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公正性反而不如同时期的公家日记,如《愚管抄》、《玉叶》,但此书在武家中的地位,仍旧是占据着不可动摇的地位,有着千秋东鉴吾妻镜的美名。
高师盛不好饮酒,对博戏、鹰狩、犬追、相扑等这些武家娱乐活动,唯独喜读史书,家中除去妻子置办的诸多物件以外,属于他自己的除去必备的衣甲、刀枪外,就是那满满一大箱的书卷,
在骏府城奉公早晚的时候,高师盛即便外出,怀中常揣有书卷,偶然偷得浮生半日闲暇,总要找个地方闲坐阅书,尤其是对《吾妻镜》常读不厌。
听到立石泷说话,荀贞才发觉她来了,笑道:“以史为镜鉴,方可能窥见的得失成败,‘君是船,臣是水,水涨船浮,水涸船也难行’,以前未曾押司过郡乡,故而不能尽解其中之意,而今观来却是所言不虚。”
高师盛闲谈半句,便将手中的《东鉴》合拢,问道,“你来见我可是有事?”
“方才接到野田城方面的忍者来报。”
“噢?”
“菅沼定村今早亲率百於部众出了野田城,前往善秀寺去了。”
高师盛大喜,转头对一直在旁侍奉的大井盛朝吩咐道:“此计已成九分了!……,快遣人去善秀寺,通知长年斋、内藤光秀等人,这最后一分能不能成就看他们的了。”
“诺!”
“岛崎景信呢?”
“他现在城外的军营内,拣选得用的军势。”
“快遣人去把他叫回来,再将长谷川元忠、长谷川隼人、一色贞秀、秋鹿仲麻吕等人来,这件事到让他们知道的时候了!……把国司元纲大人也召来。”
君不密丧其国,臣不密失其身,事不密则成害。
高师盛谋取菅沼定村之计,至今只有小野忠明、内藤光秀两人两人知晓,现在到了计谋快成之时,可以告诉余下人等,也不必担忧国司元纲反对了。
大井盛朝应命,出离书斋去召诸人。
……
野田城距善秀寺不远,两低间一无山川相隔,二无川水阻拦,菅沼定村清晨带人出了野田城,临近晌午即至嵩山宿。
小野忠明、内藤广秀已得了高师盛的消息,派人联络同样带兵悄悄潜伏在町宿内的长岗右卫门、山田丰五郎两人,四人相约在一家座商的别院内相聚。
这间土仓是长田家的产业,故而安全方面无需多作担忧,这些天陆续潜入进嵩山宿的兵力,已然近二百人,全部都分散埋伏在町宿场内的各处。
除去部分装扮成从远江国来的长田家商队外,剩余部分则是打扮成浮浪武士、货郎、虚无僧、甚至七八名户隐忍者,还领着十几名恶党组成了一个能剧团,在町宿场内表演卖艺。
因为户隐忍者飞鸟传信之故,小野忠明等人在菅沼定村到来之间,便得到了消息。
这会儿众人翘首以盼,等待着更具体的消息,一个用心棒打扮的佩刀浪人从堂外进来,顾不上擦去额头汗水,说道:“菅沼定村到城外了!奥平贞晴刚迎上去,不过铃木重澄正在家中接待云法寺的坊官,没有同去。”
菅沼定存是贺茂众的総领,亦是善秀寺的坊官,他驾临到来,奥平贞庆是得出迎的,不过铃木重澄的那边儿,不知双方会不会因为铃木重定的到来而直接翻脸。
不多时,又一虚无僧打扮之人从堂外进来,摘下‘天盖深笠’说道:“奥平贞庆引着菅沼定村带着全部随兵,直往铃木宅邸去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又一人进来,喜色满面地说道:“打起来了!铃木重定带来的僧兵被缴了兵器,他本人也被一并赶出嵩山宿了!”
“可惜!当真可惜!”小野忠明扼腕叹息。
“禅师这是在可惜什么?”一旁的内藤光秀不解问道。
“自是可惜菅沼定村这位‘鬼志摩’,未能取那云法寺坊官的性命!”
言罢,小野忠明招手让他附耳过来,小声吩咐了几句,只见内藤光秀微微错愕,随即是一连串的不住点头,而后直接起身离席,乔装打扮成浪人的模样,领着几人从别院的后门鬼鬼祟祟的离去,往铃木重定等人的方向摸去。
嵩山宿终究不是兵砦、居城。为了不至于驻扎的军势因为扰民而引发骚乱,早到此地的奥平贞庆、铃木重澄两人是在町宿东、西两处,各立了一座兵营,平时只带着二十几名亲信郎党,居住在各自的宅邸中。
此回菅沼定村带了上百人,也不能一并带进町宿内,於是便在铃木重定的兵营内歇息,其中不乏监视的意思在其中。
一直绷着弦的堂上诸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长冈右卫门等人的脸上都浮上了喜色,山田丰五郎击案说道:“菅沼定村带兵强入铃木宅邸,驱赶走了铃木重澄的一门,可见他已消除了对铃木重澄起了疑心,善秀寺证莲态度不明,加上寺中还有百名僧兵,他此番入城,必住在奥平贞庆宅内,奥平贞庆宅内平时便只有不到三十人护卫,加上菅沼定存这五十郎党也不足百人,以我等二百之众,攻取不难!”
长冈右卫门这些天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这会儿猛然起身,按刀说道:“禅师,天都快黑了,过不了一两个时辰就要入夜了,到底该如何动手,便就直等你发一句话了!”
小野忠明这会儿却不着急了,手捻着佛珠,开口笑道:“菅沼定村莽夫之辈,会中此计策,实不足为奇。来了这嵩山宿,已成瓮中之鳖,我与证弘院主连日多次出入奥平贞庆、铃木重澄两人的宅院,早搞清楚了他们宅中的布局、守卫,今夜我等必能功成,只是……。”
“如何?”
“在擒获这三名乱贼前,却还要一事需得做下。”
“何事?”
“嵩山宿内外本就有恶党三百,再加上两人新近招揽的浪人、流民,估计也快要有五百来人了,今夜之事,擒获这三人容易,想要安然脱身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