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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牧府的火势如同信号一般,立即就催发了整个绵竹城的活力。

随着吴班攻入州牧府,生擒了刘氏父子,然后寻到茫茫然的刘瑁,原本只是因为军官被挟持而保持某种混乱中立姿态的东州士军营立即站稳了立场……在部分军官被放回后,他们即刻坦露左臂,加入到了所谓‘反正’序列中,所谓心向燕公的‘瑁公子派’瞬间拥有了一支约两千多人、装备齐全的武装力量。

城内也是如此,眼见着州牧府火起,原本还有点迟疑的绵竹文官、幕属之流也都纷纷不敢再犹豫,而等到骑着马的甲士飞驰而来,呼喊传送代行益州事的‘刘瑁之命’后,这些人就更是主动了。

就这样,等到午夜时分而已,徐庶就已经完成了擒获刘焉、拥立刘瑁、控制东州士军营、接管城墙、把控绵竹文武等等一系列战果。

事情顺利的宛如在梦中一般。

“非是侥幸!”

张松立在郡守府前的台阶上,昂首挺胸,面色在火把的映照下显得通红一片,却是趁着徐庶等人尚未从州牧府那边过来,正与身前一众仓促汇集起来的蜀地文武大放厥词。“我告诉尔等,此事非是侥幸!须知,徐侯此举实乃刺国之举也!而刺国如刺人……尔等刺过人吗?!”

台阶下,火光与阴影之中立着无数蜀中文官幕属,有人面带笑意,有人沉默不动,有人弯腰俯身,有人肃立不言,但在刚刚又对徐庶改了称呼的张子乔看来,所有这些人其实都在用一种夹杂着羡慕、妒忌、愤恨与不平的目光来看他!

没错,就是羡慕妒忌恨!

就是用这种目光来看他这个容貌短小,形态丑陋之人!

看他这个出身名门,才智胜自己兄长十倍,昔日却只能在此地做一个低阶吏员之人!

因为就是这么一个人,抓住了蜀中最后一次翻天覆地的机会,成如此大功!

“所谓刺人,无外乎三点!”张松迎着这些目光,却是觉得胸中愈发激烈。“其一,便是抓住要害……徐侯至蜀地,不过数日,便断定要害在刘焉而非在刘范,这便是眼光!不像尔等有些人,生在蜀地、长在蜀地,居然还有人以为大权俱已至刘范手中,整日围在他身边拍马,简直愚不可及!军权全在刘焉手中,未曾有半分移交!”

“其二,便是不做多余之事……徐侯寻得我做文事,寻得吴子远做武事,乃是知道我二人是蜀中难得可堪一用之人,所以再不理会多余事宜,也不多寻无能之辈,这也是眼光,更是谨慎!”

“其三,便是奋力一刺而已……此事说来简单,却要大勇气、大魄力,我问你们,徐侯今日举止,与班定远定西域一事何其类似?!尔等或碌碌无为,或投机取巧,与班定远身侧的郭恂何异?”

张子乔恐怕确实是平日里憋坏了,此时奋力一喷,倒是将不知道多少年的怨气全都给一口气喷了出来,只觉得平生都没有今日这么风光。

实际上,其人念及蜀地大局将定后,自己居功在此,怎么说也要越过那天堑一般的官吏之别,就更是脚下虚浮,头上发晕,然后舌灿莲花,口吐芬芳不停了。

只能说,好在徐庶一开始只是让他做这个看管监视蜀中文武的事情,没有分派他多余的军事任务。不然,说不得就要逼反一两个原本要降服的军官之流。

而等到天明时分,城中渐渐平息,近四千东州士出身的本地守军几乎集体倒戈,绵竹城全部入手,回过神来的刘瑁也在吴懿的恳切劝说下,并在徐庶保证了被俘虏的刘焉、刘诞父子安全后,正式露脸收拾局面……其人自称中郎将,以父亲病弱之名代行益州事,并公开打出了迎接燕军入蜀的旗号。

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人意愿的政治纲领有了;刘焉也没有出事,父子相继的法理也有;再加上刘瑁在刘范入蜀之前作为率先来到父亲身前的儿子,一直都是半个继承人,也有自己的班底和号召力……更重要的是,强大的燕军已经到达剑阁,本地的‘禁军’,也就是东州士组成那支绵竹戍卫军又集体倒戈,那么绵竹城自然瞬间恢复了秩序。

实际上,城中文武现在讨论的,都已经是刘范的问题了。

刘范距离绵竹城不过二十里,若是昨夜见到动静,轻驰而来,或许早已经到了,便是按照常规谨慎做法,夜间派出哨骑来打探,再回去汇报,此时也该有所行动了……然而却久久不见行动。

一时间,城中议论纷纷,有人建议主动去城北攻打刘范;有人建议应该以刘焉的名义去劝降,以免兄弟相争;还有人故作高深,说刘范既然此时不来,必然存了逃亡成都、犍为或者涪水关的意思,此时应该发兵身后的要地雒县,一来阻断刘范逃亡南面的企图,二来也好扩大刘瑁的影响力。

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连主持会议的张松也都拿不定主意,其人不顾一夜没有合眼,复又带着意见来军营这里请教徐庶,也是让对方拿主意的意思。

对此,同样一夜没合眼的徐元直原本已经洗了澡到了榻上,闻言倒是在榻上翻身敞怀相对:“子乔不要多想,我们力量不足,军心不稳,能够拿下绵竹城已经是侥幸了,此时发兵,无论往何处去说不得都会引起动乱,届时一个不好便会有反覆之危,还是谨守城池为上。”

“那将来呢?”张松俨然是想多立些功劳,便忍不住再问。

“将来……”徐元直不由轻笑以对。“子乔,咱们此举最终是为了什么?”

张松到底是个聪明人,几乎是瞬间清醒:“无论是刺人还是刺国,最终是为了让千里蜀地百万士民免遭兵祸,早些促成燕公大军入蜀。”

“那敢问子乔,如今绵竹在手,想要促成大军入蜀,还差什么?”徐元直继续轻松追问。

张松也是瞬间觉得好笑起来:“只有涪水与剑阁而已……在下也是糊涂了,恰如徐君之前所言,如非必要,不要做多余之事,绵竹这里稳住,其实便可成大局!”

徐庶也跟着笑了。

话说,徐庶和张松的意思很简单。

须知道,绵竹这座城市虽然也是名城,但只是因为此处是成都平原的北向入口,所以素来发达。实际上,自古以来,蜀地的核心大城,首在成都,次在广汉郡郡治雒县,这两个地方才是传统的蜀地统治中心。

但是由于刘焉入蜀时恰逢蜀地动乱,再加上他需要依靠东州士这个集团的缘故,所以才把统治中心移动到了绵竹城。

而实际上,绵竹城再往北就是涪水了,涪水北岸就是涪水关或者涪县所在,而涪水关再往北就是剑阁、葭萌、白水关那条路了。

换言之,绵竹本就是入蜀通道的尽头,以目前严颜在涪水、张任在剑阁的军情来看,只要徐元直稳住绵竹,哪怕是坐着不动,那么不管严颜和张任是存了哪种心思,他们都不可能持久的……军粮、军心都不可能撑住一月。

除非严颜当机立断,即刻引大军回转,攻击绵竹,那以他在蜀地军中的威望,还是很可能成功的。

只是问题在于,严颜终究是个军人和公认的耿直之辈,如果没有政治依据,他又有什么理由来攻击拥有刘焉父子三人在内的绵竹城呢?

“所以……”徐庶稍微认真一点言道。“子乔说刘范去向,其实我也有所思量……他现在不来,应该便是要走了……而一旦逃走,以我来看,最坏的一种情况乃是刘范当机立断,直接逃往涪水寻到严颜,然后借着自己的政治号召力,劝严颜即刻来此地!”

“若如此,”张松若有所思。“咱们便该整饬人心,加固城防,只要守住绵竹,以不少将官家属都在城内的情形来看,彼时其军自溃,北面燕公大军也就自然能入了。”

“不错。”徐庶坦诚以对。“而且这是最坏的一种情况,我已经让吴子远(吴懿)写信给严颜说明情况,劝他投降了。还让他寻到前线军士家属所在……子乔,你这几日辛苦一些,一面要整顿城内秩序,一面还要打开府库,安抚前线蜀地士卒将官之家属,务必做到无论东州士还是蜀地本土人,一律公平施恩。”

“在下明白了。”张松愈发敬佩起了对方。

“至于次坏的一种情况,便是刘范去了成都。”徐元直言至此处,不由放松嗤笑。“但此举就要看他的能耐了,若能及时从成都带出一支大军反过来围住绵竹,也还是有救的,可就怕来不及。”

张松也跟着冷笑:“其人入蜀才一年有余,绝无如此威望。”

“还有一种可能。”徐庶继续在榻上言道,却是微微挑眉。“那便是他直接去寻赵韪了……”

“赵韪手中确实有一支大军。”张松心中微动。“而且绝不像前线严颜处那般为难……”

“但刘范若去,咱们反而彻底无忧了!”徐元直如此接口道,然后径直躺下,却是要补觉的意思。

张松心下微动,也是一时恍然,便彻底不再理会什么刘范的去向,便也不打扰对方,直接转身出去,却又迎面撞上吴懿。

二人再见,却是毫无东州士与益州狗的那种龇牙咧嘴之态了,反而格外亲热……说白了,之前是地方小,两伙人争一碗面,甚至连筷子都不够用,只能用手抓,可如今既然大道在前,天下敞开相对,将来二人出得蜀地,有此共同一番履历,反而是友人了。

当然了,张松并没有让吴懿打扰徐元直睡觉,寒暄之后又将刚刚徐元直的分析重新说了一遍而已,末尾,自然免不了一番感慨:

“徐侯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千里蜀地,诸般头绪,他新来之人也能洞若观火,并头头是道!”

“只是胆子大些,然后全都是学别人故智罢了!”屋内徐元直不知道是不是听得烦了,忍不住遥遥对了一句。“你们熬了一夜不用睡得吗?”

舍外二人登时失语。

“父亲大人,你熬了一夜,且睡一觉吧?”与此同时,被吴班亲自引兵封锁的益州牧府中,某处阁楼之上,刘焉次子刘诞正在小心安慰自己那位神情憔悴的父亲。“刚刚老三已经得到了那徐元直的保证,绝不伤你我父子性命……事已至此,父亲多想无益。”

“我不是在忧虑我自己。”双目几乎赤红的刘焉头发花白而散乱,宛如疯癫,再加上昨晚哭了半夜,着实让人担忧,但甫一开口,还是显示出了极大的理性与智慧。“东州士既反,燕军就在剑阁那边,事已至此,你我已无多余可想,我忧心的只是你的兄长罢了……”

刘诞心中当即一酸……自家这位父亲真是偏心,老四被他扔到河北不管不顾,老三被他软禁在家,自己也陪着他到了这种地步,而此时他居然还在想着自己那位兄长。

都说父子情深,可为啥只对大哥一人偏爱如此呢?

刘焉似乎是看透自己次子的心意,也是无奈解释:“你不懂……你们其余三兄弟还有我,此番既然没有权柄在手,反而短期内性命无忧了。唯独你兄长在外,尚有说法,就怕他一个不慎,误判了局势,最后独独一人死无葬身之地,年老至此,反而让我先遭丧子之痛吗?!”

言至最后,刘君郎不免老态毕露,上气不接下气,复又泪水涟涟,捶胸顿足。

刘诞愈发无奈,只当自己父亲昨夜疯癫又来,便回身求身侧那明显是北地来的侍卫取壶热水,借个面巾过来,如此而已。

且不提刘氏父子如何,这一夜,徐元直既然刺国成功,便兀自高卧,只是一边让吴懿整饬绵竹守备;一边又让张松打开府库安抚前线蜀军士卒军官家属;最后还不忘让人以刘瑁的名义广发文书,劝降前线涪水关的严颜与周边县城。

而有些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刘范却几乎消失不见……其人没有反扑,没有往北越过涪水去寻严颜,也没有出现在西南面的成都,就是消失不见了。

唯一的痕迹,便是那十几辆被扔在北面祭祀场所旁的天子乘舆。

而隔了足足得有七八日,就在严颜那边彻底焦头烂额,左右无措之际,徐庶在绵竹彻底高卧,无忧无虑之际,终于有刘范的讯息传来了……却是一队主动回到绵竹的庞羲部甲士带来了消息。

这些人也是所谓东州士,家小都在绵竹左近,他们声称自己不愿意随刘范和庞羲往犍为那地方去寻赵韪。

刘范去寻赵韪,并没有出乎太多人的意料,因为绵竹位置太紧要,必须要尽快夺回,否则燕军一旦进入蜀中腹地,则万事皆休,所以当刘范发现东州士叛变,绵竹易手后,就只能去成都、涪水关、犍为三地调兵,所谓三选一罢了。

而这其中,成都虽然人口众多,却素来是蜀地本土力量的根本,刘范在彼处并没有任何根基,真要是去了,等他聚拢起兵马,说不得黄花菜都凉了……实际上,此时真正有现成大军的,无外乎是涪水严颜部和正在犍为围攻杨洪的赵韪部。

这二者又有不同:

其一,相较于严颜,赵韪面对的军事压力小的多,严颜所处的涪水关就是一县之地,根本周转不开,而且当面是数万绝对兵力优势的燕军主力,一旦抽调兵力回身,万一不成,那么蜀道的防守也自然崩溃,到时候也不免是个万事皆休的局面,而赵韪则是在进攻包围杨洪区区一城,且周边犍为、蜀郡、蜀郡属国、巴郡,地方广阔,甚至还有南中数郡可以转圜,是具有巨大的战略空间和战略主动性的;

其二,在东州士和部分蜀人一起造反的情况下,赵韪身为东州士最大最老牌的领袖,同时还是巴郡西部出身,兼有蜀地色彩(这也是其人为什么会如此被重用的缘故之一),对叛军的号召力是远大于严颜的;

其三,赵韪的兵马也比严颜要多,因为战事开启之前,赵韪是蜀郡太守,严颜是巴郡太守,赵韪本身就是原定的蜀军前线总大将,只是出了杨洪这个乱子,他才率蜀郡大军先行南下,这边不得已才让严颜顶上去的;

其四,赵韪和刘焉的关系更紧密,在蜀地的政治地位更高,其人早在刘焉入蜀前就是大汉太仓令了,基本上一直是刘焉心腹副贰的位置,而严颜政治领袖色彩不免少了一点。

一句话,赵韪和严颜相比,兵强马壮,地盘广大,政治地位更是天差地别,选他最稳妥。

实际上,庞羲也是用这些道理劝说刘范的。

算算时间,从山路绕过绵竹,然后走小路顺着湔水急速南下汉安(杨洪造反处,后世内江)的刘范一行人,此时大约已经要到赵韪军营了。

消息确定后,绵竹城一众文武各自心慌,唯独徐庶和张吴二人彻底放下心来,前者甚至还专门为此去探望了一次刘焉。

果不其然,就在这一日,下午时分,距离绵竹数百里外,汉安城北三十里处,一处峡谷之内,一行三五百众刚刚从丛林里钻了出来,然后便陡然被此处的烈日给晒得头昏脑胀,却正是刘范一行人狼狈至此。

“刘府君。”一名本地口音的带路小校气喘吁吁,抹了一把脸上汗水,然后方才认真言道。“天气炎热,今日也不可能到军营了,不如你们在此安营暂歇,我再去联络一下军营,最好明日多派些车马来接。”

刘范并没有计较对方话语中的失礼,而是本能去看庞羲,后者会意,便咬牙起身:“我随你一起去见赵公!”

小校不以为意,随即,二人不顾炎热,一起打马向南。

就这样,半夜无事,蛙鸣蝉叫不断,广汉太守刘范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却不是因为耳边噪音,而是因为心中懊丧至极……他一会后悔自己当日糊涂,竟然中计出城,一会又后悔自己当夜没有咬牙疾驰回城内主持局面,还后悔自己没有第二日一早便举兵攻城……总之,无论如何,身为一个孝子,在眼下父亲生死不明的情况下,没有与父亲同生共死,总是有一万种理由来苛责自己这几日的懦弱的。

当然了,刘范也存在着某种理性,他知道庞羲话里的道理,既然叛军一夜便能控制整个城池,那必然是东州士和蜀地人一起皆反,这种情况下除了赵韪没有人可以从容应对这种局面。而严颜那里,相较于赵韪这边,实在是各方面都有些差距。

就是在这种激烈的思绪下,刘范终于勉强入睡,然后居然梦到了自己年幼时追随父亲一起在阳城山隐居的那段日子……彼时生活虽然清苦,虽然父子二人并无半分职爵在身,却也算是生活坦荡了,如何到了今日这种地步呢?

是因为父亲起了不该起的逾越野心?那一千多辆车子可是明证。

但是,身为孝子,即便是在梦中其人也本能反对这种将责任扔给亲父的行为……一定是自己这个儿子太无能了!若自己有燕公那般本事,区区蜀地,一年早已经经营的如铁桶一般,说不得还能在有生之年让亲父得偿所愿呢!

何至于有今日之困呢?

翌日天明,不等庞羲来迎,心中焦躁的刘范便催促随行人员趁着夏日酷热未至,尽早赶路……众人虽然疲惫,但也知道此时正适合赶路,便也都无怨言。

更别说,行不过数里,即将出得峡谷之时,众人便遥遥望见一彪军马旗帜在谷口相侯,然后一时欢呼。

刘范见状也同样大喜,其人强打精神,昂然勒马上前,临到数十步外眼见对方纹丝不动,却又一时奇怪,不免边走边问,边行边缓下速来:

“庞中郎将何在,如何不来见我?赵府君又在何处?尔等如何不来见礼?”

对面军官相顾无言,却是随着其中一人微微努嘴,自有一骑自后方奔出,赫然是昨日带路小校,其人来到阵前,即刻厉声做答:

“庞羲在此!”

言罢,此人自马后取出一物,奋力掷出,便匆匆回阵。

刘范低头一望,几乎浑身冰冷,原来此物竟然是庞羲首级!

电光石火之间,这位经历过迁都事,见识过不少事物的年轻人便瞬间头脑清明起来——是了,赵韪之所以得用,乃是因为自己亲父刘焉的缘故,其人在蜀地政治体系内只是直接系在自家父亲身上,位于自家亲父身下而已,与他人无关。

而自己也是如此,自己的一切都来自于父亲刘焉!

而如今自己亲父生死不明,自己凭什么来使唤权力体系中同级别的赵韪?他根本没有那个政治权威和政治承诺的兑换能力!

甚至更进一步,即便对方与自己合流了,且不说失败,便是事成,自己也迟早要用庞羲取代对方的,甚至因为忌惮对方蜀地和东州士的双重领袖身份而试图早早除掉对方……换成自己是赵韪也不愿为区区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刘范效力吧?

恰恰相反,除掉自己,这赵府君或许还以为能凭借着他对东州士与蜀地人的双重威望而有所作为呢!

原来离开了父亲,自己居然什么都不是!

当然,大家都是可笑可叹之辈!蜀地人心中的纯良早已经被内讧给消磨殆尽了!

念头虽然复杂,却只是一瞬便从脑中闪过,而与此同时,刘范早已经本能打马转身,试图逃窜。

然而,早有准备的赵韪军如何能放过他?

随着身后一身令下,万箭齐发,堂堂益州继承人便死于蜀郡兵马的乱箭之下。

也不知道其人生死之间,有没有能再想起昔日阳城山上的时光。

————我是只死了一个儿子的分割线————

“徐庶既定绵竹,遍寻刘范不至,忧其引兵复归,于是着力城防,须臾不敢慢也。及范部士卒亡归绵竹,明告范将至犍为赵韪军中,以韪兵多,满城皆惊,独庶释然,并往谒刘焉,卑词以吊。焉知其子寻投赵韪,喟然长涕受吊:‘吾儿死矣!’,遂一夜白发。后,赵韪果杀刘范,据犍为、蜀郡以自立。”——《世说新语》.伤逝篇

PS:白天尝试了一下去观礼,当然不是真观,肯定进不去,最后顿挫于王府井北头,在某家店里拿手机看了直播……早知道留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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