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山上，曹操目光紧紧盯着山谷中黑压压的乌桓大军。
耳朵和脑海里，几乎被万兽咆哮所充斥。
忽然，夹杂着无尽呼喊与回声的南风停了下来，转而变为寒冷的西北风。
无比轻易骇人的吼声变得稀疏杂乱，这股寒冷又立刻催醒曹操和整支大军。
正在狂吼的乌桓大军一下子把西北风喝了个满饱，竟有上万骑兵坐不直腰，不住地咳嗽起来。
乌桓大军的战吼戛然而止，可是数量有限的曹军依然没从惊骇的状态中走出来。
包括一些以勇猛着称的曹军猛将，都在劝曹操暂时收兵，可以等待步兵抵达，再和蹋顿决战。
曹操却不这么认为。
乌桓蹋顿现在有6-7万骑兵，可是地形不利，还缺乏阵型。
如果等待自家步兵，敌人也会聚集大量步兵和更多部落。
更不利的是，如果蹋顿反应过来，不采用正面决战，而是分兵袭扰断粮道，据守山岭和柳城，那时间就会拖长，后勤和天气都会对他们越来越不利。
可是，不要说士卒军吏，现在连跟随已久的将领们都害怕了！
冥冥中有一种感觉，他的身边应该有一人，身上有无尽燃烧一般的勇气，将凭借此战成为军神。
可是，此人好像不在这里啊！
……
万里之外。
一个英武的将领，抚摸着爱马和宝剑。
“好兄弟，它们就先托付给你照料了。”
“文远兄放心，倒是你又回那纷争的中心，可别搞得太辛苦了。”
“放心吧，这回不是做将领，而是承担兵马和义士之间，一种新的职能。”
“其实都是一回事～”
英武将领正是张辽，张文远。
他正要朝着目的地出发，可是心中突然涌起无尽激昂勇气。
东北方向，万里之外！
张辽身上军神之气蓬勃而出！
他感觉自己现在应该纵横驰骋，立下不世之功。
可是，终究是太远了！
……
曹操叹息一声，抬头望了望天空。
东边的太阳还没有升起，月亮却依旧明亮。
“这月光？”
“竟然有一些模糊的柔光！”
曹操看了看左右，所有人都毫无反应。
为了避免影响军心，曹操也不表现出来，只是凝神盯着月光。
忽然之间，一杯美酒从虚空中飘荡而出。
曹操瞠目结舌，因为那酒樽的主人正是郭嘉郭奉孝啊！
“主公此战必胜～”
已经微微发白的月亮之上，映衬出郭嘉的笑容。
曹操知道这不是真实的，旁人也不可能看得见。可是哪怕是虚空的幻想，现在也真实地鼓舞着内心，坚定着意志。
他接过此杯，大口痛饮郭嘉和上天祝福过的美酒，然后向周围曹军和苍茫大地挥洒。
……
“军师！军师！”
曹洪、徐邈等人赶紧扶起倒在地上的郭嘉。
正在此时，一缕日光照亮了山顶。
郭嘉睁开了眼，对曹洪说道:“不用担心，主力战兵速速急行军前往白狼山。”
曹洪说道:“当然！不过军师就待在后勤辎重兵马这边，等着主公的好消息吧。”
“不！某要亲眼看见主公得胜的样子～”
他拼尽全力站直身，望着初升的太阳，感叹道:“一位军神不在，另一位军神却将创下更厉害的传奇。”
“主公霸业必成！”
……
曹操饮完此杯，精神抖擞地大喝一声。
“此战定能大破乌桓！”
众军将本已有些动摇的意志重新坚定起来，因为他们在相信主公，相信跟着主公一定能开创出不世之功。
见状，曹操举起了至尊的象征，倚天剑。
“诸位将士，听吾一言！”
“吾等翻越群山，踏破雪原，用了50天时间行军千里抵达此处。可一想到面对的是野心勃勃的胡虏，就是走再远的路，吾也愿意！”
“愿意！”
“坚决追随主公！”
曹操的士卒军吏们大声地回应着主公的话。
西北风的吹拂下，曹操披风猎猎作响。
“我军人，敌军接近7万！但是，想必大伙都熟悉‘一汉当五胡’这句话。吾曹孟德今日告诉诸位，这不是一句妄言，而是可以做到的！”
“可以做到！”
“必胜！必胜！”
曹军的心态已经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状态，而且主公自始至终都和大军同在，全军上下斗志被彻底激发出来。
曹操高举倚天剑，朗声道:“今日斩五胡者，赏牛羊五十！斩五十胡者，连升三级，赏千亩良田！斩百胡者，封千古户！斩五百，万户侯！”
“吼吼！”
“喝啊！”
曹军士气大振。
山谷中的蹋顿，也看到曹操的身影，隐约听到其雄浑激昂的声音。
他知道曹军即将发起进攻，以骑进攻骑，固然是发疯，但也需要列阵防备。
“快快列阵，采用雁形阵迎敌，随后包围歼灭敌军！”
“雁形阵！”
“快快快！”
大大小小的胡人头目呼喊起来，可是各个部落没有统一号令，更没有令旗等传递命令，基本上靠吼，而且部众只认各自头领的吼声。
嘈杂声中，乌桓阵型缓缓变动，可是又黑又乱，反而比刚才更加不利于战斗。
乌桓草原部落王骨进，赶到蹋顿身边道:“大单于！如果敌人趁着变阵突然袭击，恐怕会造成一些损失。”
“不如让小王前去单挑，斩他几个汉将，搓一搓敌人猖狂，然后大军列好阵正可以全歼敌军！”
蹋顿欣然同意道:“好好好！凭兄弟的武艺，汉人休想活过三十回合！”
这骨进年少时就以勇力着称，草原上无不威慑其武力。如今，只有鲜卑部落王素利，几乎与他一样厉害，人称乌桓鲜卑的两位猛者。
骨进纵马出阵，曹军借着日出前的微光，看到其无比雄壮，估计身高超过九尺，体重也比许褚还要大。
众人正在打量时，只见他将熊皮外衣一掀，露出黝黑胸毛，动作异常彪悍地敲击胸口，发出“嗷嗷嗷嗷！”的恐怖吼声。
骨进部众也一起拔掉外衣，一同露出彪悍身影，发出狂乱的吠叫。
蹋顿对一旁吓得脸色发白的王松、孔顺说道:“骨进的部众穷困，铠甲不足十套。他干脆带头不穿铠甲，以野性勇力威震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