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赵斌手中拿的这份情报,便是福伯审完二贼后亲手整理的起因经过,而之所以有这份东西,倒不是因为别的,纯粹就是赵安懒得多说话,写上一份东西给自己儿子看,这样又快又清晰,还不容易遗漏什么细节。
赵斌这边将情报看完,那边赵安也将茶碗放到一旁,“我儿觉得为父这张国祥放的是对是错啊?”
赵斌低头看看手中这几页纸,又抬头看看面前须发花白的老父,当下摇摇头苦笑道:“是非对错哪有那么明白,父亲放此贼一条生路,此贼却不会心怀感激,只会想是天佑与他,助他成就大事!恐怕,这最后一把火,就要是此贼来烧啊!只是,只是这样,大哥却要深陷险境了!”
而赵安却微微摆手道:“哪有那么多险境,如今张保、王横都在临安,前些日子都险些差点冲撞李纲,有他二人在,你那大哥保管是安然无恙!”
一听赵安提起张保、王横二人,赵斌却忽然一愣,二次里低头看向手中的情报,沉吟片刻后忽然抬头向赵安问道:“父亲,这秦孝、秦义二人如今人在何方?”
赵安闻言却是一愣,“怎么?你还要用此二人?我听暗卫说你下了必杀令,便将人交给赵福了,他审完人后,就把这两货交给新培养的暗卫去练手了,毕竟现在这世道死尸不少,可这该死的活人实在难得。”
一听赵安这话,赵斌低下头仔细看了看手中的情报,“这是,让那四人练了刀法了?老爹,福伯这刀法怕不是上刑,是活剐吧?”
“害,差不多差不多,没死就是上刑,死了才是活剐嘛,这四个人每人练了五百多刀,秦孝、秦义哥俩加一块,现在能有个两千来片吧,都扔到蔡河里喂鱼了,你要想要骨头架子许是能捞上来,肉估计是没了!”
赵斌却是哈哈大笑,笑罢多时却又摇头一叹,在心中暗暗感叹,“一饮一啄莫非真是天定?秦孝、秦义?冯孝、冯义?我还说大宋只有皇城司,哪曾听闻锦衣卫,却不想今朝竟然听闻此二贼应了活剐之罪!忠臣义仆气相通,马后王横志自雄。今生不受万刀苦,二贼为泥喂河鱼。”
赵斌这边心下感叹,那边赵安却是目露诧异,连声轻唤道:“斌儿,斌儿,莫不是为父杀错人了?怎惹得你如此失神啊?
在赵安的连声轻唤之下,赵斌终于回过神来,当下摇头失笑道:“没有没有,此二贼杀的正好,杀的恰到好处,儿也只是有感报应二字!”
赵安也知道自己这儿子平素心事就重,眼见赵斌不愿细说,当下点点头应允,而赵斌也随即笑着岔开话题道:“却不知父亲大人此来又为何事啊?”
赵安闻言抬眼看看赵斌,“怎么?你不知道我来此所为何事?”
被赵安这一看赵斌却是心中发虚,满脸堆笑道:“儿哪里知道父亲大人的心思啊,不知大人您来此是劳军啊?还是......”
赵斌话没说完,那赵安便从怀中取出两封书信拍在桌案之上,“我来看看我的宝贝儿子是死是活!你和赵忠胆子也真是越来越大了,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提前告诉我一声,事后才想起回报来?”
“哎呀,父亲,儿这不是没事嘛,区区一道小阵罢了,儿还能应对不来嘛!”
“哼,小阵?小阵能吓得你连遗书都留了?给张立、张用兄弟那个木匣里是什么?那赵忠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还专门派人送给我,怎么不让他们送去太原给昱儿啊?”
“这不是想着父亲您运筹帷幄之中嘛,与曲端、种洌、折可求他们又是旧识,高帅那人我知道,不是个生事的人!昱儿如今年岁尚幼,哪里能压得住这一群骄兵悍将!”
“哼,你倒是算的清楚,舍得让你老子我辛苦接你的烂摊子!”
原来那日赵斌、赵忠几人只身赶往牟驼岗后,就有暗卫将消息传给赵安,一开始赵安还没当回事,可之后两天都没收到赵斌和暗卫的传信,就让赵安这边坐不住了,这老员外想了又想,左右在大名府也无事,当下便招呼福伯收拾了几车物资,扮做商贾向开封而来,等这一行人都走到半路了,那赵忠汇报的书信,还有赵斌报平安的家书才先后而到。
可那时开封城都遥遥在望了,赵安索性便让队伍继续南行,自己也来开封见见爱子。当然,少不得也存了教育赵斌一番的心思,毕竟“家累千金,坐不垂堂”。
看着在自己身旁不住玩笑的儿子,赵安这紧张多日的心也终于算是彻底踏实下来,随后这老员外语重心长的说道:“斌儿,自你出生时,为父就知你这一身不能平常,只是为父也没想到,你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现在咱家百年的规划都系在你身,你实在不该再行这犯险之事,你要知道,你手下之人有九成都是因你而来,不是因为那赵姓,也不是因为那八贤王位!甚至可以说,就算你只是那金锏肖赟,他们也已然会追随在你身边!因此,你的安危尤为重要,牟驼岗一事可万万不能再来了!”
赵斌闻言也是连连点头,“是啊,父亲大人教训的事,现在孩儿想起牟驼岗来也是阵阵的后怕啊!”
“人有一怕是好事,这世间奇人异事层出不穷,总该是有些敬畏之心!”赵安说完展身而起,将那两封书信又收回怀中,“行了,你也忙了几天了,如今秦孝、秦义已死,你也可以安心睡上一觉了,为父我也该回大名府休息了!对了,这次我们扮做商队南下,因此拉了些盔甲兵刃,我都让福伯交给赵忠了,你看着分分吧!”
“如此,孩儿就多谢父亲大人了!”
“行了行了,你少让我担惊受怕就是了,对了,什么时候要打开封了,给你老子我来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