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样?鱼死网破?”
身份彻底暴露的谢长安淡淡的问。
说是这么说,但容玄既然把把地点选择这样一个没有其他人在的地方,就代表不想为难谢长安。
因为印明珑某种意义上,还在谢长安的手里。
容玄开了口:“谢家军——或者我也称之为前朝消失的护国军,我要你解散它。”
谢长安眯眼:“还有呢?”
容玄微微一笑:“这是其一,其二。”
“我要你放了印明珑。”
刀尖上的寒意,白舒舒已经麻木,容玄的刀尖微微远离:“作为回报,我放了她。”
谢长安看了白舒舒一眼:“你明知道印明珑不会为她而来,给她发信息是知道她会让我来,今天的事若是成,她心里必定起疑,又不直接告诉她你所做了什么,这是为何?”
容玄浅浅一笑:“她不应该知道这些事。”
让他来就足够了。
只是心里又隐隐盼望,希望得到喜爱之人的理解。
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事已至此,男主女主男配角的剧情线白舒舒已经明了。
此刻换她是有些茫然。
谢长安布局这么久,会因为她拔掉自己所有野心的獠牙吗?
对这个答案,谢长安恍然,将手里的东西抛给容玄:“你猜对了一次。”
他们博弈多年,容玄始终没能抓住谢长安的任何把柄。
谢家跟他无亲无故,只是他的道具,自然不是,谢长安对任何人都无爱无欲,自然也没有可威胁的人。
可是这一次,猜对一次。
容玄接住那一小块黄金铸成,有龙头镌刻的牌子。
“这是能调动‘谢家军’的军牌,只有我能用。”
东西到手,容玄的目的达成,于是松了手,手脚麻木的白舒舒跌入谢长安怀里。
“交易愉快。”
容玄并不欲久留,很快就离开了。
屋外风声卷着树枝呜咽,密密麻麻的小雨婆娑着落下。
谢长安把白舒舒放在龙椅上,方便解开了白舒舒手上套着的绳索,而后用指腹慢慢研磨着白舒舒的手腕,为她活血化瘀。
白舒舒蜷缩着身子坐在龙椅上,看着谢长安发呆。
她真的,心乱;她真的,看不懂他了。
“你以后怎么办?”
最后白舒舒问。
没了獠牙,计划已经彻底被揭穿,有了掣肘,还会再斗下去吗。
谢长安没有说话,手指微微勾过白舒舒的手心,有点发痒,白舒舒没忍住抽了抽手指,然后又被谢长安一一抚平。
“我们上辈子,是不是见过面?”
睫翼沉沉,谢长安问。
白舒舒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曾经以为我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拿回我想要的一切。”
白舒舒被挟持,他不是没有想到。
与其说是让容玄抓住了机会,不如说是,他让容玄抓住了机会。
后果就是他终于在感受到白舒舒的性命将在他的一念之间消失或继续延续时,真切的明白他更想要这个姑娘。
抚平了小姑娘的手,谢长安盯着看了一会儿,没忍住拿起来吻了吻。
“如果不是上辈子曾经见过面,我真的想不通,我为什么会喜欢你。”
殿外的雨仍然在下,叶片在雨势一点一点细密又温柔的攻势下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今夜任何一个细节的改变都会导致一个时代的天翻地覆,秋雨却将一切都悄悄掩埋。
一尾鱼惊起了池塘的一圈圈涟漪,然后红影潜进了水底,一切都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白舒舒被谢长安带回了谢府。
一夜的陈旧过往,白舒舒已经知道了这不是谢长安真正的家。
谢长安把白舒舒安顿在客房后就走了出去。
过了良久,白舒舒从床上坐起来,走出去,看到谢长安站在静默的树下面。
再一次,深切又无力的感觉到,她就是所有故事里的变数。
“那天,容玄说你和谢家的人是一个姓氏。”
白舒舒走过去,跟谢长安站在一起,想了很久以后,终于有勇气问一句:“那你,叫什么名字?”
谢长安顿了一会儿后,缓缓道:“谢长月,月楼的月。”
白舒舒抿唇,终于明白了那些好感度从何而来。
那个不知道缘何误闯入不属于自己世界的苓长月,苓师兄,又回到了她身边。
兜兜转转,错误的命运修正以后,原来还是你。
[宿主,那个……]
〇3〇小心的把上一个位面最后的投影放在白舒舒面前。
苓长月的身影融入白舒舒的身体,白舒舒沉默。
一夕之间,灵台清明。
零零碎碎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竟只能说起一件小事。
“原来你就是月楼真正的幕后老板。”
谢长月“嗯”了一声:“月楼表面上为任何人贩卖情报,实际上,只是为我服务而已。”
从始至终,这一点上,容玄一直被蒙在鼓里。
白舒舒突然不想再问谢长月以后会怎么办了。
上辈子她拖累了他的,欠他的,这辈子还是欠他的,似乎除了陪他到最后,也什么都不能偿还。
铭心毒啊,刻骨铭心,本来便是强制性的留住了白舒舒,要把她拖到时间的最后。
现在白舒舒却发现,这铭心毒,中的也会是下一世的毒。
“辞了太师吧。”
白舒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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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告了朝廷之上,以谢长安为首的一派正式退出政治舞台。
众说纷纭,唏嘘一片。
没想到这一派刚刚出头,扳回一城,就如此快的倒台了,那朝廷之上,以后怕不是还会是容玄一个人的一言堂?
结果却也并非如此。
谢长月辞去了官职以后,白舒舒也去了一趟,跟印明珑讲清了前因后果,也辞去了官职。
皇帝一党立刻脆弱的摇摇欲坠。
只是后续几个月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权利逐渐收复,皇帝的地位逐渐稳固,容玄依然是摄政王,对此面上也没有什么不满,再无什么大的动作。
“准备什么时候昭告天下,你其实是女儿身的身份?”
白舒舒放下了手中的笔,像最初一样,俊秀的少年在镜中浮现。
“待朝廷局势再稳固一些吧……”
印明珑答,又问白舒舒:“你呢?你往后,准备和老师……他去哪里呢?”
印明珑已经知道了谢长月的身份目的,却坚持着仍然唤他一声老师。
白舒舒笑起来:“我们准备去一趟南边的地方。”
镜子中的姑娘不是什么一品女官,只是白舒舒。
她笑着说:“听说那里的鱼很好吃。”
印明珑也笑,两个姑娘的笑容在镜子里摇摇晃晃的分外容易破碎:“走多久?”
走多久?
白舒舒微眨眼睛:“往后的路,陛下要珍重。”
此一去,便再无相见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