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洹循着声音看过去，这才见到了恭亲王的真面目，相较于脸部轮廓肃杀的肃王，他要显得柔和不少，只是一双眼睛里是同样的混沌。越是处在权利的中心，越是能感受到身边的波谲云诡，顾洹这一世算是真实得体会到了。
“父王。”越华清低下了头，恭敬的唤了声恭亲王，退后几步给他留出了上前来的空处。
“孩子不懂事，倒是让你见笑了。”他的声音也很柔和，面上带着笑，看起来就是个慈祥的中年老头。
顾洹心里清楚，若他真的有表现出来的这么无辜，早在她行礼时便站了出来，先让世子出来也不过是想探探她的底细罢了，见他说不过这才站了出来。
“殿下言重，世子性子极好。”顾洹笑着应和了一句。
“您归来的消息微臣已经跟王府那边说过了，现在您是先进宫还是先回王府？”顾洹没再多说，直接询问道。
“本王也有许久没有见陛下了，便先入宫吧。”越丰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感慨，又不失对陛下的尊敬。
顾洹跟旁边的人说了句话，便笑道：“那您请上马车，微臣这就护送您进宫。”
恭亲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若是本王没有记错，你便是上次科举考试的状元郎吧，久仰大名。”
“承蒙殿下挂心。”顾洹语气未变。
倒是旁边的群众见此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顾洹接着开口道：“今日天冷，不如先送您进宫，改日有机会微臣再登门拜访。”
“一言为定。”恭亲王笑道，随后看了眼自己身边明显对顾洹有些不服气的儿子开口道：“华清，你便先回王府吧。”
“是，父王。”面对恭亲王，越华清显得格外的听话。
两人上了马车，顾洹与身边的另一人说了两句便跨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骏马，队伍在此分成两队，缓缓地朝着目的地行进着。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恭亲王一来就行了个大礼，态度十分恭敬。
戚衡看了眼顾洹，起身走到越丰的身前，微微蹙眉道：“早便说了您不必行此大礼。”
越丰顺势起身，脸上却是带着不赞同，道：“陛下是君，我是臣，哪有臣子见到君王不行礼的道理。”
“您对皇室有恩，自是不同的。”戚衡笑道，又看了一眼他得身边，疑惑道：“怎么没见世子？”
“小儿顽劣，恐冲撞了陛下，微臣便让他直接回王府了。”
戚衡闻言面露不满，道：“这倒是您的不是了，回京第一天竟是将世子单独留在了王府之中。”
“陛下不必忧心，小儿最不喜各种规矩，放他回去才是合了他的心意。”越丰接着转移话题道：“多日不回京城，变化倒是不小。”
顾洹没有插话，就在一旁站着看着这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友好问候。
“封地一切可都好？”戚衡走过来后便没想着再回去，就站在越丰的跟前说话，面上还带着些关切。
越丰也是一脸慈爱，仿佛眼前站着的就是自己最尊敬的人。
“陛下，微臣就不打扰您二位叙旧了，礼部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想先行告退。”顾洹表示不想再看着两人虚与委蛇了，肃王比恭亲王实诚多了，她怼的也安心，现在看起来并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戚衡闻言看向了她，在越丰看不到的地方丢了个眼刀子，里面暗含威胁，嘴上却十分关切道：“爱卿可是觉得太累了？”
顾洹自然是收到了他的威胁，嘴角猛地抽了抽，却还是道：“为陛下分忧是微臣的荣幸，只是您二位许久未见，想必有不少话想要说，微臣在这里也不太合适。”
戚衡还没有说话，便听见越丰笑着开口道：“顾大人多虑了。”说着看向戚衡，玩笑道：“陛下，微臣在封地时便已听说了顾大人的名号，早便想好好讨教一番了，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才，陛下果真是慧眼识珠。”
戚衡闻言挑眉，开口道：“那顾洹你就先别回去了，陪朕与王爷聊聊天。”
顾洹这下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在御书房度过了世上最难熬的一个下午。恭亲王聊得大多是封地的一些小时，顾洹时而附和一两句，属实有些无趣，她看了眼旁边看起来听得十分认真的戚衡，只觉得十分佩服，自己果然是还没有修炼到位。
幸好，洪姜在顾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洪姜轻轻敲了敲门，恭敬的询问道：“陛下，已经到了用膳的时间了，您可要现在用膳？”
恭亲王这才如梦初醒般，惊讶道：“竟是到了晚上了，时间过的真快。”
顾洹眼见着他看起来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赶忙给了戚衡一个眼色。
他心领神会，开口道：“不如您便在宫中用膳吧。”
越丰刚准备说话，顾洹便状似无意的开口说了句：“说起来世子殿下还在王府之中，不若一起传进宫来？”
“不必了，陛下。”越丰开口道：“微臣刚刚回京，府中还有些东西要收拾，便不再叨扰了。”
顾洹松了一口气，谁知戚衡下一句便是：“也罢，顾洹，去送送王爷。”
她扭头看了眼戚衡，明明他面上毫无波澜，她却总觉得自己看见了一丝幸灾乐祸。
“微臣谢陛下好意，只是顾大人公务繁忙，今日已经耽搁了一下午，便不再打扰了。微臣告退。”说完见戚衡点了头他才转身离开。
顾洹第一次这么感谢恭亲王。
“怎么样？”算着时间，越丰应该已经走远了，戚衡靠在椅背上，问了句。
顾洹微微垂眸，道：“恭亲王殿下对陛下忠心耿耿。”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戚衡轻嗤了一声，喝了口刚刚倒好的热乎的茶水，道：“说实话。”
“微臣不敢妄言。”顾洹的态度看起来是保持中立的。
“倒是没有看出来，爱卿这么记仇的。”
“陛下言重了，微臣说的的确是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