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个男人,已把酒当做人生唯一乐趣了吧,恩奇都这样想着,欣然同意。
推开了酒馆的门,恩奇都看到里面有一群男人,分成几桌,他们喝着酒,玩着骰子,好不热闹。
“要点什么?”在这吵闹的空间中,一个底气不是很足的声音艰难的传了过来。
恩奇都走到吧台前,将两个空水袋递了过去:“都装满。”
“好的...”酒保的声音怯生生的。
“慢着。”恩奇都旁边的一个黄毛,叫住了刚转身的酒保,黄毛翘着二郎腿,抬起头,用手撩开遮挡眼睛的刘海,冷冷道:“酒不是快光了吗?弟兄们的酒还没喝够,怎么卖给别人?”
酒保一惊,手中已经装好了的酒袋‘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酒水洒了一地,他颤抖的转过身,双手紧握在一起,急急道:“抱歉,我,我忘记了,我只是习惯了,原谅我,对不起。”
黄毛冷哼一声:“下次记住了,你的酒,专为我们提供。”
“是,是,大人。”酒保吓得不轻,他捡起地上的酒袋,递给黄毛:“大人,这还有些酒,您喝。”
却见黄毛伸手便将递来的酒袋打飞,里面仅剩的酒也洒了出去,黄毛一拍吧台,怒道:“你找死吗?掉在地上的东西也给我喝?”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我没想...”酒保又是连声道歉。
却听‘锵’的一声,是拔剑的声音,拔剑的人是站在恩奇都身后的黑龙魇,黑龙魇几步走到黄毛身前,俯视着坐在凳子上的黄毛,冷冷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请你不要这么糟蹋酒,你不喝,可以给我喝。”
黑龙魇的声音中气十足,让在场大部分男人都停下手中事,转身来看他。
黑龙魇说完,转身打算去拾那酒袋,可刚转身,屁股就挨了一脚,是那黄毛踹的,那些看向这边的男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黄毛冷笑着站了起来:“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谁,我就是黑盗三当家,黄犬。”
黑龙魇怒了,转身就是一剑,向着黄犬当头劈下,黄犬似是早有防备,偏身躲过这一剑,然后抄起凳子向着黑龙魇头脸砸去。
黑龙魇用剑一削,将他凳子削为两半,又是一剑向黄犬扫去,黄犬向后退避,剑风撩起了他额前的黄毛,却差了那么几厘米,没扫中。
然后,酒馆里的男人全部站了起来,个个凶光毕露的盯着黑龙魇。
黑龙魇突见这么多人,不觉后退一步。
“怕了?现在知道怕了?看来你是真不知本大爷的名号。”黄犬神情得意。“本大爷今天开心,一根手指,就放你走,怎么样,考虑一下。”
黄犬见黑龙魇怕了,向着黑龙魇走了几步。
恩奇都一直坐在吧台区,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此时他站起身,走到黄犬面前。“黑盗,我记得这个名字。”
“啊?你谁啊?算什么东西?滚开,老子在和他说话。”
黄犬走上前,伸手去推恩奇都,原以为会将恩奇都推的后退几步,却不想这一推之下,竟仿佛推到了扎根的石头一样,纹丝不动。
“这样,我们打个赌,怎么样。”恩奇都挡开仍在胸膛上的手。
黄犬呲牙,不怀好意的盯着恩奇都:“看不出,你倒是有两下子。”
恩奇都淡淡道:“我刚刚听到,你说你是黑盗三当家,那你一定很厉害,是不是。”
黄犬一挑眉:“看到我后面的兄弟们了?他们对我死心塌地,厉不厉害,你不会看?瞎吗?”
“我只是要跟你玩个游戏。”恩奇都凑上前,指了指自己的脸。“打我。”
“打你?”黄犬觉得自己听错了,他只主动打过人,从来没被动打过人。
“没错,这个游戏很好玩的。”恩奇都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脸。
黄犬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他喜欢打人,觉得很暴力很愉快,现在有个人主动让他打,不知为什么,他反而不想打了,他甚至觉得恩奇都在耍什么花招。
“好,我打你。”
是好奇心的驱使,黄犬一拳就揍在恩奇都脸上,将恩奇都的头打偏过去。
恩奇都转回头道:“该我了。”
说完,一拳揍在黄犬脸上,黄犬被打的倒退三步。
后面那帮大汉,顿时拔出佩刀,纷纷站到黄犬身后,有人指着恩奇都喝道:“你要干什么?小子。”
黄犬向后摆了摆手头,表示自己没事,他揉着脸,冷声道:“小子,你什么意思?”
“我说了,这是一个游戏,名叫勇气游戏,游戏规则是,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谁若怕了便是胆小鬼。”恩奇都反问道。“难道黑盗三当家是胆小鬼?”
黄犬冷笑三声:“我知道你是激我,可你知不知道,我刚刚打你的那一拳,只用了半成力。”
黄犬走了几步,来到恩奇都身前:“你以为你是主动者,你错了,你不知道的是,这游戏正对本大爷味口,我告诉你...”
还未说完,恩奇都又是一拳,重重击在黄犬脸骨上,这一拳打的黄犬身形乱晃,退了几步直被手下接住,才不至倒地。
黄犬摇了摇发昏的脑袋,大怒,指着恩奇都:“你找死吗?”
恩奇都道:“这个游戏,没规定谁先出手,现在到你了,还玩吗?”
黄犬当然玩,他不想吃亏,这一拳说什么也要重重回击过去,想着恩奇都被揍趴在地的样子,黄犬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黄犬绷紧全身,抡起右臂,一拳将恩奇都的脑袋击转九十度,恩奇都哪会在乎这种疼痛,仅一秒钟就缓了过来,随后一拳击在黄犬的鼻梁上。
这次黄犬惨了,鼻子喷出血来,直直的向后仰倒,幸好后面的手下早有准备,扶住了黄犬。
黄犬痛的流出泪来,他狠狠道:“给我抓住他,我要让他体验生不如死的滋味。”
手下十几个大汉立马收回佩刀,上前用拳头招呼恩奇都,却被恩奇都一拳一个,全部撂倒。
看着东倒西歪的手下们,黄犬突然想起了什么,颤抖着道:“你...黑眼睛...黑头发...莫非,莫非你就是...干掉二当家的那个恶魔!”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确杀过黑盗的一个小头领,是谁我就不知道了。”恩奇都走上前去,扶起瘫倒在地的黄犬。“我需要力量,人手,你和你的兄弟,加入我,如何?”
一旁的黑龙魇这才明白恩奇都的用意,原来恩奇都想要收编这伙人为之卖命,可是,仅凭威胁,没有利益,这些强盗会加入恩奇都吗?
却见黄犬一把甩开恩奇都,惨笑道:“你以为我说的算?你得问问他们,你有钱养他们吗?”
恩奇都想了想,道:“我希望你们整个黑盗组织能够在关键时刻听我指挥,你们的体系不变。”
黄犬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嘲讽道:“你真以为你一个人能够威胁整个黑盗?你见过我们大当家吗?告诉你,他是诅咒能力者,我们黑盗在的这片地界,连首都都不敢来染指,而你呢?不过是有点武技,不知天高地厚!”
恩奇都觉得黄犬说的不无道理,黑盗不可能那么容易拿下,不过黄犬说话的语气太让人不爽,听的恩奇都很不舒服。
随即一拳挥出,只听一声惨叫,黄犬捂着嘴,仰倒在地,两颗牙齿掉在地上。
恩奇都道:“你可以叫你们大当家在这里等我,我还会回到这。”
黑龙魇见状,拾起地上的酒袋,又去吧台前找酒保装酒,那酒保却苦着脸道:“咱要是卖您,现在还好说,可等您们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确实,这黄犬还活着,如果恩奇都等人走了,这酒保未免遭殃。
“要不,您们把他们杀了?”酒保看向恩奇都,并指着黄犬道。“杀了他们,我就卖酒给您。”
黑龙魇刚要答应,却听恩奇都抢着道:“算了,杀一群没有反抗能力的人,就为换酒喝,这样的事,我们不干。”
酒保急了:“可,可他们是黑盗啊,干的都是强盗勾当,杀了他们,是为这村里的人除害啊。”
“在这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人,都身不由己,哪怕不是人类,我也见过舍己为人的怪物,你能说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吗,谁会从小立志成为一个强盗?不都是生活所迫么?”
恩奇都振振有词的说道,他知道,这世上有太多事情,不能自己左右,不论自己,桑夫,还是黑龙魇,聚在一起并于今天来到此处,包括打趴这些强盗,所有的事,不都是被这世界所逼迫的吗?
黑龙魇如果可以,会愿意失去妻子,失去右眼吗?桑夫如果可以,会愿意失去希望,放弃儿时称王的梦想?
太多的不可以,太多的无法挽回,恩奇都全看在眼中。
而且,恩奇都不想杀这些黑盗,另有原因。
伊内丝很有可能还活着,等待着自己去救她,就算伊内丝已死,自己也必须为它报仇。
而不论是拯救,亦或是报复,都需要强大的实力,为了实力必须不折手段,即便是黑盗,若能收入己用,也能用之对抗首都。
恩奇都并没有把握得到所谓的‘诅咒之石’,他必须要全面的准备着。
恩奇都与黑龙魇走出了酒馆,上了马车,酒馆里面突然传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桑夫不免好奇:“怎么回事?恩奇都,黑龙魇,你们两个,里面发生了什么?”
恩奇都淡淡道:“一个懦弱自私的酒保,为了自己过的好些,想让那一屋子的人去死,这样的人,我不如不救。”
桑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没再问下去,看来他对这种事并不怎么感兴趣。
正午,马车继续向南行驶着,黑龙魇没有酒喝,相当烦躁:“恩奇都,你确定这是一次有意义的旅行?”
“我不确定,但伊内丝说过那里有,就必须去找找看了。”
恩奇都相信,诅咒之石会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有能与守护者龙亦一战的资本。
回想起自己与龙亦的交手,那个秃头的拳威历历在目。
“我只想知道,还要这样坐多久,无聊透顶。”黑龙魇抱怨道。“你就算不杀那些强盗,也该装些酒的,那个该死的酒保又拦不住我们。”
“真要那么做,我们又与强盗有什么区别呢?”恩奇都道。“何况,几天不喝酒又不会死。”
黑龙魇瞪起那仅剩的左眼:“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死?你又不是我。”
恩奇都道:“我虽不是你,你也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不会死呢?”
黑龙魇道:“我不知道你,你也不知道我,那不就结了?所以你不知道。”
恩奇都心中好笑,不想再辩:“事实胜于雄辩,三天后,你肯定还活着。”
黑龙魇还要说什么,桑夫却忽然一惊:“她好像醒了。”
果然,那被恩奇都拍晕捆绑的女孩,此刻双眼已睁开,正直直的注视着桑夫。
桑夫隐约感到自己某处正冒着凉风,他强自镇定,道:“小姑娘,老夫又不是肉,你盯老夫作甚?”
女孩咯咯一笑:“那里还疼么?”
桑夫被女孩突然这么一问,心中不觉无名火起,这股火直将恐惧驱到九霄云外,心想‘老夫被你戳了屁股,疼了一天,你还在这笑,太不值了,我必须惩罚你,给你罪受。’
想到这,桑夫突然伸出手,虚空画了起来,嘴里念起咒语。
黑龙魇见桑夫突然伸手比划着,嘴中还念念有词,心想这老头好好的发什么神经,难道被这女孩吓出阴影了?
比划了足足一分钟,只见周围空气仿佛有灵性般快速流动了几下,那女孩忽然干呕起来,一会功夫,一堆呕吐物便一波接一波的吐了出来,车中弥漫着腥臭味。
“你干什么?你施了什么咒?”恩奇都知道,这是桑夫刚刚施咒搞的鬼。
“一车臭气,天,你干了什么好事?”黑龙魇捂着鼻子。
桑夫捂脸道:“抱歉,我可能搞错咒术了,我只是想施一个胃疼的诅咒来惩罚她,不知哪里出了错。”
“停车!”黑龙魇喊道。“立即清理一下,这味道我是受不了。”
“唉,真是老了。”桑夫摇着头,苦笑道:“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