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以这么认为。”张仙仙答的平静,丝毫无惧。
“你不怕朕怀疑是你联合外族来刺杀肃王?”元太帝眯起眼睛,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只要没有解毒的办法,肃王殿下必定活不长久,我又何必冒险去采药救他,还活捉那巫女。”张仙仙依旧目不斜视直视着天家威严。
“说说看你的条件。”元太帝看着张仙仙目光闪烁了下,没想到这丫头倒如同一座挖不完的宝矿,她身上还有什么本事看来得慢慢得试了。
“请陛下万勿给臣女降旨赐婚。”听了她的要求,元太帝盯着她看了半晌,这小丫头说的话做的事情桩桩件件简直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啊,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只为求这个?
“就为了这个?若是朕不答应呢?”元太帝沉着脸看着依旧跪着的张仙仙。
张仙仙惨然一笑道:“若陛下下旨,臣女自然是要遵从的,只是这次徐公子就只能靠自己了。”看张仙仙这有些惨淡的笑容,元太帝也是在心里轻叹一声,这丫头这是拿着军国大事跟他谈条件呢倒是有趣。
良久元太帝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子上茶杯磕得脆响,怒道:“你难道就不怕朕杀了你?”
张仙仙抬头迎向元太帝的目光:“臣女相信陛下是明君,何况臣女只是希望陛下不允赐婚罢了,对陛下来说不算什么。”
元太帝被张仙仙这句明君气笑了,不愧是他和皇后都中意的儿媳妇人选,转念一想答应也就答应吧,反正只是要求不下旨赐婚而已,他不赐婚,这不还有皇后可以赐么,念及此处促狭一笑便开口道:“朕答应你。”
张仙仙见元太帝答应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她刚刚有多紧张。站起来对着元太帝微微一拱手依旧是那句:“那么臣女亦定不辱命!”
随后张仙仙和徐清卓又与元太帝讨论了一下日黎族的相关事宜,一切差不多都谈妥之后,二人便告辞出了御书房。
“徐公子,我不日便会搬去皇上赐给我郡主府,何日出发定下来之后派人去那里知会我便可。”张仙仙淡淡对着徐清卓一笑,淡漠如仙,眉目如画。
徐清卓被她笑得神魂一荡,随即觉得自己有些不妥的一拱手道:“那此次南行就有劳郡主陪我走一趟了。”看着眼前漂亮至极的女子,徐清卓依旧不敢相信,她是刚刚那个胆大包天,触怒龙颜的人,只是为了不被赐婚,而且赐婚的对象还是众皇子中最出众的肃王,要知道那可是他妹妹爱慕了多年的人,他摇摇头,觉得自己实在是看不透眼前的女子,便不再强求同张仙仙告辞转头离开。
元太帝等张仙仙和徐清卓离开后,派人去请来了肃王和谢钰婉。
等二人站定元太帝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开口道:“朕刚刚答应了圆乐郡主,过几日与徐家小子一起去一趟南面。”此话一出,在场两人皆是一惊。
“陛下,为何……仙儿还是个孩子呀!”谢钰婉看着这个往日里睿智无双的帝王,不相信他会毫无理由做出这个决定。
元太帝抬眼看了一眼谢钰婉,笑道:“孩子?孩子能知道日黎族秘术,孩子能有那么大胆子下回风崖,还带着禁军和王府的高手抓那怪物一样的巫女?真是袁家和谢家教出来的好孩子啊!”
谢钰婉听完心里一沉双膝跪地沉着的道:“陛下,仙儿确实与我有缘,我不过是看她在相府过的艰难才收为弟子事事挂心,她能有今天所成皆是她的天分也是她努力,至于日黎族臣确实不曾听她详细说过,但臣却能保证她绝无轨之心还望陛下明见!”
元太帝看她跪下了,面上又是一笑道:“夸你教的好,跪什么起来吧。她去这一趟,可是自己提出来的,小小年纪便知道跟朕讲条件呢。”
谢钰婉见元太帝没有真的要责怪的意思,便顺着他的话站起来。就听元太帝接着说道:“她用这次南面一行,换朕允诺不降旨赐婚予她。”元太帝边说着边看了看脸色微变的肃王。
此话一出,在场两人又是一阵错愕,元太帝看着两人神情轻笑出声,想到刚刚张仙仙说出这话时自己和一旁的徐清卓的脸估计也是好不到哪里去。这丫头还是真有意思啊,若做了他儿媳妇儿只怕他的日子会过的有趣的多!
“她……竟然敢……”肃王的脸色此时此锅底还要黑上了三分,眼中怒火瞬间又烧了起来。
元太帝颇有深意的看了看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看来这次是棋逢对手了,正好收一收这匹野马的心!
“她有什么不敢的,朕看她的胆子大的很呢,这盛京城敢这么跟朕说话的人已经不多了,她倒是也算的上是胆色过人,只是可惜她不是男子。”元太帝摸着自己的胡子惋惜道,显然对张仙仙很是喜欢。
“臣替仙儿多谢皇上夸奖!”谢钰婉嫣然一笑,她也觉得自己这个徒弟若是男子,恐怕也是要入庙堂为君分忧的,只可惜……
“好了,你们都去吧,朕也就是跟你们说一说,至于婚事日后我这里便不会再提了。”元太帝说完朝着两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这时张仙仙已经坐在宫门口袁家的马车上等着谢钰婉出来,她知道皇上叫了谢钰婉和肖慕念去御书房,大概是说她刚刚的所求了,所以她自从和徐家公子道别之后,就飞快的猫进了马车,她可不想再碰上肃王那个克星,还指不定一怒之下对自己做出点什么呢!
过了很久马车帘子被撩了起来,谢钰婉出现在张仙仙的视线之中,张仙仙往里挪了挪给谢钰婉让出了位置。
谢钰婉才坐定,对着车外吩咐了一声:“回府!”
便转头黑着一张脸道:“你胆子倒是不小,竟然都敢威胁当今陛下了?”
张仙仙低下头弱弱的说:“我那不是被逼的没办法了么。”边说边轻轻的抚摸了下自己被咬破的唇,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谢钰婉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道:“这难道真是他……”又想了想也是,能把她的宝贝徒弟逼的就算冒犯天颜也要赌上一口气的话,想来肃王应该是下了狠手了。
顿时也是怒从心底起“岂有此理!你倒是能忍,难道肃王如此轻薄,就这么算了?”谢钰婉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很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家傻徒弟,大有想指着鼻子训诫一顿的味道。
张仙仙看着生气的谢钰婉露出一个苦笑道:“不然呢,我当如何?”这一问,问的谢钰婉倒是哑口无言。
“师父,我准备明日打点一番,再去看看我的郡主府,如果可以不日就搬过去了不知道皇上赐我的府邸是在哪?”张仙仙有些好奇,那天王公公也只跟她说了有这么座宅子,可圣旨上也没写在哪儿啊。
谢钰婉看她这样,脸色不太好的道道:“今日皇后娘娘倒是跟我提了提,皇上赐你的郡主府就在北街上,隔壁就是肃王府,你且自己去看吧。”
“什么??”张仙仙嘴巴张大的可以塞下两个鸡蛋,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看着谢钰婉。这也太损了吧,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让她一个郡主府毗邻一座王府?
“皇上做这安排可能也是巧合,之前肃王府旁边是太学北斗韩明老大人的府邸,前年韩老大人辞官回乡颐养天年了,想来皇上说要赐郡主府给你,下面的人觉得合适就把这宅子分给了你。”谢钰婉看着脸色变了的张仙仙解释道。
张仙仙现在真是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亏她之前还打算搬到自己的郡主府,还美滋滋的觉得又有宅子,又有俸禄也算是一桩美事,现在看搬过去那也就是脱离狼窝,进入虎穴罢了。
就在张仙仙觉得自己心口堵的快受不了的时候袁府到了。张仙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铁青着脸没有再说话,谢钰婉见她这样也没有多说什么,她的徒弟如此聪明,她相信她自己会想明白的。
“师父,不知可否把玉宁姑姑借给我用几天。我那郡主府刚刚开府尚且没有根基,您也知道如今我身边是半个人都没有,我想着请玉宁姑姑过去给我帮把手。”张仙仙没有随着谢钰婉进府的意思,只是下了马车站在门口同谢钰婉说道。
谢钰婉听了点点头道:“没问题,我到时候再派些得力的人过去帮你打理着,若是府邸不大人也就够了。”
“多谢师父周全。”张仙仙虽然还没有从自己的府邸毗邻肃王府的打击中回过神,不过她已经同徐清卓说过自己要搬去郡主府的事情,自然就是要搬的,只怕到时候少不得还有些人要找上门来的呢。
跟谢钰婉说好借人的事情之后,张仙仙便独子走路回相府,说是独自那也只是表面上的罢了,她早就知道自己每次出门除了袁家的给她的四名暗卫之外,至少还有不下五个人跟着,这些不是皇上派来的,就是肃王的人,反正她现在是安全的很,每天多的是人盯着她,拜瑞王所赐她都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张仙仙回到相府后,没有向往常一样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还是直直的去了李老夫人的松涛院。
“这不是三小姐么,您可回来了,自从您奉诏入宫以后一点音信都不曾传回来,老爷和老夫人可是担心坏了,还有大少爷昨日也来问了看有没有您的消息。”全嬷嬷看到是张仙仙似乎格外的开心,不停的跟她絮叨着她不在府里的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张仙仙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笑,耐心的听着等着全嬷嬷终于唠叨完了才问了一句:“祖母午睡起来了么?”
“起来了,今日大少爷下午回来的早便来老夫人这里陪着喝了半天的茶,如今两人正在屋子里说着话呢。”全嬷嬷边说边带着张仙仙往屋子里走。
等张仙仙走进屋子的时候就看见多日不见得李老夫人和她大哥,同她接旨得那日一样,坐在一起喝茶叙话,两人见进来得是她都是一喜。
“给祖母请安,孙女不孝让祖母担心了。”张仙仙恭敬得给李老夫人行了一礼。
“”你可算是回来了,去了这几天倒是一点音信没有,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李老夫人上下打量了下张仙仙,见她起色不错遂放下了心。
张仙仙想了想,肖慕念中毒得事情是万万说不得的,皇上尚且瞒着满朝文武,她自然是不能告诉家里的,想了想便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皇后娘娘传我去说了说话而已,留了我两天耽搁了罢了。”
正说着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是郡主这件事还没告诉家里呢,便“噗通”一声双膝跪地道:“祖母,孙女现在是陛下亲封的圆乐郡主了,皇上还给我赐了郡主府在北街上!”
李老夫人和张锦玥听到她这话,都是一惊,怎么才出去几天张仙仙居然就御封郡主,居然还赐了府邸。看着两人难以置信的眼神,张仙仙淡淡的又道:“圣旨是直接送到袁府的,所以我想府里可能还并不知情。”
听到连圣旨都下了,这下也不得两人不信了。
“你......如今是郡主了?这是真的?”李老夫人依旧一脸的质疑问道。
“千真万确,我今日过来,就是想着跟祖母商量下搬去郡主府一事的。”
李老夫人听说张仙仙要搬出去,又是一惊,倒是一旁的张锦玥很是为她开心,想不到他这妹妹是真有造化,短短几天变成了郡主,要知道郡主郡主一郡之主,虽然皇上并未赐封地,但是有这个头衔在那就意味着是有俸禄的,而且从此再也不是普通人变成了跟皇家沾亲带故了,就算一般的官员也是要给三分颜面的。
不过随即眼皮子又跳了起来,他的一些好友本来对这个妹妹就是好奇的紧,平日里巴结他,想混进相府里来见见张仙仙一面的不在少数,这下好她如今成了郡主只怕是这势头又要涨上一涨了。
“我们张府居然出了一位郡主,真是祖宗保佑光耀门楣啊!只是你一个人搬到郡主府,偌大一个府邸若是没人操持只怕是不行的。不如你且在家再呆些日子,等我给你选些得力的人都操持好了再过去也不迟。”李老夫人想了想终是觉得,放张仙仙一个姑娘家在外单独的开府不成样子,有心拦着,岂料张仙仙只是一笑道。
“这些祖母放心,我都安排妥当了,且这大半年我得的封赏颇为丰厚,再加上现在有了封号,每月也是有例银的养几个杂役丫头不是问题,您请放心。”她如今算是已经羽翼丰满,再也不用仰仗相府而生活,她想离开谁也拦不住!
“既然如此,你打算什么时候搬?”李老夫人见劝不住,只能问道。这府邸是皇上钦赐,张仙仙若说要去住,旁人没道理说半个不字,不然一个不尊圣意的帽子扣下来,谁也担待不起,如今张仙仙的靠山好像是越来越多且一个比一个大了。
“明日我去看看,后日就搬,左右我也没什么东西,也好早日全了皇上的心意。”李老夫人看着面前淡然笑着的张仙仙,知道她是铁了心了,连圣心都搬出来了所以也没再阻拦。
“大哥,等我搬过去,你若在家里呆的闷了,随时来住便是,我郡主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张仙仙见李老夫不再多说,转头对一旁久未出声的张锦玥说道。
“嗯,我会去的,你自己一人在外要多加小心。”比起李老妇人,张锦玥更担心张仙仙在外面的安全问题。
“提起安全,我的郡主府就在肃王府的旁边所以应该是安全的不能再安全了。”张仙仙苦笑了一下说道肃王现在不就是指掌盛京防卫的么,她只怕是最大不安全的因素就是肃王殿下本身呢!
李老夫人忍不住抚了下心脏的位置,觉得今日张仙仙回来对她的刺激似乎有点大,张锦玥也是脸色一变,眼中透着的担心的情绪更加浓烈了,记起自己在王府的时候提起张仙仙时肃王的目光……思索了片刻他觉得自己还是搬过去跟张仙仙住一段时间为好。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这样吧。只是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了你姓张!”半晌李老夫人从五味杂陈的心思中回过神来道,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
“我听闻爹这几日和其他阁老大人正在商议边疆大事几日没有回家了,爹那里就劳烦祖母说一声了。”李老夫人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朝着张仙仙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张仙仙点了点头,辞别了李老夫人,再走出松涛院子的刹那,心里仿佛松快了许多。
“祖母,仙仙这是要自己出去开府自立了的意思么?”张锦玥看见张仙仙走出院子,轻声问了一句。
“树大分枝,没想到到了你爹这一房,居然最先分出去的居然是张家的女儿,如今她已是郡主对于张家来说同样是光耀门楣的事情,她有这个本事,如今也有了不少根基,你这个妹妹只怕不会止步于此。”李老夫喝了一口桂花茶,顺了顺气神色有些不好的道。
“祖母的意思是?”
“圆乐郡主,十年前也傅家那个丫头好像也是这个封号吧。依我看你这个妹妹只怕是要比那个丫头厉害上百倍呢。”并没有回答张锦玥的话,李老夫人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望着门口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终是一叹。
此时肃王府里,苏里满头冷汗的站在书房的一角,看着他们家冷若冰霜的王爷,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也不知是过了几个时辰,看他们家王爷脸色似乎有那么点人样的时候才轻轻的唤了一声:“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