩的恶魔,成天拿着业绩表用小鞭子驱使下属做事,说话虽然刻薄但举止很优雅,什么时候有过这种近似街头浪人一般的行径?
铁棍凶残的打在中田的身上、头上,起先,中田还能嚎叫着哀求,几下过后,那嚎叫声就逐渐消失,又过了一会,中田已经被打的满身是血,脑袋更是被开瓢,人已经失去了知觉,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死了。
周围的满铁下属不敢让野村继续发疯下去,纵然中田是半岛人,好歹也是一条帝国臣民的人命,就这样打死了,在场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于是,野村被一拥而上的下属死死抱住,才被迫停止了这番毒打。
当即有人抬着不知生死的中田跑了出去,得赶快送去满铁医院急救,兴许还能捞回一条小命,否则,明儿个就等着满铁警察上门质询吧。
见识了野村课长如此凶残的一面,速水早吓得瘫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裤裆里又热又潮,眼见着野村那凶狠的目光扫过来,更是一头磕在地上不断求饶。
对于真正的帝国臣民,野村直哉不可能如刚才那般放肆,总算身边这些小子被吓得不轻,一番撒野的目的达到了,这才冷冷的吩咐手下,好似拖死狗一样,将速水拖进事务所大楼。
毕竟,速水这混蛋点起的这把火,如果不能及时扑灭,恐怕会让帝国政府很难堪,上面人迁怒之下,天知道会不会危及满铁,牵扯到自己!
吉省,榆树县城。
此时的马明远自是不知道中天正人和速水贵志两人的凄惨下场,纵然知道也不在意,他早料到,这两个嚣张跋扈家伙自己作死,跳进他挖好的坑,就会是今天这个结局。
唯一有些出乎马明远预料的是,这两人没就此丢掉性命。
现在的马明远没心思关系他们两人,此时的他披了一件破棉衣,脸上乌漆嘛黑不知蹭了多少污垢,头上扣着一个支楞巴翘的破棉帽,蹲在街角的雪坑里,就着积雪啃块大饼子。
在马明远身后,还蹲着三个家伙,同样的打扮,同样在龇牙咧嘴的啃饼子,乍一看,还以为是一群要饭的,吓得过路行人不禁加快脚步,尤其是陈二麻子偶然抬头,龇着牙对路人傻笑的样子,令不少女人吃了惊吓赶忙绕路离开。
望着跑远的女人,马明远皱眉,低骂一声,让这几个家伙都老实点,要饭的还这么嚣张,不是等着别人注意自己么。
就在这时,远处一个院落的门开,一个矮个男人晃着膀子溜达出来。
马明远一见,微微低头,压低声音道:
“钱先生,出来人了,是他么?”
在马明远身旁默默啃饼子的人抬起头,正是当初德昌号案子中,偷偷卖烟土给金凯泽的那个绸缎商人钱磊。
钱磊闻言,抬起头眯着眼打量一眼,迅速低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确认:
“就是他,丁癞子,上次就是找他拿的货。”
马明远同样低头,装作继续啃饼子,细声细语的吩咐:
“你把当初接触这人的经过再说一遍,说的细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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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写的太慢了,自己都着急,可是爹妈看得紧,把医生嘱咐的每天工作一小时当做金科玉律,实在让锅锅也是很无奈,各位书友,让各位每天看一更,实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