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霆若静静的躲在枯草丛中,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见那名医务兵回过头来看向身后扑倒在他脚下的偷袭者,脸上露出了一个奸计得逞的表情。随后他向身后那座高高的沙丘打了个手势,于是在那座沙丘上,伸出了一只手来,那只手做了个“ok”的手势。
君霆若当然知道这个手势的含义,它既说明开枪者准确的命中了目标,又表示周围已经没有危险了。
那座沙丘上竟然隐藏着一个狙击手!
这下子君霆若彻底明白过来了,原来这是三个人设下的陷阱,他们利用枪声将别人吸引过来,目的和那个发出求救信号的人一样,不同的是他们更高明一些。因为当一个人自身的生存都难以保障的时候,通常情况下是很难有多余的善心去关注别人的,现在已经是那场大沙暴过去的第四天了,依然存活在这片沙漠中的人身上的补给品一定不会太多,所以那三个人没有发出求救信号,而是另辟奇径,用互相射击这种法子来吸引猎物。只要这附近有人,那么他就一定能够听到枪声。
听到枪声的人基本上都会分为两类,一类就是君霆若之前那样,远远的避开防止惹祸上身,而另一类就如同阿朗和那个偷袭者一样,想要过来一探究竟,坐收渔人之利。
很显然,眼前的这一切并不是蚌鹤相争,而是请君入瓮。现在君已经在瓮里,该是瓮分享胜利果实的时候了。
医务兵走到那个偷袭者身边,伸脚踢了踢那人的脑袋,出人意料的是那人居然还没有死,居然还有反应。只见他呻吟了一声,握刀的手动了动。医务兵扬了扬眉毛,用脚给趴在地上人翻了个身。偷袭者的身前已经被鲜血沁透,那身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服里不停的渗出黑褐色的血水,从出血的部位看已经是被击中了腹部,从血液的颜色看应该是肝脏被打穿了,因此才没有马上死亡。
尽管如此,那人也死定了,他的肝脏一定已经被穿体而过的狙击枪子弹打得稀烂,绝没有生还的可能。
医务兵当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他蹲下身来,示意地上痛苦挣扎的偷袭者保持安静。
“嘘~嘿嘿嘿,很难过吧?肝脏都烂了,现在应该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肚子了,好在不是太疼,你的胃液和胆汁漏出来混合在一起有一定麻痹神经的作用,它们一起欺骗你的大脑让它以为内脏还在那。”看到地上的人想要有所动作,医务兵很亲切的把手按在了对方血淋淋的腹部上,轻轻的按了下去,地上的人马上痛苦得弯起了身子,整个身躯不停的颤抖,甚至因为痛苦而扭曲起来。
“看到了吗?他们骗不了多久了,你的大脑很快就会发现身体里有些东西不见了,它马上就会做出反应的。不过你别担心,我是学医的,在我拿到医师执照的时候曾经宣誓过,我会尽我所能为我的每个病人减轻痛苦,你马上就感觉不到疼痛了。”医务兵的脸上依然露出慈祥的表情,他伸手拿过对方手中的伞兵刀,轻轻的刺进了对方的心脏部位。
他说的不错,死人是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的。
做完这一切,医务兵将沾满血污的双手在对方的衣服上擦了擦,开始翻找对方衣服上的口袋。
这个时候,一个手持awp狙击枪的人从那座高高的沙丘上滑了下来,还没落地他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我唯一的发现就是,你的枪法越来越烂了。”医务兵没好气的说,同时从地上的尸体衣兜里掏出一张照片,看了一眼就扔在了地上。
“你一天一夜不吃东西来试试看。”狙击手颇为不服气的说,不等对方回答马上又询问道“真的什么都没有么?任何能吃的东西都行啊。”
医务兵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拜你所赐,不仅他身上没有吃的,他身上能吃的都让你打烂了。”
医务兵的这句话让躲在不远处的君霆若听得莫名其妙,一时间完全没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不过那名狙击手倒是听懂了,只见他不太好意思的问道“全都……打烂了?”
“那还有假,胸腔以下到大肠的位置全都成了稀泥,煮一煮直接当肉羹吃得了。”
听了这话狙击手骂了一声娘,露出一副颇为沮丧的表情“娘西皮,昨天才发现肝烤着吃挺软的,还想着今天至少还能再来一份。”
医务兵抬起头来,奇怪的看向狙击手“话说你为什么不喜欢吃大腿?肉挺结实的,比我们生存训练的时候吃的狒狒屁股有嚼劲。”
狙击手咧了咧嘴“我总觉得跟腱太多了,咬着费劲,而且我觉得大腿根部靠近蛋蛋,有股子骚味。”
“蛋蛋不好么?吃了壮阳的。”医疗兵调笑道,两人立马开始满口荤话。
这下君霆若是彻底听明白了,原来他们竟然是要把那人——吃掉!
听那两人的口气,他们昨天应该已经吃过一个了,吃得还挺香,都吃出经验来了。这三个人在沙尘暴来临之前应该没有准备好装备包,所以连基本的压缩饼干和浓缩水都没有带,于是这几天以来……
想到这里,君霆若感到一阵寒意袭来,此时虽然烈日当头,可他竟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怎么样想不到,一个军人,一个几天前还愿意为了祖国和人民抛头颅洒热血的军人在短短的几天里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这就是一个人生存的本能?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只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些爱国主义电影,那里面的战士在临死前都会深情的握住战友的手,用充满磁性的嗓音说道“这是我这个月的党费,请把它交给指导员,记得对指导员说,我二愣子没给咱团丢人,我死得其所……呃~”他怎么也想象不出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一个人居然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两人笑骂了一阵之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狙击手问道“鸡脚星呢,他怎么还不过来。”
“你问我我问谁去。”说着医务兵把还沾着血的手指一环,放到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吼道“鸡脚星你狗日的怎么还不过来,这是只肥羊,身上带着一瓶八二年的拉菲,你再不过来我们就把先干了啊。”
这个时候君霆若也突然想起来,他和阿朗是分头行动的,阿朗偷袭另一个人去了,那个人这么久还没有露面,难道已经被阿朗……
正想着,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嗓子“滚你娘的蛋,要是有人带着一瓶拉菲来这里,老子给他捡肥皂都行。”声音传来的地方转出一个人来,不,不是一个,是两个人!
只见一人手里握着一把手枪,抵着另一人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死死的圈住后者的脖子,手中还拿着一柄匕首。君霆若虽然看不清后面那人,前面那人却看清了,那不是别人,正是阿朗,此刻他被挟持着向这边走来,手中还拿着他那台超级坚固的笔记本电脑。
君霆若心中一惊,阿朗落到对方手里了!这可怎么办?自己要怎么救他?此刻他虽然在暗处,可手中只有一柄手枪,对方却有三把枪,如果他不能再第一时间内干掉对方,那么马上就会死在对方手里。
要想一个什么方法和阿朗取得联系才行,两个人配合才可能干掉对方。
君霆若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现在想的已经是如何干掉对方了,尽管双方都是军人,几天之前他们还是为了救助他人来到这片沙漠的,而此刻他们已经称为想要致对方于死地的敌人了。
医务兵和狙击手看到眼前的一幕也微微的惊,手中的枪不由自主的对准了向他们走来的两人,待到看清是自己人挟持着别人的时候才松了口气,开口询问道“怎么回事啊?这货哪来的?”
“谁他娘知道哪来的,我只知道他想偷袭老子。”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另外两人跟前“想动老子,也不问问老子是干什么的,老子拿刀抹别人喉咙的时候,你他娘的还在玩鸡屎呢。”说着鸡脚星在阿朗脚脖子上踹了一脚,阿朗马上跪倒在了地上。
“送上门来的?那还带过来干嘛,赶紧处理掉看看身上有什么好货啊。”医务兵迫不及待的说。
“急什么,好货当然是有的,就在他手里。”鸡脚星说着,双眼向阿朗手中抱着的笔记本电脑看了一眼,此刻那笔记本上面已经沾满了沙子,脏兮兮的,看起来就好像一块长方形的铁板。
“那里面有什么?”医务兵和狙击手听鸡脚星这么一说,都好奇的看向那笔记本电脑。
“你们自己问他,只有他知道打开的密码。”说着鸡脚星伸手一推,将阿朗推倒在地上。
既然鸡脚星这么说了,狙击手和医务兵自然都看向倒在地上的阿朗。不只是他们两人,就连躲在暗处的君霆若都感到莫名其妙,那台笔记本电脑里有什么好东西能引起鸡脚星的兴趣?就算有现在也拿不出来啊,那电脑不是没电了吗?
就在众人都感到很疑惑的时候,空旷的沙漠里突然传来了两声枪响!
随着枪声响起,狙击手和医务兵双双倒了下去,他们倒下的时候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眼中写满了不信。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开枪的居然是鸡脚星!
那两个人一倒下,趴在地上的阿朗就窜了起来,向着离他最近的狙击手冲了过去。
看到阿朗有了动作,鸡脚星也是一愣,随即就马上明白过来什么,开口叫骂起来,同时将手中的枪指向背对着他的阿朗。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得君霆若连反应的时候都没有,他原本可以开枪射击鸡脚星救下阿朗的,可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咔嚓”一声从鸡脚星手中的枪里传来,那是子弹打空的声音。鸡脚星面色一沉,甩手将枪扔掉,举着另一只手中的匕首就向阿朗扑了过去。阿朗的行动原本就先他一步,此刻已经冲到了狙击手的尸体边上,伸手拿过对方手中的狙击枪。然而那把狙击枪实在是太长了,而阿朗手中又拿着他的笔记本电脑,这使得他转过身来准备瞄准鸡脚星的时候,鸡脚星已经扑到了他的跟前。
君霆若怎么也想不通,这个时候阿朗为什么要拿着他的笔记本电脑,难懂那几t行为艺术片真的比他的生命更重要么?
“噹”的一声金铁交击的声音,鸡脚星手中的匕首结结实实的捅在了阿朗的笔记本电脑上。阿朗用身体抵住手中的笔记本电脑,好像电影《斯巴达300》中的斯巴达战士一般用盾牌抗住了敌人的攻击,随即猛力一撞,将鸡脚星整个人顶开,紧接着另一只手中的狙击枪如同棒球棍一般用力一甩,结结实实的抽在鸡脚星的脸颊上。
鸡脚星整个人横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烈日下的沙漠中划出一道殷虹的彩虹。然后鸡脚星的身体便重重的砸在滚烫的沙子上,溅起一阵尘土。
这个时候,阿朗才放下他手中的笔记本电脑,双手架起awp,推弹上膛,举枪瞄准。
“等……等等……”满脸是血的阿朗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来,怯懦的伸向眼前黑洞洞的枪口“不要开枪……求求你……”
阿朗动作不变,脸上却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我想不出放过你滴理由。”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干掉他们两个……平分他们的物资。”
阿朗的脑袋歪了歪,好像在回忆什么“我说的好像是他们的东西刚好够两个人的份,再多就不够了。”
“是的……是我们两个啊……”鸡脚星还在为活命做着最后的努力。
“是‘两个’,却不是‘我们’”阿朗扣动了扳机,随着一声枪响,鸡脚星的脑袋爆出一团血花。
做完这一切,阿朗若无其事的看向君霆若藏身的地方“你要是再不出来,我们就只剩下‘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