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英俊高大,但充满杀气的背影,马腾微微摇了摇头。现在羌人、氐人都把马超看做主持公道的天兵天将,这等威望估计“前途无量”啊。
马超回到营地,与庞德、马岱商议要事。
马超说道:“近日听说西凉军又恢复了稳定,朝廷有意让我们也服从安排,不知你们有何消息?”
从弟马岱说道:“有消息说,那童远杀伐果断,对于倒向他的人和蔼可亲,但对反对他的手段狠辣。听说他在桥山黄帝陵搞了九十九个人浇筑铁水跪在那里,实在是可怕的家伙啊。”
他继续说道:“此人又收降了十万匈奴和全无种羌、羯人等部,搞得我们这边的一些羌人部落,也有人心神向往。再加上朝廷那边有李儒辅佐,局势对我们有些不妙。”
马超则说道:“父亲那边有听从朝廷号令,暂时与贾诩、童远合作的想法。且不说这样对不对,但长此下去,助他人威风,再加上此消彼长,实乃不归之路。”
庞德、马岱听了他的话陷入思考,他们应当听从主公马腾的话没错,可是他们也背负着手下数千将士,和大大小小豪强、部落的未来。
此时天下皆知,凉州已经持续出现汉羌大乱几十年。
与其说朝廷被党锢,蛾贼所累,还不如说是整个北部边疆陷入巨大泥摊,尤其是西北官吏横行,逼反了几十万汉胡儿郎,根本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事情他们有各自的理解,到可以确定的是,马腾或者他们投诚朝廷,跟随他们的人并不会认同,反而会拥立其他的首领。
更何况,他们与马超是一样的心思,朝廷奸臣不进入这片土地,那他们也会遵从部分号令,可要是敢过来,那就是开战,绝无妥协的余地。
庞德却另有担忧地说道:“我方确实不能倒向他们,但凭目前的实力,即使加上韩遂、皇甫郦等部,也不是那边的对手,如何应对需要很有技巧。”
马超说道:“不用看低自己,我们虽然人口不如董家多,但兵力数量、质量都不比他们差。更何况,我屡次向北处理羌人纠纷,目前几个部落都很支持我方,所以也不怕他们。”
三人又讨论了一会,基本上与他们部下意见一致,那就是不会投降朝廷与董家,即使马腾坚持,也是如此。
其实,马超有一件事没和庞德、马岱说明,那就是韩遂、皇甫郦早就派人专门与他联系过这件事了。
雍州的金城郡,韩遂望着雍凉三辅的地图,做握拳感叹状。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一年,他一直试图借机插手关中,尤其是见到李郭之乱感到机会正在接近。
只可惜贾诩安稳异常,不仅没有率兵入援,反而将天下至强的湟中义从和一批西凉精锐搞到了天水。之后,童远、二李完成整合,整合并州三辅雍州连成一片,让他看不到发展的机会啊。
他韩文约何时才能入住长安啊?
皇甫郦看着韩遂的背影,心中盘算“相比于高大英武的马腾,这个韩遂虽然其貌不扬,但更具野心与手段。边章、北宫伯玉、李文约、王国的时代都过去了,他依然伫立,这就是本事啊。”
韩遂又在看着地图,握拳叹气,这可是一幅枭雄应有的样子。
皇甫郦不再犹豫,上前说道:“将军可是感叹天下不公?”
韩遂点了点头,回道:“董白现在成了气候,童远是董家的家将,连那李儒也算是董家人。现在朝廷和那么一大片土地掌握在他们手中,这结果也是你最不想看到的吧?”
皇甫郦说道:“这是自然,我等聚集于此不就是要攘除奸贼,匡扶汉室吗?”
韩遂问道:“如今我等身处困局,不知先生可有应对办法?”
皇甫郦看了看地图,认真说道:“过去,不论是边章、李文约、王国还是将军,我们起兵后都是杀入三辅,直至长安等地,可这十几年来,全都是功败垂成。”
韩遂眼中闪过一丝阴气,刚刚这些名字他再熟悉不过了,他们都曾是他的上级,可最后活下来的,还是他韩文约。
他看着皇甫郦,知道此人关注的点应该是现在而非过去的是是非非,他问道:“确实如此,难道这样做不对吗?”
皇甫郦是安定郡人,对于西北这十几年来的境遇很是熟悉。
过去,他和皇甫嵩也是认为只要长安稳固,西北的混乱就压制得住,所以他们也是这么操作,每次都在最后阶段大破敌军而胜。
这几年,他们在陇西、武都驻扎,位置、立场渐渐与过去相反。他们作为割据西北,统辖汉胡杂居的地方势力,如果想要入主三辅、朝廷,那肯定要想清楚,怎样不会重蹈覆辙。
他之前与王允侄子,王晨商议过此事,当时的结论是,需要在三辅等地有人举兵响应,然后可以里应外合,一举问鼎天下。
可是如今形势已变,献帝离开长安至弘农,这个距离看似只有四百里,但彻底断绝了西北军阀攻入三幅,拥立献帝的可能性。
皇甫郦研究了童远发展的思路,发现其人与往常军阀抢着入主朝廷不同,他重心竟然放在光复故土、重振北疆上面。
也正因为如此,他短短几年就积累了大量物资基础,发展出了一支实力不俗的兵马。
过去可能没有人多关注这个董家家将,可他皇甫郦不论是出于警惕仇人的目的,还是相应匡扶汉室的大义,他都需要把童远视为头号敌人。
思前想后,经历了无数个不眠之夜,他借鉴童远发展道路,想出了当前破局之法。
他看着也在焦虑这件事的韩遂,颇为自信地说道:
“过去,我等只知道进军三辅,却没有往背后发展。今前路慢慢,我们何不彻底征服凉州,插手西域控制商路,结好南北羌氐各部,再居高临下伺机而动,则关中可定也。”
韩遂听了皇甫郦的话,一时迟疑不知如何作答。
他是金城郡人,实际统辖的区域对应后世的兰州西部几十公里的地方,对于西边的情况比皇甫郦还要清楚一些。
此时非常微妙的是,在金城、安定两郡,羌氐两族的人数远多于汉人,而再往西边的武威、张掖、酒泉等地,却是汉人多于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