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裔城,是蛮地的一座大城,也是王城。
城内的一家图书馆中,恩奇都翻阅着有关龙的书籍,背上空空的,巨棺已花费五卡伦寄存在图书馆地下室。
当扔掉第七本有关龙族的无用小说后,怀寺跑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本黄皮书籍。
“老师,您要找的是这个吗?您看。”怀寺递过黄皮书籍。
恩奇都扫了一眼封面,看到上面写着‘关于古老龙族的记载’,遂点了点头,拿到手中认真翻阅起来。
对于恩奇都而言,龙是未知生物,要想对其进行致命的打击,就必须知悉其弱点。
来到这家图书馆,不惜花费十卡伦入场费来查阅书籍,正是为了知己知彼,纵不能知道其弱点,也要大概了解一些。
书很厚,纸张是由羊皮纸制造,上面字迹有些模糊,使得阅读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老师,您先看着,我再去找找还有没有关于龙的。”怀寺说完,又去各个书架上找书。
恩奇都通过这本书的内容得知了龙的鳞甲防御性如何,龙翼的风力大约有多大,龙的咬力有多少等大量关于战斗方面的信息。
当然,也得知了龙诞生的时间估计,龙的雌雄体征,以及世间为什么会有龙等无用的信息。
这本书应该有很多年头了,似乎当初作者在写这本关于龙的记载时,龙还没有灭亡。
“嘿,老师,您看这本。”怀寺踩在梯子上,手中晃动着一本红皮书。
他晃动的频率加上距离较远,使得上面的字让人根本无法看清。
恩奇都集中注意力,强大的瞳孔再次变异式运作,顿时看清了怀寺手中书的书名。
是《龙息术》。
“龙息术?这东西人类能学?”恩奇都疑问。
“哇,老师,我这么晃您也看得清?”怀寺顽皮一笑,从梯子上下来,快步跑到恩奇都身前,将书递了过去。
恩奇都翻开了第一页,就看到了注释;此龙息术,仅古蜥蜴人可学,且阅前必须断尾。
意思是只有蜥蜴人可以学吗?学习前必须断掉自己的尾巴?
“这本书没用,只有蜥蜴人能学。”说着,恩奇都把书扔给了怀寺,继续看‘古老龙族记载’。
怀寺却对龙息术颇有兴致,因为巨龙喷射火焰那时,他也在场,那股威能,使得怀寺躲出很远也不觉得安全。
然而当他也翻开第一页时,就立马无法下手了,因为第一页写着要先断尾,而怀寺没有尾巴可以断。
经过一下午的查阅,恩奇都走出了图书馆,此行最有用的信息便是‘龙族的心脏是有一层硬骨包裹的’。
也就是说,心脏绝不是龙族的弱点。
如果说那层硬骨和人类一样硬度还好说,可资料中记载的是,龙的全身骨骼,任何一处都比人类坚硬,以正常刀刃砍上去,最多是留下砍痕而已。
而龙的脖颈处骨骼最为软弱,但仍比人类骨骼坚硬。
恩奇都拔出了剑,看着自己这把剑上的豁口,不由摇了摇头。
这把剑,以恩奇都的力量劈砍出去,足以单杀将一个人类一分为二,连同骨头一起斩断。
可若拿它砍更硬的东西,恩奇都并无把握。
“老师在想什么?”怀寺问。
“我在想,要是有把宝剑就好了。”恩奇都道。
“何不找个铁匠锻造一把呢?反正我们现在有一千多卡伦呢,应该够了吧?”怀寺道。
恩奇都不知道够不够。
一把普通的铁剑自然要不了多少钱,实是便宜的很。
但一把宝剑,或者说更强的剑,究竟价值多少呢?
恩奇都决定问一问,如果不问,那当然永远也不知道。
一家铁匠铺。
恩奇都看着眼前破布烂衫的矮人,正全神贯注的拿着锤子敲击铁板,发出了一下又一下有节奏的‘当’‘当’声。
“你是铁匠么?”恩奇都轻声问。
矮人没有答话,视线只在那块铁板上。
“喂,你是铁匠吧?”怀寺凑前几步大声问。
矮人还是没有说话,就在那里不停敲击着铁板。
‘锵’的一声,怀寺拔出了佩剑,以剑尖指着矮人的脸,恶狠狠道:“再问一次,你是不是铁匠?”
那剑尖几乎快挨着矮人的鼻子了,矮人终于停止了敲击,用冷硬的声音回答道:“是。”
“锻造几把宝剑要多少卡伦?”怀寺接着问。
“不锻。”矮人答道。
怀寺一怒,作势要砍,那矮人却抬起锤子,一锤袭撞在怀寺胸膛,怀寺‘蹭蹭’连退三步,捂着胸口,面露难受之色。
“别在我这里耍威风。”矮人冷硬道,随后又开始敲击着铁板。
这时,一边的守卫走了过来,对矮人道:“铁匠,你刚刚是不是对他人发动了攻击?”
“他先动手的。”矮人道。
守卫笑了笑:“但他并没有伤害到你,可能只是吓唬你呢,不论如何,你对他人造成了伤害,我有权力罚你三十卡伦。”
“该死,凭什么?”矮人的语气带着怒火。
“你平时赚的钱也不少了,不会连三十卡伦都拿不出来吧?”守卫道。“还是你想抗拒惩罚?”
矮人冷哼一声,掏出三十卡伦,交给了守卫。
守卫把钱放在口袋里,随后走了,嘴中哼着歌。
怀寺脸上的难受之色渐渐转变成了得意的笑:“呵,矮东西,罚死你。”
恩奇都道:“我只想打造一把好剑,如果可以,你说个价格,我可以在价格的基础上多加三十卡伦给你。”
矮人喘了一口粗气,道:“不是我不锻,而是我锻不了那么好的,我是铁匠,不是武器匠,盔甲才是我的拿手项目。”
矮人说着,指向西边:“西边那条街,平曲大师的铸剑术蛮地皆知,你去找他吧,不过,不是谁都可以请他铸剑,我觉得你的话,他是不可能给你铸剑的。”
“你瞧不起老师吗?”怀寺又把剑抬了起来,这次离得比较远,没有指在矮人的脸上。
恩奇都示意怀寺把剑放下,问矮人:“理由呢?”
“你去找他,就明白了。”矮人冷硬道。
通过问路等方式,很快,恩奇都找到了平曲大师的武器铺,上面有一块板子,写着剑器三不铸,分别是;
‘奸恶之人不铸’
‘女人不铸’
‘黑发黑瞳人不铸’
看到第三条,恩奇都的脸色黑了下去。
‘黑发黑瞳,这难道不是在针对我吗?世上黑发黑瞳人少之如凤毛般,他为什么不铸?’
平曲大师是一个约莫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他正坐在屋里饮着清水,他喝水并不一口喝干,而是浅浅的,一小口一小口那么喝。
恩奇都开门见山的说:“我需要一把宝剑,多少钱肯铸?”
平曲大师抬眉看了一眼恩奇都,眼中流出一丝惊诧,那惊诧仅仅瞬间便归于平静。
平曲沉声道:“年轻人,你难道没看见外面写着三不铸吗?”
“前面两不铸,我或许懂,后面一个,我不懂,能解释一下吗。”恩奇都道。
平曲大师抿了一口水,道:“年轻人,你听说过十大剑豪吗?”
“只知道其中一个人的名字。”恩奇都道。
平曲大师点了点道:“羽溟,就是从我这里铸的剑,那把剑,名为‘永恒的黄昏’。”
“我听人说过。”恩奇都道,心想当初迪曾提过羽溟,也提过他的剑‘永恒的黄昏’。
但恩奇都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黑发黑瞳人不铸?就因为羽溟是黑发黑瞳吗?
“他拿了我铸的剑,没过多久,就创造出了一场悲剧。”平曲大师面色有些悲痛。“他屠杀了一千条生命。”
“等等,我一个叫做‘迪’的朋友与我说过这件事,他杀的好像是一千个野蛮人。”恩奇都道。
平曲面色不快道:“难道你的命算命,野蛮人的命就不算命了?我们蛮地就是野蛮人多,才叫做蛮地,这是蛮地的特色,可现在,那个名叫羽溟的家伙,收了国家的钱,被雇去清理野蛮人,现在整个蛮地的野蛮人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
平曲最后一句话显得很激动,他忽然站起身,继续道:“他见一个野蛮人便杀一个,那样的人,不是魔鬼吗?我真后悔当初为他铸了剑!”
“像永恒的黄昏那样的剑,要多少钱?”恩奇都问。
平曲伸出手指,颤抖的指着恩奇都的脸:“你...你听了我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吗?你没有一点同情心吗?果然,黑眼睛黑头发的都是冷血动物,都是魔鬼!”
“不,不是,我只是在想,杀了一千个人,剑都没折,那一定是把好剑。”恩奇都道。
“是啊,我师傅怎么可能是冷血动物,注意你的言辞。”怀寺在后面说道。
平曲鼻孔喘着粗气,半晌,他坐了下去,把桌上那杯水一饮而尽。
“你走吧,说不铸,就不铸。”平曲道。
“就因为我的相貌?”
“不,因为你的冷血。”平曲道。
“其实我一点都不冷血,你不要以为我和那个羽溟一样都是黑发黑瞳,就把我和他相提并论,我没怎么杀过人。”恩奇都说了一句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说到没怎么杀人的时候,恩奇都在心中感叹,难道黑发黑瞳之人,真都那么好杀?这个平曲大师以貌取人,难道真有其道理?
‘因为我确确实实的,杀过很多人...那些人,我连面貌都不曾记得。’
恩奇都在首都那边的称号是屠夫,说是没怎么杀过人,实是杀过的人早就计不清了。
“你说你没怎么杀过人,可从你一进屋子起,我就感到一股戾气,我感觉的出,你经常杀人,你想要宝剑,也是为了杀戮,我说的有错?”平曲冷哼一声。
“你听说过龙族么?”恩奇都道。
“书中的物种。”平曲道。
“龙族还没灭绝,我要你铸剑,便是为了用你的剑去斩龙。”恩奇都道。
“故事编的不错。”
说完,平曲闭上眼睛,抬高声线:“送客。”
顿时,两个麻衣大汉从内间走了出来,伸手去抓恩奇都,却听锵的一声,有一把剑出鞘了,不是恩奇都的剑,是怀寺的剑。
那剑很干脆的刺入了一位麻衣大汉的前腰。
那大汉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着插在腰上的剑身。
另外一个麻衣大汉吃了一惊,然后便是愤怒,立时将腰刀拔出砍向怀寺的左肩,以这刀速和怀寺的反应来看,这一刀怀寺绝躲不过去。
眼看怀寺的肩膀将被削断,那大汉挥刀的胳膊却先断了。
被恩奇都的剑斩断了。
‘啪’,一个血淋淋的胳膊掉落在地上。
大汉的断臂鲜血疯狂的喷涌,他看着自己的断臂,表情充满了恐惧,随后整个人向后仰倒过去,砸在地上。
而另外一个被怀寺捅了一剑的大汉,此时也滚在地上,脸上汗水密布,显见痛苦。
“我决不允许你们的脏手触碰老师。”怀寺将剑上的血甩干。
平曲惊了,这可是城中...这,难道这两个家伙就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入室杀人吗?
恩奇都没想杀人,只是眼看自己再不出手,没命的人就是怀寺,恩奇都只得出手削断了那人的持刀手臂。
然而那手臂断接处鲜血狂涌不止,其人,怕是也活不成了。
“其实,我只是想请你铸一把剑。”恩奇都心中升起一丝愧疚,本是来请平曲大师铸剑,进门那一刻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
“果然...你是魔鬼。”平曲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并未想到会这样。”恩奇都道。
“接下来呢,你是不是还要杀我?”平曲的身躯亦有些颤抖。
“不...我不会,我只是想请你,为我铸一把剑。”恩奇都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好,我铸。”平曲大声道。“但你必须替我杀了羽溟,否则,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再为魔鬼铸剑...”
恩奇都觉得这个要求很过分,‘那个名叫羽溟的剑豪,我与他无冤无仇,其又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这是明摆着借刀杀人,无论是我死,还是羽溟死,都遂了平曲的意。’
想到这里,恩奇都断然道:“我拒绝。”
怀寺这时把剑指在了平曲的脸上道:“铸剑大师是吧,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铸还是不铸?”
“算了,不必强求。”恩奇都道。
说完,转身就走。
“老师,就这样算了吗?这家伙如果叫卫兵报复我们怎么办?”怀寺跟了上来。
“总不能恃强凌弱,我有办法让他铸剑给我。”走出门外后,恩奇都道。
“可是,他很坚决啊。”怀寺道。
“如果不是我找他铸剑呢?”恩奇都道。
怀寺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