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着我,到底想怎样?”
墨御宸原本冷峻的容颜因她的话而绽放出温暖的笑,原来她是知道的,他跟了一路,她和石卓越一直说说笑笑,送他回了家,她又故意开车去吃宵夜。
他幽暗深邃的眸子扫过她清丽的容颜,看向她手中的夜宵,嘴角的笑意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我还没吃晚饭。”
温凉顿时蹙眉,清弘水眸闪过嘲讽,溢出红唇的话语如这冬夜般寒凉:
“没吃饭是你家的事。”
真是可笑,他没吃饭关她什么事,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可是她该死的捏紧了手中的袋子,见他眸子里笑意泛开,她绕过他就进楼道。
墨御宸没有阻止她离去,只是像个幽灵似的跟在她身后,一直到楼上,温凉终于恼怒地冲他吼:
“墨御宸,你是神经病吗?半夜三更不回你家,你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
“我没吃晚饭。”
墨御宸不急不徐的告诉她,声音低沉磁性,如一缕温暖的风拂过耳畔,试图抚平她心中的怒意,深眸扫过周围,还低声提醒:
“现在很晚了,别吵醒了邻居。”
该死的!
温凉咬牙切齿,他也知道这是半夜三更吗?
“拿去,马上消失在我面前。”
温凉气愤的把手中袋子往他怀里一砸,墨御宸嘴角勾笑,轻巧接住,温柔地说:
“阿凉,我有话跟你说,你让我进屋,说完我就走。”
温凉眉间泛疑,不相信他的话,但自己又不能这样僵滞在这门外,犹豫了一番,最后沉默的拿出钥匙打开门,身后的高大身影也跟着进屋,自觉的反手关门。
“有屁赶紧放,放完赶紧滚!”
柔和的水晶灯光倾泻而下,照亮一室的黑暗,室内的清冷有了人气和温暖,温凉径自走到沙发里坐下,语气极度不善。
墨御宸嘴角抽了抽,但并不觉得她说这样的话粗鲁或难听,反而觉得她的样子很可爱,他扬唇,迈着双腿走到她面前,温凉立即指着另一张沙发冷硬地说:
“坐那边去。”
“好!”
墨御宸柔声回答,冲她温柔一笑,心情愉快地坐到对面沙发里。
许是他嘴角那抹笑太过温柔迷人,映着一室的水晶灯光,无端魅惑人心,温凉竟然该死的有瞬间恍惚,待她回过神来,才惊觉那个说有话要讲的男人根本没有说正事的意思。
他正慢条斯理的拿出夜宵,虽然是他最不喜欢的蛋炒饭,但他却满心地欣喜,觉得眼前这份夜宵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他如潭的深眸也因为那份蛋炒饭而越发的温柔。
“你到底有什么话?”
温凉耐心有限,她现在很后悔让他跟进来,更懊恼自己拿他的死缠烂打没有办法,她不可能每次都像个泼妇似的歇斯底里,更不可能每次都拿刀子抵在自己脖子上逼他离开……
墨御宸不紧不慢地夹起一块碎鸡蛋放进嘴里,细细品味,咽下后才漫不经心地说:
“阿凉,我饿了,等我吃完这盒蛋炒饭。”
温凉狠狠地瞪了他几秒,见那人面不改色,一直优雅地吃着蛋炒饭,她只得气愤的起身,走进房间狠狠甩上门,片刻后又锁上房门。
本想那样睡觉,可偏偏她一晚上不洗澡都浑身不舒服,在房间里把那人骂了一通,心情稍好了一点,才拿起睡衣去洗澡。
她洗完澡出来,墨御宸刚好把蛋炒饭吃完,把盒子扔进一旁的垃圾筒里,见她头发湿辘辘地滴着水,他俊眉蹙了蹙,起身朝她走去:
“吹风机在哪里?”
温凉很无语,连瞪他,骂他都觉得是种多余了。
直接无视,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走进房间。
“阿凉,先把头发吹干。”
房门关上的时候,墨御宸以手挡住,挤身进了房间,越过她,大步走过去拿起吹风机,指着梳妆台前的椅子说:
“阿凉,过来!”
温凉心口里有股怒气横冲直窜,眸光冷冽的盯着他,那人就站在几步之外,眉宇温柔地看着她,不知是那蛋炒饭太好吃,还是他心情真的很好,那张平日冷峻的脸庞也泛着柔和,俊美迷人。
她深深地吸气,再吸气,直到压下心头的怒气,才冷冷地问:
“墨御宸,你到底要怎样?”
“我想对你好。”
墨御宸无视她的恼怒和冷漠,却很清晰的捕捉到她眸子里一闪而逝的异样情绪,他眸色遽然幽深,放下手中的吹风机,抬步朝她走过去。
温凉身子僵滞着,那句“我只想对你好”如一道闪电劈强势开她伪装的冷漠和绝决,心头一股热潮夹着酸涩泛滥,她本能的抿紧了唇,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别碰我!”
当墨御宸的手碰触到她时,她又惊慌地闪开,眸子里是对自己的无力,她拿他没有办法,拿自己的心更没有办法,这种无力感让她觉得悲哀,想到自己的爸爸,她又瞬间恢复了冷漠,恨恨地说:
“墨御宸,我说过,不会再爱你。”
墨御宸眸底闪过一丝受伤,但也只是转瞬即逝,他温柔一笑,眸色温柔地凝着她说:
“好,你不想爱,就不爱。”
温凉疑惑地看着他,真是搞不懂,是他不懂她的话,还是她不懂他在说什么?
“阿凉,只要我一如既往的爱着你就好,你不想爱,就不爱,先过去那边,我帮你把头发吹干,以后晚上不要洗头,对身子不好。”
“我不要你管,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不爱你,你也不许爱我。”
温凉胸口因怒意而微微起伏,她大口地喘息,似乎有这个男人存在,她连呼吸都会不畅顺,可墨御宸粉饰太平的功力是多么的炉火纯青,他也可以不被她刻意伤害的话而难过,只是固执而温柔地重复:
“先把头发吹干,我们再好好聊聊。”
温凉无力地抬头揉额,步子僵硬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噙着泪意的眸子哀伤地凝视着镜子里那张英俊的脸,疲惫地呢喃:
“御宸,你会把我逼疯的!”
话音落,她看见镜子里的俊脸涮地惨白,原本如春风般和暖的容颜瞬间被冰霜冻结,他眸底痛意翻滚,捏着吹风机的力度紧了又紧……
原来所有的怒意和歇斯底里都比不过一句疲惫而无力的控诉,怕是墨御宸最害怕就是她会再度旧病复发,当她一次次的逼他放手时,他偶尔的消停后,又继续纠缠,似乎就是在给她缓和的时间。
现在,她这样哀伤无助的一句话,对他而言,就如五雷轰顶。
时间突然定格下来!
室内一阵令人窒息的沉寂,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轻微可闻,他僵滞地凝视着镜子里泪痕满面的容颜,心头一番激烈挣扎,最后放缓缓放下手中吹风机,弯了腰,从身后将她单薄瘦弱的身子拥进怀里,低低地说:
“阿凉,我没有办法让自己不爱你。如果可以,我也愿意倾尽一切让时间倒流到那一年,我不去那湖边,不被你拍下,不和你相遇,便不给你带来这么多伤痛,也许那样,你会一直都活得那么简单,快乐。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让时间倒流,不能让一切都不曾发生,那些美好的,痛苦的,快乐的,悲伤的,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抹灭。”
大滴的泪水滴在他环固在她腰间的手背上,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亦或者,是彼此的泪水融入在一起,如涟漪般一圈圈泛滥开来。
温凉死死的咬着唇瓣,那么久远的记忆,居然在他低沉温柔地声音里清晰的涌入脑海,如幻灯片似的自眼前放过:
“我知道,我不能让你爸爸活过来,可是阿凉,我爱你,那么那么的爱你,你不会知道,当我得知我们有共同的孩子时,我是多么的高兴,你不会知道,当我重新拥有你的那一夜,我是多么的欣喜如狂,我发誓,要好好的对你,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补偿这些年欠你的,我骗你,隐瞒你,只是害怕失去你,我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撕心裂肺,也不愿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无人相陪。”
温凉心痛得难以呼吸,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越来越多,一颗颗滚烫的砸在他手背上,她唇瓣已经咬得发紫,却不敢松了力度,怕自己稍一松开,就会哭出声来。
他的爱太深,太沉重,她要不起,也不敢要,她不能爱一个包庇害了自己爸爸凶手的男人,更何况,那个女人如今还在处心积虑的想要置她于死地。
她纤瘦的身子因为悲伤而轻轻颤粟,不知是无力挣脱拥着自己的那双手臂,还是忘了挣脱,他的声音从一开始的低沉变得沙哑,哽咽,好似用纱纸狠狠打磨过:
“阿凉,我知道你不想爱,你想忘记我,想只是单纯的恨我,可是我也知道,你做不到,你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你曾经说过,只要有我,就可以不理会全世界的人,阿凉,我们放下那恩怨,重新在一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