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黑暗中的影子猛地站了起来,音量也稍稍提高了一些,像是震惊极了。
顾洹淡淡道:“就是你听到的那样,许将军私自屯兵,实则可能勾结了敌国。”
他又猛地跌坐了下去,喃喃道:“怎么会?他在外的名声一向不错。”
顾洹轻笑了一声,道:“名声这东西,看如何经营了。谣言能让一个人成神,同样也能让人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他话语中带着警惕。
“若是战争爆发,距离军营最近的洹河县将会以最快的速度遭殃。甚至大家出于对许将军的信任,根本就不会心生防备。”顾洹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没有说什么天下,只说了那一座小城。
他冷静了下来,冷嘲道:“你就不怕我将你今天找我的事情告诉许将军?到时候我说不定就能爬上更高的位置。”
顾洹在漆黑的营帐中估摸着他脸的位置,一脸认真的反问道:“你会如此吗?”
“我相信那般善良的夫子培养出来的学生也是心有慈悲的。”她又补充了一句。
段姓少年冷哼了一声,站起了身便是要往外走,白图都准备起身去拦住他了,却见他在掀起帘子的时候转过了身,道:“笼络人心吗?我知道了。”
“如果能将消息散播出去也未尝不可,谣言是最不费成本的武器了。”她提点了一句。
月光洒在少年的身上,面前是一片光亮,身后是漆黑的营帐,这一夜又何尝不是他人生中重要的转折点。
“我知道了,大人等消息便是。”他有些冷淡的说了这样一句话便踏进了皎洁的月光之中。
“怎么突然看上了这么个小崽子?看起来也就十几岁的样子。”白图开口问了句。
“无贵无贱,无长无少。一个国家的强大离不开这个年龄段的少年。”顾洹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道。
“这小子我听说过,听说文章确实写的不错。”舅舅赞赏的开口道,人向来都有慕强的心理,他们也会对比较厉害的后辈高看一眼。
“但是你怎么能肯定他一定是能笼络人心的人呢?”舅舅有些不理解。
“若是读了那么多的书尚且不会与人相处,那便算是我找错了人。”顾洹浅笑道,严重闪过睿智的光芒。
顾洹跟着白图趁着夜色很快就离开了这里,回到了马车停着的地方。舅舅说他找人提上一嘴,让他们尽量配合顾洹的计划。
一种流言悄无声息的在军队与洹河县百姓的口中散播开来,这些日子,许将军总觉得这些原本很钦佩自己的目光慢慢变了味道,心里起了疑虑,忧心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只是他还没有完全弄明白这种变化的原因,安插在敌方的探子便传来了消息,敌方正在大规模调兵,看样子是要发起一场大型的战争。
在国家大义面前,顾洹只抽时间去问了下段少年的进程,毕竟她要提防许将军在这场战争中反水。
他的进程的确很快,没有辜负顾洹的期待。
许将军在这里待了多年,强征了不少百姓。戚衡给出的份额是十五万,这里至少有三十万。
原本还有些青壮年,后来连十几岁的孩子都招了。段少年这些日子一改之前孤僻的性子,跟那些人打成了一片,大概说服了四万左右,不过基本上都是些年轻的孩子。
顾洹倒也不在意,许将军即使再不做人,也不会让这些半大的孩子们去打仗。但是我国家族关系盘根错节,大多数人又都对这些孩子心存怜惜,是以如果真正公开反对,能站在这边的人只会更多。
而他也表示会通过这些人的关系去说服其它的人。顾洹还特意叮嘱了,不管如何,都以国家大义为先,若是许将军前期还能装着抵挡一下,他们便保持按兵不动。
战火在这一天烧起,敌方聚集了二十万大军在此,带着势如破竹般的气势直接冲向了我军。
许将军带着精锐出城迎敌,却屡次不敌。
眼见着士气大减,顾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舅舅那边倒是传来了好消息,他的人查到了许将军通敌叛国的证据,并且能够证明指挥敌方进攻的正是在天牢中失踪了的肃王,白图也在这些日子里将茶楼的势力渗透了进来,至少能让顾洹处理日常事物的时候轻松不少。
但她还不能站出来,本就士气大减,若是主帅这个时候出了事情,场面会十分难看。她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从未尝试过指挥这么大规模的战争。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抛弃自己的一切谋划,直接站出来戳破许将军的阴谋时,一个让她没有想到的人到了。
“见过顾大人。”傅倡在路上也听说了边境的战争,在心中暗暗感慨了一次幸好戚衡提前便拨了军队过来。
“你来的真及时。”顾洹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求援的文书才发出去没有多久,本以为只能背水一战,现在终于迎来了曙光。
“陛下在您回信之时便已经从各处拨了部队过来,算算日子也快要到了。”他见顾洹清瘦了不少,想着可能是这些日子太过忧心所致,所以主动安慰道。
顾洹点点头,便是要往外走:“傅倡,快跟我走,该让许将军动动位置了。”她只一瞬便能想明白戚衡的用意。
白图正站在门外,见顾洹出来,笑着看着她道:“这么热闹的场面,怎么能少的了我?”
傅倡却在这个时候开了,笑道:“我这一路舟车劳顿,总要去换身衣服,免得落了我方的气势。”
顾洹允了,等他出来的时候她才明白他的用意,眼角染上了笑意。
舅舅身份特殊,顾洹没有让他出面,便只带着这群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赶往了军营。
营帐外的士兵在这特殊的时间更加谨慎,直接将她们拦了下来,厉声询问到:“特殊时期,闲杂人等禁止出入。”
顾洹也不恼,直接将那块曾经用了不少时日的令牌拿了出来,冷声道:“见此令牌,如见陛下亲临,谁敢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