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你们也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只是我这房中一直门窗紧闭,应该没人能进来,你们进去看看吧。”顾洹面露困倦,将门口让开示意他们进去。
他们也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进去,一脸警惕的看了每一个可以藏人的角落,就在正准备去仔细检查房梁时突然听到顾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见众人的目光都被自己吸引,她默默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脸无辜道:“你们检查着,我就是有点困,检查完我就睡。”
那人闻言抬眼草草的看了眼房梁,便没再上去了,走到顾洹的面前行了个礼,道:“抱歉,您好好休息。”
“等等,”顾洹却在他们准备离开时开了口,见他回头看向自己才接着道:“阿瑜他们三个胆子小,最怕这些鬼神什么的,所以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可以不告诉他们吗?毕竟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上不少日子,我怕他们睡不好。”
“好的。”他们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等确定外面听不到脚步声了,顾洹才轻声开口道:“你可以下来了。”
“你在透过我看谁?”他落在她面前的时候眼中的情绪并没有收敛,顾洹直接问道,没有一点试探的意思,她有预感,眼前之人与自己的父母定然是有什么关系的。
“你长的,很像我一个故人,性子也像极了,总是喜欢为他人着想。”眼前的“鬼”也不再隐藏自己的身份,发出十分沙哑的声音,若是顾洹没有猜错,这应该是在那场大火中吸入了过多的烟尘,彻底的毁了嗓子。但话语中透着些柔情,缓和了粗咧感给人带来的冲击。
“今天遇到了很多人都这么说。”顾洹摊摊手道。
便见眼前之人摇了摇头,道:“不,我跟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
“你把蜡烛点上吧。”他顿了顿,许是想要看清她的模样,开口道,边说着便将门窗都关上了,在房中肆虐的风被挡在了房间的外面。
顾洹耸耸肩,拿出了火折子小心的将蜡烛点燃,随意的将其安置在了一处不易燃的物件上,照亮了这个小房间。
这下算是彻底看清了眼前的人,他并不是整张脸都受了伤的,至少从被头发挡住的那边脸看过去里面还有些好的皮肤。
原本宽大且飞扬的袍子在此时温顺的垂在腿边,他伸手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在握住遮挡脸的那一部分发丝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它掀了起来。
顾洹这才知道,为何他说自己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因为他漏出来的那边脸十分俊逸,也很眼熟,与已经逝去的娘亲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顾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与自己娘亲有关的人,眼神中带着些震惊的神色。
“你是叫顾洹吧。”他显然是做过功课的,有些刻意得扯了扯嘴角,想要表达自己的善意,但没有成功,便只能道:“真不好意思,舅舅第一次见面给你的却是这样一份见面礼,不过你看起来倒也不害怕,还有心思吐槽。”
他这次来也是带了一部分人的,刚刚她边提着建议,那边的人边回怼着她,却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事实,还有人默默的将这些方式记了下来,边记便道:“多少年没扮过鬼,都有些生疏了。”
他几乎是看清顾洹的那一眼便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做错了,给了份“与众不同”的见面礼。
听说妹妹去世时正是生产的时候,算算日子,孩子也该长这么大了。
“舅舅就不怕我跟娘亲并不是你想象中的关系吗?”顾洹反问道,却也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不会,你跟你娘亲真的很像,只是眉眼间稍稍坚毅一些罢了。妹妹与妹夫成婚之后长的越发想像,我们那个时候都说他们这是夫妻相。”他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怀念,还有悲痛。
顾洹看着他被烧毁的脸,问道:“您身上的伤,是因为十几年前的那场火?”
“是,就是那场火让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却也让我活了下来。”他的嘴角虽然是勾着的,但眼底的悲伤浓厚的仿佛要溢出来了一样,看的人只觉得揪心。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顾洹没忍住问道。
“先不提那些,你这次怎么回事,为何来了这里?”他看着顾洹的眼中满是担忧,只听说有人来了洹河县当县令,他的手下见他们直接来了县衙,却没认出来她,害的自己大晚上的一来先将小外甥吓了一通。
顾洹微顿,道了声:“舅舅先坐,这事说来话长。”她说着便引着他往桌子那边走。
舅舅跟着过去,许是害怕自己吓到了顾洹,将烧伤的那一边转向了她看不到的地方。
顾洹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心里一阵发酸,却也知道现在自己不管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她便也坐了下来,将自己这一年里所有的经历都简述给了舅舅,包括是都督救下了自己母子的事情,而自己没能祭拜白大人的事情。
却也处出于私心,只说跟戚衡是单纯的君臣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
舅舅闻言满眼心疼的看着一脸淡然的顾洹,若是当年没有出那件事情,自家外甥本该是被千娇万宠着长大的世家公子,自家的妹妹应该是京中无人敢得罪的将军夫人。
他甚至都不敢想象,自家柔弱的妹妹到底是如何在那山野间独自将孩子拉扯着长大的。
“洹洹,你可怪舅舅,若是舅舅早些知道,便能将你们带在身边,或是直接过去陪着你们,我妹妹你娘亲也许不会因病去世了。” 他有些踟蹰的问道。
顾洹也很难过,但这并不是舅舅的错,她不能让舅舅带着愧疚度过接下来的一生,便故作淡然的笑着开口道:“怎么会,我们在那里过的很开心,村子里的人都很照顾我们,娘亲最后是笑着走的。”只是遗憾肯定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