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速爬到恩奇都身边,去解捆住恩奇都的粗绳。
“你还有机会么。”铭一摆手,其身后的四个护卫便拔出长剑,向着星修冲去。
没有人能够这么快的解开绳子,如果此时给恩奇都解绳的人不是星修,而是别人,那恩奇都必定命丧黄泉,但幸好,解绳人是星修,这个玩弄机关暗器的女人,手指比一般人都要灵巧快捷。
在那四个守卫即将冲到时,绳子便解开了,恩奇都站了起来,那一刻,犹如猛虎咆哮,犹如蛟龙出海,那股气势使得星修的表情变的惊愕,她从未想过,一个人的气场能够如此强大,仿佛突破桎浩的魔。
恩奇都没有武器,这不打紧,他用冰冷的拳头撂倒了四个守卫,这当然不是他要的目标,他的目标是铭。
铭溜了,就在刚刚恩奇都站起来的那一刻,便溜了,而后又从门外涌进六个甲兵。
恩奇都现在并不是什么全盛状态,他忍饥挨饿这么多天,又被抽了很多血,说是虚弱状态亦不为过,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几个甲兵是铭的亲卫兵,实力也可说在首都兵种中是最为强大的。
可一番战斗后,留下的是六具冻僵的尸体。
恩奇都扭过头,看向星修,冷冷道:“现在你只有两种选择,第一种,跟随于我,断腿之仇,我帮你报,第二种...”
“我选一。”不待恩奇都说完,星修便抢道,此时的星修,眼中充满了坚毅,她相信此时的恩奇都,相信刚才的那种感觉不会错。
“你身上还有暗器么?”恩奇都问道,心想星修若有暗器,那用处将会很大。
“被收走了,他们怎会容我有暗器?”星修叹道。“不过,我会使弓,你背我吧,我可以援助你。”
她说着,爬到前面,拾起了被铭所扔掉的短弓。
恩奇都心想你光有弓有什么用,没有箭又怎么射呢?
只见星修又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道:“我用这个替箭,也能射人。”
恩奇都点了点头,心想‘这女人不愧曾是让我吃亏的敌人,非但手段毒辣,而且技巧高超,纵使断了一条腿,用以对抗首都也必有大用。’
遂将星修背起,向门外冲了出去,刚冲出去,就见长廊尽头的拐角处走出了一个人,浑身散发着杀气的人。
龙明飞。
“好久不见,恩奇都,我还以为你死了。”龙明飞冷冷道,他缓缓拔出长刀,刀身映照着他凶恶的双眸。
“以后不会再见了。”恩奇都的话比龙明飞还要冷,仿佛凛冬。
“哦,为什么?”龙明飞好奇的问。
“你是守护者的儿子,他们会好好将你下葬的,所以我们没机会见了。”恩奇都的手中拿着一把长剑,长剑是之前甲士的武器。
星修从恩奇都的背上下来,坐倒在地,她明白,高手相争,一片鸿毛都是负担,何况一个断腿的女人。
“不要猖狂,恩奇都,上次败给你,我有总结原因,无非是你的运气,我的大意,如今我已今非昔比,整整三个月,我无时无刻都的练剑,那一战的屈辱始终无法在我脑海中抹去,如今我已...”
“闭嘴。”恩奇都打断了龙明飞的话。“叽叽歪歪,啰里啰嗦,怎样?不打了吗?”
龙明飞愣了,这个名叫恩奇都的男人,明明处于劣势,孤身一人被困在此,却丝毫没有一个劣势者的样子,反而嚣张的让自己闭嘴,要打快打,不打快滚,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气魄?
此时的龙明飞,脑中只升起六个字,‘难道他有把握?’
龙明飞握刀的手紧了紧,他心中已不觉升起一丝胆怯,他忽然有些迷茫,自己孤身迎战恩奇都,究竟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突然的,恩奇都往前走了一步,龙明飞右脚不觉往后退了一小步,他退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退了,他不想退,又重新的,将退的步子迈了回去。
这几个动作过后,龙明飞的额头已渗出一滴汗水,他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惧怕这个昔日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
恩奇都一步一步的向着龙明飞逼近。
龙明飞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不能退,他受首都之王的命令来此拦截恩奇都,若是退了,日后面对首都之王,面子还往哪里放?
他觉得若是现在退了,以前风光的自己,以后还哪里会风光?
刀光挥洒而出,龙明飞势要一击必杀,解决眼前的窘境。
‘锵’的一声,刀剑相交,恩奇都的双眸盯着龙明飞,他的剑身覆盖了一层白霜,森森冷气直逼龙明飞之眉心。
“怎会如此冷?”龙明飞心头一跳,臂上爆发式用力,将恩奇都的剑挡开,随后展开了‘连环攻击’。
然而,所有招式俱被恩奇都挡了下来,战斗至此,龙明飞的手已冻的发抖,因整个长廊内都充满了寒冷的气息。
‘难道是她?’龙明飞瞄了一眼恩奇都身后的星修,她就坐在那注视着龙明飞,龙明飞怀疑她释放了冰冻法术,是使空气变冷的罪魁祸首。
只一分神,恩奇都的快剑便向龙明飞的脑袋削了过来,龙明飞大吃一惊,急忙退避,饶是如此,鼻尖也被剑锋削掉。
龙明飞痛苦的捂着鼻子,不住向后退去,恩奇都低眼,看了看剑尖上的血,那血渐渐凝固,化作白霜。
“别...别打了,我放过你,你走吧。”龙明飞眼中的杀气,已彻底散了,被疼痛与恐惧所驱散。
“这世道上,就算再怎样黑暗,我始终坚持一点,那就是说话算话。”恩奇都道。
“什...什么意思?”龙明飞一步一步向后退着。
“以后不会再见了。”恩奇都道。“我说过的,以后我们不会再见,说到就要做到。”
“啊!”龙明飞大吼着向恩奇都冲了过去,整个首都少有敌手的龙明飞何曾被这般侮辱过,从来只有别人求他放过,没有他求别人放过,如今他委婉求全,第一次恳求和平,不想却被拒绝,对他而言,这是何等的侮辱。
怒吼挟带滔天的恨意,狗急跳墙的一刀比任何时候都要恐怖。
恩奇都的剑,碎了,他尝试挡住龙明飞这一刀,但这把剑太过普通,不过是寻常士兵的剑,如何抵挡龙明飞千中无一的宝刀,如何抵挡那拼尽全力的怒火。
恩奇都紧急退避,欲以高速躲开龙明飞的余刀,却见一粒石子突然击在龙明飞的手腕,他‘啊’的一声松了手,松开了那挥刀的手。
刀,自然掉落在地。
就于此时,恩奇都的手,已抓住龙明飞的脸,就于此时,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一样,诅咒之力瞬间爆发,白霜以平常数倍的速度从龙明飞的脸覆盖到全身。
“为...为什么。”龙明飞连话都说不清了,他的嘴,冻的几乎张不开。
恩奇都将左手从龙明飞的脸上移开,然后将右手的断剑插入了龙明飞僵硬的肚子,随后开始搅拌起来,肠子与内脏都被搅拌在一起。
龙明飞的眼神告诉恩奇都,他现在被搅拌的很痛苦,但他没有表情,他的表情已被冻住了。
“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伊内丝,你值得尝试这个痛苦。”恩奇都冷冷的凝视着龙明飞。
“若不是因为你,当时我完全可以与伊内丝联手对战守护者,若不是你,伊内丝不至如此...生死未卜,若不是你们,凯琳也不会...”恩奇都的眼睛湿润了,他的表情仍旧麻木冷酷,可是眼角却流出一滴泪珠。
星修看着恩奇都的背影,她没有看到恩奇都的眼泪,她只看到恩奇都一边做着残忍的事情,一边身体微微颤抖。
这在星修眼中,便是‘恩奇都是个变态,做着残忍的事情,身体还兴奋的颤抖不停。’
她忽然有点怀疑自己帮他射的那一粒石子,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她得罪过恩奇都,她不由自主的向后挪去,下意识的想要远离恩奇都。
恩奇都突然回头,瞪住了星修,这一眼,便让星修的心脏疯狂的跳动起来。
“我们走吧。”恩奇都的声音很轻,仿佛很疲惫。
“好...的。”
恩奇都抱起星修,他的脸颊还留有一道泪痕,可是谁会在意这么一道泪痕呢?
黑盗寨的守军已不是黑盗,而是首都的**次等兵,外加剑甲兵。
一路敢阻挡恩奇都的守军,都死了。
横七竖八的尸体,后来者不会想象,这是一个人干的。
整个山寨都找遍了,没有‘铭’的踪迹。
恩奇都注意到,这个山寨的守军很少,完全没有当初黑盗的人数众多,自己杀了最多百人,却已几乎将这的守军杀光。
这样的兵力,如果攻的下黑盗?虽说首都有龙明飞那样的强者,但首都怎么也不会嚣张到只派一百人来攻黑盗几千人吧。
恩奇都认真观察着地面的痕迹,有大批脚印往北迁移,想必是铭带着主力士兵迁回首都了,留下的一百人,只为拖延自己。
这个首都之王,对于自己的安全真是相当谨慎,即便有那么多士兵保护,也先想着把自己撤到安全地盘。绝不贸然留此与恩奇都决战。
‘可是,这个铭怎么知道我的实力?怎会如此谨慎?是了,曾经与我交战的龙明飞,龙亦,甚至哈伦,都有我的实力情报,都有可能告知首都之王。’
恩奇都这样想着,他咬咬牙,将星修靠在一块巨石上,道:“你在这里等等,我回去找找吃的。”
无论恩奇都还是星修,都已饥肠辘辘。
恩奇都再次回到了那个长廊,廊上的血已经冻结了,地上躺着几具尸体,包括龙明飞的尸体。
再往前走,恩奇都看到了篮子,以及散落在地的面包。
这些面包是凯琳带来的,恩奇都心头一痛,他捡起一块面包,咬了一块在嘴中咀嚼着。
甜腻的味道自舌尖扩散在口腔,凯琳的尸体就趴在前方,她的后脑勺被银箭穿透,后面只露出了半截箭羽。
“不是今天,不是明天,但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受此待遇。”恩奇都喃喃道,随后将面包一口气放到嘴中咀嚼着,他恨透了铭。“绝对有那么一天。”
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一块面包扔到了星修面前,面包自然是恩奇都扔的。
“吃吧。”恩奇都道。
“谢谢。”
星修啃着面包,她庆幸自己没有死,也感激恩奇都的大度,没有计较以前的旧仇。
恩奇都倚着巨石,歇息着,他对眼前这个断腿女人,并无什么好感,毕竟是她耽误了自己去救伊内丝。
恩奇都本来可以聚集一批黑盗,浩浩荡荡的杀向首都,如今却沦落至此。
除此之外,他更讨厌的是星修的狠毒诡计。
但黑盗当然不是全团覆灭,更多者,是投降了首都,如若留着星修这个原四当家作为自己的手下,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会发挥作用。
除此之外,他同时也想利用星修的暗器,那毕竟是让自己栽跟头的暗器,如若能给首都的守护者尝一尝,届时的决战或许多一丝胜机。
“那个女孩...你要为她报仇吗?”星修将面包吃完了。
“不单为她,也为她。”恩奇都道。“还为我自己,以及你。”
星修琢磨不透,恩奇都的话太过模棱两可。
“我们两个人,做不到吧?”星修抬眼,偷瞄恩奇都。
恩奇都忽然想起了桑夫,他是跟着自己一起来到这的,如今黑盗山被首都攻破,桑夫定是凶多吉少了。
“当时你把我熏倒,关入那间房子,然后你做了什么?”恩奇都没有回答星修的话,而是转移了话题。
“没做什么,只是命人抽你的血,每日一滴,用以研究。”星修答道。
“研究?我的血能研究什么?”恩奇都也不觉好奇。
“我只是想,喝了你的血,能不能有你那样的反应速度。”星修道。“你太与众不同了。”
她永远也忘不了,恩奇都是如何躲过她四轮的致命杀器。
恩奇都点了点头,道:“那你是如何对待我朋友的?”
星修道:“放了。”
恩奇都皱眉:“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是那个老头?”
“没错,你放了他?”恩奇都问。“为什么?”
“因为他求我。”星修咬着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