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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草!”

“不要!”

易峰离得最近,他抬手就要阻拦,却发现,根本来不及!

心猛地被攥紧,呼吸一窒。

但,艾草并没有死。

变异丧尸赋予他强大的自愈能力,手术刀拔出,血液四溅,但很快,心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

易峰感觉到脸上的血液,心却重新开始跳动,没等他喘一口气,好像是坐过山车一般,艾草的动作牵动着他全部的情绪。

只见艾草眼睛不眨,又一次将手术刀插进心脏。

这一回,易峰反应过来了!他甚至没来及思考,抬手用手挡在艾草的胸前,挡住了那一刀!

锋利的手术刀洞穿了易峰的手掌,他眉头紧皱,闷哼出声,可让他觉得更疼的是艾草的表情。

他的眼底满是决绝,就好像全世界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东西。

幸好,易峰被刺穿的手掌里渗出温热的鲜血让他稍稍回过神,停下了手,呆愣地看着易峰,眼泪划过面容。

易峰抬手搂住艾草,顾不上手心的伤势,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日头西斜,笼罩着一片沉寂的灯塔研究所,金色的余晖洒在金属光泽的建筑物上,满地的机械零件七零八落,曾经无数人趋之若鹜的机械义肢,如今却被当成废品丢弃。

末日还在继续,太阳依旧升起。

艾草坐在北方基地最高的建筑物上,他的双脚悬空,眼睛注视着太阳。

变成丧尸之后,能体验到很多以前做不到事情,比如直视太阳,再比如……

远处一架外出搜救的飞机起飞,艾草跟着一起飞了出去。

不出意外,三天后,他又是带着一身伤,将这一批幸存者救了回来。

北方基地关闭了灯塔研究所,在原有的基础上改成了医院,艾草成为了一名急救医生,服务内容包括从丧尸手里抢人,从死神手里抢人。

因为是变异丧尸的缘故,他不需要休息,也不会死亡,即使受伤也会很快愈合,他像是一台永不停转的机器,渐渐成了一个北方基地的传奇。

不止是北方基地,末日的第二年,在N城的大学城建起了一座南方基地,以瞿燕为首的女大学生成了这座南方基地的主要领导者,她们主要收留妇女和儿童,创办了末日后的第一所学校,专门教导孩子们末日生存法则,包括但不限于逃跑,击杀丧尸,寻找物资……

艾草经常来这里看看孩子,每每看着那些孩子的时候,他的脸上才会绽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眼神里充满着怀念。

薛佳成为了孩子们的班主任,这天,她上完课,正看见艾草站在教室楼顶,于是她带着叽叽喳喳的小朋友往艾草的方向指着,“看,你们认不认识,那是谁啊?”

一个长相圆嘟嘟的小男孩扭头看向艾草,他的眼睛也是蓝色的,像是一颗熠熠闪光的宝石。

“他是艾草哥哥!”

“我知道,我知道!”

“他是北方基地的神话,是创建南方基地的人,还是一名很厉害的医生!”

小朋友们争相举手抢答。

艾草没忍住飞到他们跟前,这一下更是让小朋友们欢呼着围到他身边。

他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眼神温柔,“你怎么认识我的?”

“我们的课本上有,仇叶老师编纂的《末日大事件》!艾草哥哥是里面最厉害的人!我长大以后也要成为一个医生!”小男孩大声道。

艾草笑了笑朝薛佳点了点头,“你们辛苦了!”

薛佳却被他的眼神看得脸颊发烫,眼底有些心疼,“我们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最重要是有你这样的人在外面替孩子们挡风遮雨。”

艾草眼神落寞,“我救了很多人吗?那是因为我曾经没能救下最想救的那个人,只当是弥补吧。”

远处,救援机又一次出动,艾草没有停留,转身飞走。

然而这一次,机组人员都是熟面孔。

艾草诧异地看着冷净,“不是要去救人吗?”

“这次没有人求救。”冷净看向他,“需要被救的是你。”

艾草愣了一下。

“虽然你没有说过,但其实每天看着这样的你,我们都听得到你心底的求救声,”冷净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你很想死对不对?”

艾草点了点头,早在一年前,他就该离开了,只是变异丧尸的体质过于强悍,他想死,却死不了,于是只能通过不间断的工作,强行麻痹自己,好像只有这样通过日复一日的救人,才能弥补心里那缺了的对方。

身体的伤口会痊愈,但心里的不会。

他永远自责于自己没有救下小五,所以,他将自己困在那天,身体可以飞去任何地方,心却永远囚禁。

他不发一言,但经过他的人都能听到他在声嘶力竭地呼喊,求救。

“曾宇航找了一年,终于找到了——”冷净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斟酌着措辞,“送你离开的办法。”

艾草的眼神亮了起来,整整一年,三百多天的时间里,这是冷净第一次看见艾草笑得如此开心,曾经,他很多次看见这样的笑容,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鼻子突然有些酸,眼眶里似乎多了些湿润,但冷净忍住了。

“走吧。”

旁边的焦墨也跟着附和,“我们一起送你。”

巡航机改造的救援机,正是他们当年坐过的那架,只不过一年,突然有些物是人非,白云苍狗的感觉。

只是这回,坐在驾驶座上的艾草,扬着嘴角,表情惬意而放松。

他兴奋地看着身边飘过的云,眼神闪着光地扭着看着开飞机的易峰,“今天天气真好!”

易峰抿着唇,不答话。

起初听到冷净的提议,他是坚决反对的!这是残酷的末日,每个人每天都在失去,失去亲人,失去手脚,甚至失去生命。

连命都保不住的日子,谈其他的都是奢侈,所以他觉得,只要在等等,时间会抹平那种悲伤,艾草总有一天会振作起来的!

可是,艾草和其他人不同。

三百六十五天,对很多人来说,只不过是又过去了一年,但每一天,对艾草来说都是难熬的地狱,这末日不是因为病毒而绝望,而是因为少了最重要的那个人。

终于,易峰同意了冷净的提议,但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只是现在看着艾草开心的样子,他突然也跟着释然了。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结局,那么我也会为你高兴,即使,明天再也见不到你。

终于,不管易峰开得再怎么慢,飞机还是到达了目的地。

脚下是p港,一片汪洋之上,一艘游轮之上,曾宇航朝他们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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