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战斗的兵将还有八千人,从昨天三更一直打到天亮,这些人又一看罗士信传令收兵了,都认为着又该吃饭,然后睡觉,要攻城也是等到晚上,他们都累坏了,连吃饭都等不及便进入了梦香。
哪知他们刚睡一个多时辰,罗士信又传令集合了,战鼓一响,八千义军条件反射似都跳起来了,睡意全无,很快集结完毕,站得整整齐齐的。
罗士信全身披挂,手提大铁枪站在了前面,他看了看众将士那一张张疲惫不堪的脸,早就打定注意的他知道,必须得做一次战前动员,把士气调动起来,才有取胜的可能,否则,就这样冲上去等于送死。于是他转身对身旁的一个亲随校尉低语了几句,这名亲随校尉答应一声,施礼后走了。
然后,罗士信清了清嗓子,道:“军兵弟兄们,本将军知道,你们都很困很累,我跟你们一样也很想睡觉。但是,如果我们就这样睡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就算能个别弟兄能侥幸醒过来,也必然成为敌人的俘虏。李秀宁这娘们狠着呢她可不像我们王爷那么仁慈,善待俘虏,就算你们愿意投降也还得挨刀。并非本将军在危言耸听,据探马刚刚来报,李秀宁已经派出三万精兵从临邑出发了,一百五十六里的路程,我们能睡多长时间到时他们跟城中人马里应外合,前后夹击,我们就都见阎王爷了。”
罗士信说到这里稍微停了停,看众将士的反应。
这下,八千将士脸上的困倦和疲惫一扫而空,因为他们这点疲惫和不适与生命的安危相比,太微不足道了,于是全都精神抖擞了,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这时罗士信又说话了,下面立即安静下来。
“因此,眼前我们唯一的活路,就是天黑之前拿下德州,本将军誓与各位弟兄一起共存亡就算是我们全都阵亡了,也要死在德州城下,而不能死在睡梦之中,你们说是不是啊”
罗士信话音刚落,下面就沸腾起来:“对将军下令吧,拿下德州宁愿战死也不能坐以待毙,必胜必胜”八千人齐声高呼,喊声震天。
罗士信一看这士气差不多了,浑身上下也是热血沸腾的。这时,火头军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抬过来了,无论兵龄长短和职务高低,一律现场平均分发。
这些将士一看,这次伙食很丰盛,白菜豆腐粉条炖猪肉,每人一大碗,大白面馒头每人三个,另外每人还分了半小碗烈酒,罗士信自然也是这样的伙食。
伙食分发完毕之后,罗士信先把酒碗端起来了,看看了这些将士们:“弟兄们,就是死也要落个饱死鬼,干”说完,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干”八千将士也将酒喝光。
然后,开始吃饭,他们也都坏饿了,简直是虎咽狼吞,又如风卷残云。这点东西,很快进肚了。
吃完之后,罗士信带头把酒碗、饭碗全砸了,这八千人也学着把这些吃饭的东西全都摔了,火头军把锅、铲等灶具当着众人的面也全砸碎了,这才叫破釜沉舟。
然后,每人给发一个白布条,上面都用竹笔写着“登城死士”几个字,罗士信取了一条,缠在自己的左臂上,这些人也是每人一条,在胳膊缠好,罗士信一马当先,八千登城死士拿着刀矛盾牌,扛着云梯,推着撞城车和攻城石炮等攻城之物,紧随其后,汹涌而出。
罗士信的军营离德州仅有几里地远,因此罗士信这八千人马眨眼着就到了护城河附近。
早有报事的探马飞报了守城主将李仲文。现在城中的情况更糟糕,因为罗士信白天睡觉,晚上攻城的自创战斗模式,把李仲文这一万兵马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很不适应,要不是李仲文治军有方,亲自参战,昨天晚上城就破了。
尽管他们咬着牙连续打退了罗士信的五次进攻,但损失相当惨重,等到天亮罗士信的兵将退去后,李仲文查点人数,经过半个晚上的激战,一万将士伤亡过半。除去伤号,能战斗的只剩下四千余众。
罗士信虽然退兵了,李仲文不敢掉以轻心,留下一半继续守城,清扫城头死尸,修复损坏的城墙,往城头运送弓箭,砍伐树木,就近拆除民房往城上运砖头瓦块滚木等守城器械,加固城防,另一半人马抓紧时间休息,迎接下一次的战斗。
安排完这些后,李仲文也下城回营休息了。
与将士们一样,激战了半宿,他也累坏了。他想让自己睡会儿,但倒在床榻之上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嗡嗡直响,心里着急,这都一天多了,两路援兵到底来没来呀德州离临邑,离衡水都不到二百里地,衡水那边昨天晚上应该就能收到自己的求援信了,大帅那边也应该早知道了,如果他们连夜派救兵,天黑之前应该能够赶到德州。但如果万一出什么差错,就不好说了。今天晚上如果救兵再不来,罗士信晚上要再攻城的话,德州危矣。这么大一座城池,四千人怎么守得住呢
他脑子里净想这些事儿了,反来复去,挥之不去,躺下半天翻了几个滚也没睡着,想着想着,后来,身子实抗不住了,脑子一浑就睡着了。
可是他刚睡着,外面有小校叫喊着就跑进来了,“将军,大事不好了,敌人又来攻城了”
李仲文还没睡熟,一听这话像诈尸一样从床榻上就跳起来了,鏖战了半宿,他们怎么又来了离他们退兵还不到两个时辰呀李仲文吓得魂不附体,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甲衣,提着大刀到外面飞身上马,将那些刚睡着的两千人马又集合起来,带着他们风是风火是火地往城头赶。
等他们冲到城头上,罗士信已经开始进攻了。与前几次不同,八千勇士个个臂缠白布,各执刀枪器械,汹涌而来,呐喊声震天动地,战马踩得地皮发颤。
“弟兄们,顶住我们的援兵马上就到了,开杀”李仲文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也豁出去了,一声令下,带着这两千人马也投入了战斗。
这次罗士信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后面的八千将士个个士气高昂,如猛虎下山,锐不可挡,一个冲锋便冲过护城河,冲到了城墙下面。
负责掩护的弓箭手,拼命地往城头射箭,负责爬城的登城死士以最快的速度竖起云梯,然后拿着刀矛盾牌,冒着密如雨点的箭矢、石块、滚木、砖头瓦块等,飞快地往上爬。
但是他们刚爬了一半,有的刚接近城头,不是被箭射中,就是被滚木和石块砸中,摔落下来。有的更惨,云梯突然折断,有的云梯被城上的兵士推倒,正在梯上攀爬的登城死士像断线的珍珠,便大叫着摔落城下。
死了一批又上去一批,眨眼间遍地全是死尸,血肉飞舞,惨叫声声。
这时罗士信冲到城墙边上,有一颗血淋的脑袋正滚落到罗士信眼前,罗士信急中生智,提着这颗脑袋的发髻掖在了腰里,然后冲身后大喊一声,“弟兄们,随我来”说着手提大铁枪,飞身纵上云梯,往城上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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