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涛院里的桂花,也不知花匠用了什么法子,似乎开的格外的久,张仙仙来到松涛院门前时依旧是花香扑鼻,她刚踏进屋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堂前端坐着的李老夫人,然后便是她手边放着的大红烫金的请帖,想来这个就应该是苏里送来的那一张了。
“祖母万安!”张仙仙用最标准的姿势俯身行礼。李老夫没有没有出声,只是细细的看着她,似乎想要把面前这个衣着朴素听话乖巧的孙女,和昨天在宫里艳光四射的人绝色美人重叠起来。
“老夫人,三小姐给您请安呢!”不知过了多久依旧不见李老夫人出声,全麽麽忍不住提醒道。张仙仙感激的看了全麽麽一眼,腿虽然已经很酸了,可是她却依旧保持着问安的姿势,没有动。李老夫人像是被全麽麽的话拉回了神,瞳孔的焦距重新回到了眼前张仙仙身上开口对全麽麽说:“急什么,你倒是年纪越大越沉不住气了。”
“祖母万福,都是孙女的错。”眼见着全麽麽要被殃及池鱼,张仙仙干脆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起来吧,你何错之有?只怕错的是这满相府的人。”这府里的人可不都是瞎子,聋子,傻子么?都以为她这个孙女软弱可欺不讨喜,除了认识几个字,什么也不懂,诗词歌赋无一精通。她上面的两个姐姐,和夫人姨娘们哪个又曾正眼瞧过她?可宫宴之上陈国公家的公子却指明让她跳,太傅的女儿,多少大家千金想拜师的奇女子也指明了要收她做徒弟,她在这府里生活了七年,她又何尝知道过这孙女半点?
张仙仙当然不会傻傻的就这样起来,而是又磕了一个头道:“让祖母不快,就是孙女的错,请祖母责罚。“如果今天连祖母这关都过不了,只怕以后要在这府里寸步难行了,她是要离开相府的但是不是现在。
”你起来说话吧,如今你也是在皇上跟前叫的上名号的人了,又是谢先生亲点的学生,只怕今日再被几个人一传昨天宫宴那一舞,你以后的名气要大着呢。“李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让身边的全麽麽,去扶张仙仙起来。李老妇人心里清楚,这一支舞也就是落在了张仙仙身上,换做是落在了另外两个丫头身上,未必入的了皇上的法眼,只是这个孙女好的有点太出乎她意料了。
张仙仙虚扶了一把全麽麽,站起了身,心想谁想要这个名声啊,她又不在意这个,不过皇上赏赐的那些金子,她倒是喜欢的很。
见张仙仙没开口说话,李老夫又道:”我且不问你舞从何习来,那千金难得的蜀锦从何得来?我只问你,那陈国公家的陈子贤如何知道你善舞?“忽然听到李老夫人说不问舞从何学来,不问舞衣从何而来的时候,张仙仙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还想害她白白的准备了一套说辞。但是当听到陈子贤这个名字的时候,她觉得祖母这是只挑着关键的问啊,她想了一会开口答道:”7年前我随父亲回来之前,曾在庙里跟一个姑娘学过跳舞,舞衣也是她所赠,并且7年前在永平山下和陈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她想了想这事吧,只能往以前说,虚无缥缈,难以查证,陈子贤都能睁着眼睛说久闻她舞姿妙曼了,她当然也能青天白日用他说瞎话!
“你们之前见过?”李老夫人显然对这个解释半信半疑。
“那时还年幼,确实曾有过一面之缘。”张仙仙这谎撒的脸不红,心不跳一脸真诚,连她自己差点都信了,在心里嘀咕着,改天要跟师叔说下,请他帮忙让陈子贤圆下谎!
“也罢,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用,你看看这个吧。“说着让全麽麽,把那烫金的帖子拿给张仙仙。张仙仙接过帖子,上面赫然写着“肃王府”三个大字,不等她打开,就听见李老夫人说道:”肃王下月生辰,请你去。只写了你一个人的名字。”张仙仙没有说话,她是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整个相府就只请了她一个人,她能说什么呢,虽然有违常理,但是人家是王爷,爱怎么请怎么请呗。
“谁请客,满相府的就挑了三妹妹一个人请,真是让人羡慕啊。”张明静的声音如一支利箭带着闪闪的寒光,朝着张仙仙袭来。张仙仙觉得张明静是真会挑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着发这个时候来,这真不是她要故意拉仇恨,可是这帖子的事情,肃王本身就做的挺遭人恨的,为什么她反到成了最大的背锅侠!
老夫人见张明静过来了一直板着的脸缓和了几分开口道:“静儿过来了啊,快坐吧,你三妹妹收到了肃王的帖子。”
张明静望着张仙仙手上大红的帖子,觉得眼睛被刺的有些痛,这个帖子本应该是属于她的,被抽到的明明是她,要不是她差点跌倒哪里轮的到张仙仙去人前搔首弄姿。那肃王和谢先生怎么能看上她这个籍籍无名的庶女,都是她抢了她的风头!
“不知三妹妹,这心里虚不虚,抢了别人的风头,还得了这么多好处。”说着用充满妒忌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张仙仙。
张仙仙在心里翻了白眼,心道你以为我愿意啊,要不是张如月和谢飞这么一闹,怎么会有如今这个局面。
张仙仙不着痕迹的揉了揉发酸的腿,又跪了下去道:“祖母明鉴,仙仙确实是应了大姐姐表演机会,但是确实并非我本意,何况依仙仙所见仙仙尚未婚配,独自去赴约有所不妥,还望祖母做主,让父亲替我回了这个帖子。”张仙仙心里跟明镜一样,这盛京里头还有几个人敢不给肃王面子的,她只是一个不讨喜的庶女,她爹当然不会为了她去得罪肃王,只怕还巴望着她能攀上这根高枝,为她大哥的仕途添一份力呢!
话虽如此,但是李老夫人显然对她这样识大体知进退的言语很是满意,微笑着点点头,让她起来坐下说话。又对张明静道:“若不是你自己差点摔倒,你妹妹也不用替你,如今是她真舞技了得,得了皇上的赏赐露了脸,若真要换你上去,你扪心自问你能比的过她,别说她了如月不是向来都比你好。你还在这里醋什么,你以为那肃王是个好相与的?我看你还要谢谢你三妹才是!”
张仙仙觉得她祖母这话说的很恳切,只是张明镜养在深闺又自命不凡,祖母已经说破了,她也未必就能看得透。
见他们都不说话李老夫人挥了挥手道:“这事我要和你们爹商量一下,你们都回去吧!”张仙仙和张明静齐声告退。
张明静听完李老夫人的话沉默是因为,她心中范起来的层层恨意,祖母一直是最疼爱她的,现在话里话外都在偏帮这张仙仙,因为她得了皇上的上次,又有了肃王的青眼,可这些都是她替她的,她不甘心。张仙仙平凭什么骑到她头上来逞威风,不过是个不讨爹喜欢庶女罢了。
“你站住,你这个狐媚子!”走出李老夫人的院子,张仙仙刚刚转身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张明静就在身后叫住了她。
张仙仙转过身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着张明静发作。“你不要以为祖母言语中护着你,你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不过是个惹爹厌烦的庶女罢了,要不是你皇上的赏赐,肃王的请帖都本应该是我的,有你什么事。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这么算了的!”张明静放下狠话,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张仙仙,朝着周氏的院子去了。
张仙仙望着张明静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张明静都能妒忌如此,那张如月对她的记恨必然不会少多少,这家里的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还是找师父想想法子,能不能去她府上避些日子吧,等他们怒气消散消散再回来,反正现在去师父那也是名正言顺了。
张明静和张仙仙走了之后,李老夫人就吩咐下面的人去大门口守着,等张丞相一回府便让他过来见自己。这半年他们东平国和西边的大梁关系紧张,虽然他们东平国力强盛兵强马壮但是大梁人更善骑射,且士兵勇猛强悍,所以东平虽然以沉兵边关,却也不想轻易言战,现下两国正是紧张的对峙状态。张丞相自然是忙的不可开交,昨日下午奉旨入宫议事,到现在还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