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赵构心中虽然知道赵斌这话的意思,但这些年权掌天下,到让他的骨头硬了几分,再加上他现在还坐在龙椅之上,要比众将高出那么一截,使得赵构他平添了几分胆气。
不然,要是换成当年金营内的那般情形,又或者仅仅是将赵构和赵斌的位置交换,那赵构现在能立马屈膝跪倒在地,口称皇爷爷可曾安好。而赵斌现在人都立在金殿上了,自然也就不急这一时,因此这位贤爷一见赵构紧闭双唇,当下也不去催赵构,就这么斜抱金锏看着赵构。
这边赵斌不着急,可这皇城以外却有一群人都急疯了,当然这些人自然不是旁人,正是昨夜被李纲留在府内的群臣,随着赵斌传令击鼓撞钟,李纲也终于示意甲士让开院门,放群臣出府了。
不过放归放,那聚在院门前的秦桧一党却都被李纲手下的甲士给一一看管起来,而当这一众朝臣走上大街,看到那立在街道两旁的军士后,立马就猜到昨夜朝内生出变故来了。
一时间,群臣是大惊失色,毕竟无论这变故对自己是好是坏,现在总要亲眼看到,才能知道自己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可是看着那些军士这些大臣一时又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而就在这时,李纲已然收拾完毕,立在自己府门前,看着神情迷茫的众人,李纲不由得笑道:“诸位,方才不还急着去见陛下吗?现在钟鼓已响,尔等还不速去?”
一听李纲这话,群臣如梦初醒,当下纷纷迈步向皇宫之内奔去,这会群臣可是没一个想着回家换衣服了,一个个穿着布衣就赶到大庆殿外。但这一路疾奔,群臣却是越跑越慌神,毕竟无论是那遍布街巷的军卒,还是那倒塌的宫门,又或是那殿前广场上的精锐士卒,都告诉他们,宫内来了一条强龙。
因此此时立在大庆殿的石阶之下,群臣却都止住脚步不敢向上,直到后面李纲缓步而来,群臣立时左右闪开,为这位老太师让出道路来,李纲见此左右看了看,当下笑道:“诸位,走啊,今日你我同入金殿!”
李纲说完,单手一提衣摆,随即拾阶而上,李纲这边一迈步,他的门生故旧自然紧紧相随,紧接着赵鼎也摆手招呼道:“诸位,他李纲赶上,咱们自然也不差分毫,来,你我同上金殿!”
可与李纲、赵鼎二人不同,秦桧一党的群臣却觉得心里发虚,毕竟今日这情形殿内肯定不会是自家秦相,不然他们不可能一无所知,就像那些武将看着遍布临安的军士,他们心里也清楚自家相爷调不来这么多人马啊。
因此他们立在阶下,却是最不敢上前,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可不是他们不想动,就不用动的时候,就见这张立、张用兄弟对视一眼,当下各自一晃手中大棍,领着甲士驱赶这些人走上石阶,步入大庆殿内。
这些人狼狈入殿暂且不说,单说李纲领着自己的门人迈步入殿,一见大殿左侧此时已经站满了武将,李纲当即迈步来到大殿右侧站定身形。
可李纲这一站不要紧,跟在他身后的众臣一时却有些发愣,毕竟众人都是匆匆而来,身上都没穿官袍,再加上现在又不是依着平日的位置,所以群臣一时有些摸不清自己的位置。
但感受着殿上凝重的气氛,群臣也不敢立在门前多做耽搁,当下依着年齿官职,身份地位站立,如此一来,李纲身旁站着的自然是赵鼎,而两人的门生故旧依次而下,列在金殿右侧。
随着李纲等人站稳身形,龙椅上赵构立时出言唤道:“老太师,老太师,你可来了,却不知朕的御前军现在何方?速速唤他们登殿,将这一众乱臣贼子擒获啊!”
一听赵构这话,殿上的一众武将齐齐摇头失笑,就连赵鼎等人都面露无奈之色,微微偏过头去,不忍直视自己这位已经失了分寸的陛下。
而李纲闻声更是微微一笑,随即探手入袖取出一枚小令,紧接着就见李纲双手捧着小令,转身来到赵斌身侧。一时间老太师眼中也是感慨非常,毕竟自当年开封城内武科场事变,到如今临安城内大庆殿宫变,李纲可是亲眼看着赵斌从少年走到如今这一步,这老太师心中自然是感慨非常。
随即就听李纲缓缓说道:“离字火令,李纲,交令!”
赵斌见此急忙躬身还礼,继而从怀中取出那枚南清宫令,往前一递眼看两令相合之后,赵斌方才缓缓说道:“数年时光,老太师辛苦了!”
“为国分忧,何谈辛苦二字!”
两人这边一客气不要紧,龙椅上的赵构却已然是惊疑不定,以至于心中生愤,就见这位忽然直身而起,怒视赵斌和李纲道:“好个乱臣贼子,分明是结党营私,意图篡权,竟然还有脸说是为国分忧,真当朕可欺不成?”
赵斌一看龙椅上愤而起身的赵构,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惊喜之色,随即就见赵斌微微挥挥手,示意李纲先退去一边,继而方才缓缓问道:“赵构,若如此说,孤却要问问你了,这天下是谁家的天下?”
“自然是我赵家天下!”
“那我再问你,这赵家天下是何人打下来的”,赵斌说完不待赵构多言,迈步上前厉声喝道:“我赵家天下乃是太祖爷持一根盘龙棍打下的四百军州城!后来烛影斧声、金匮之盟,才落入你家手中,有道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来,这江山你家坐也就坐了,可怎么到你父兄一代,反倒还坐丢了半壁河山?”
“我再来问你,这些年江南赋税多少?巴蜀赋税几何?番邦可曾朝贡,黎民生计又作何将,各军军费由何出备?”
“这,这,这皆有朝中大臣办理,朕只要知晓批阅就是,何须记在脑中!”
“哦?那李太师是不是朝中大臣?每日所批是不是朝野之事?你我皇位之争,与群臣何干?与大宋何干?他们所为怎么不是为国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