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抬起手,抚摸着他们的头部。
普普通通的僵尸,在那个少女的手下,化成了灰烬,随后飘进一旁早已经堆成小山的灰垛中。
“可惜了,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想找的。”
姜成皓对着传音符咒,似乎是在同什么人说话。
“对于没能为夫人带回树灵这事,我会给出一个完美的解释。”
“还要多亏大小姐替我说情,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您想要的那个人,不会像我那个弟弟一样,给夫人丢脸。”
他露出了一抹笑容。
“一切都是为了夫人的理想。”
原琉璃有些好奇,他口中的夫人,究竟有何理想,能让他们如此为之追随,又让凤惜辰这个大小姐不屑一顾。
在尸群队伍转至一个墙角时,她双手一伸,上了墙。
某种意义上来说,半妖的身体确实比人族要方便得多,她可以毫无依凭地贴在墙壁上,隐匿起来。
至于姜成皓会不会注意到她…
她穿得这么粉嫩,谁会把她和平日里那个懒得打扮的黑衣人联系在一起。
找了个适合观察的角落,她继续监视着姜成皓的动静。
他身侧的少女悬浮在半空中,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
原琉璃只觉得意识有一瞬的模糊。
眼前出现了一个幻觉般的人影,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
“成皓,你是叫这个名字吗?叔叔。”
小女孩的脸一瞬间长大,眼睛里依旧是往日里的天真无邪,将一瓣橘子递给她。
“成皓叔叔,你吃不吃这个?”
大约是长大了不少,她多少认得出长相。这个小女孩,就是姜成皓身边那具傀儡。
她跟着姜成皓的视角继续看下去。
眼前的画面像是换了个反色的滤镜一般,鲜艳的赤色如绽开的礼花,夹杂的哭泣如隆重的交响乐曲,散落的碎屑如飘落而下的彩带,扭曲组合成一幅地狱般的隆重仪式。
眼前的画面如同信号极差的电视机,消失了。
意识恢复,原琉璃捂着嘴趴在地上干呕,许久都没法恢复。
如她所见的,眼前之事是属于别人的记忆。
“人渣…”她忍不住骂出声。
漂浮的少女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朝她的方向望了一眼。
在尝试过无数人之后,终于,一只奇形怪状的东西钻出骨皮,拜服在姜成皓面前。
那东西生得古怪,面颊上生了许多利齿,如同液体般的银白色物质在脖颈间涌出,如颈冠般箍住头部。自手腕延自双手的部分被诡异的物质包裹着,生出有小臂长的锋利指甲。
这已经不能说是人了。
“竟然突破了身为人族的界限,触摸到神使的边缘了吗?”
姜成皓欣慰地松了口气,有这么个神使在,他多少能够交差了。
“这玩意居然是神使?这根本就是(名称已被屏蔽)的怪人好吧…”
苏楼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眼前。
但是并不是如故事里描述的英雄般从天而降,而是,被那个大刀男五花大绑地提溜过来的。
原琉璃捂脸,“苏楼你在搞什么啊…”
“老大,我把原琉璃抓回来了!”大刀男把苏楼往他眼前一扔。
姜成皓展开了原琉璃的画像。
“姜世,他是原琉璃?”他黑着脸,看着自己的手下。
姜世晃了晃自己的战利品,“是啊,虽然比老大说的壮了一点。”
这个姜世是来搞笑的吗?居然还像菜场卖鸡的小贩一样晃了晃自己的战利品。
姜成皓抚着额上凸起的青筋,抬脚踹上姜世的脸。
“这○○根本就不是原琉璃!”
“啊,不是啊,那他是谁?”姜世想不明白。
“虽然不是原琉璃,但似乎,是个更有趣的东西。”姜成皓忽地哈哈大笑起来,“夫人很想念你呢…”
“你这个背叛她的小叛徒。”
苏楼缓缓地转过头,“她有本事就亲自来弄死我,而不是躲在另一头让你当传声筒。”
他忽的想起了什么。
“不会是,被我打出心理阴影了吧?你也想试试?”
明明刚才还是很狼狈地被抓住,现在居然敢这么嚣张地跟他说话,姜成皓咬了咬牙。
“啧,管你是谁!不许对老大无礼!”姜世提起大刀就往苏楼脑袋上砸下去。
但那刀还未落到他头上,姜世整个人就被破地而出的树木卷起,禁锢起来。
“看起来,你这个笨拙的小弟,带进来了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危险物品。”
“未必。”姜成皓冷笑着,“你没发现,我们少了一个人吗?”
此时在看戏的原琉璃,眼前逐渐放大了一张脸。
“小澄应该已经在去找她的路上了。”
察觉到自己暴露的瞬间,原琉璃即时拉出一条蛛丝向后逃去。
“你敢动手,我便杀了她。”姜成皓威胁着。
“哦。”苏楼看着他的眼睛,用粗口说了段rap。
姜成皓青筋直跳。
“我没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如果想接着听,我不介意用东北话和四川话再来一遍。”
苏楼的嚣张样子,终于让姜成皓气得跳脚。
“你就不怕我杀了她。”
“怕,但是,说得好像我乖一点你就打算放过小璃子一样。”苏楼闭上了眼睛,“她现在应该被那个人傀追得很紧吧?”
人傀,这就是他们创造出来的这些毫无生气的造物的名字。没有呼吸,没有思想,如掌中起舞的傀儡,只为其主而战。
原琉璃被追了半条街。
四周的僵尸群已经越来越少,但那个向她而来的人傀却依旧穷追不舍,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
“至少,这个人傀不会放精神攻击…”
这是最值得庆幸的事了。
眼看两人就要相撞。
原琉璃后退躲进一边的窗内。
那人傀转向进来的速度似乎要迟钝一点,而这一幕,被原琉璃捕捉到了。
她踏步向前,在人傀进窗的瞬间,逃出了窗。
在接近人傀的瞬间,她的耳边仿佛听见了一个女孩子的呼喊。
“解脱我…”
身为恶魔造物的她,渴望着自我的毁灭。为自己过去可怜的人生,为自己助纣为虐的命运,画上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