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春风依旧。早春的嫩绿将前一日黑石岭的鏖战痕迹遮掩得无影无踪。
车辇上,卫灵凰正在为姚刚检查背上的鞭痕,小嘴抿着,极力抑着笑意。
“灵儿,你想笑就笑吧,我也是倒霉催得白白挨了十鞭,就连运气护体都不行,六叔的眼睛毒得很。灵儿你还有心笑,实在是个心狠之人呀!”姚刚毕竟也只是名十几岁的少年,昨日方才大展身手,一鞭断两首,正觉着豪气冲天之时,就被抽了十鞭,在自家兄弟面前怎样都得端着。可在卫灵凰面前,姚刚自然而然地露出心中不满愤慨之意,自从与卫灵凰乾坤葫芦互换,鱼藏剑换秦王赶山鞭之后,加之卫灵凰幼时经历与己相似,同为巫门传人,不知不觉间卫灵凰那双清丽澄清的眼眸时常会在姚刚脑海显现。姚刚也只在卫灵凰面前显露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子陵大兄,罡叔常跟我讲,一支铁军百可敌千,千可破万,破万可无敌于天下。可何谓铁军,军纪如天,军令如山,一声号令,百死争先,万死不辞。就拿雁门刀客来说,单就个人勇武,可比单个傅家庄骑强了许多,但同样百余名雁门刀客,黑石岭一战之后,只剩余四十九名刀客尚存,可是百余名傅家庄骑却能稳守吊桥,伤亡不过数骑。关键之处就在于军纪,服从军纪,才可能服从军令,才可能造就出一支强大的铁军来!所以,大兄你们被抽十鞭已经算是轻判了。罡叔还讲姚六叔,傅七叔是很会带兵的聪明人,有了鞭刑之实,一来可加强军纪,二来可约束下几位少庄子怠慢之心;三来借鞭伤之名令几位少庄主驻守黑石岭,省得你们贪功冒进,擅自追敌反遭敌设计。”
卫灵凰一番话语,令姚刚深思良久,点点头说道:“灵儿真是聪明,比我强太多了,一会我跟小白给你寻些鲜果来。”说完,披上皮衫,背好鹿皮套,钧套好“托山日”,“掩月挂”和“秦王赶山鞭”三件套,一声呼哨,招呼灵兽小白一起爬山越岭去。岑天傻呵呵地肩抗着禹王神槊,迈开大步追了过去。
“臭大兄,又丢下我!”
“哟,小嘴嘟着可以吹火煻了。子陵又跑了,禹公老人家不是说了他就是个山野精怪,这飞狐径山高路险,子陵不去野才怪。这样也好,血战之下尤保持赤子之心,说明他非嗜血好杀之人。可是琴棋书画,满腹韬略的我们骊山公主会喜欢此等野孩子,才是咄咄怪事!”正好此时归来的花娘,一边取笑着卫灵凰,一边将采取得晨间花露喂给车辇内方竹上盘着的小青。
“花娘,你又取笑我!”卫灵凰羞得耳朵都红透了。
“灵儿,难道我说错了,我家小娘不喜欢子陵大兄了?的确灵儿方才豆蔻年华,不急不急的!”
“花娘,我那有不喜欢了!只是觉得自己修为不高,帮不上大兄!昨日大兄一鞭断两首,名声大噪,可毕竟太过凶险!”
花娘心中不由得怜意大起,轻扶卫灵凰肩头:“灵儿,昨日你的清心明目咒已是立有奇功,况且圣母有言祝由之术非天赋绝顶者不可研习,你已是天选之人,切不可妄自菲薄才是。”
花娘与卫灵凰正说着话,袁罡牵着四匹洗净喂饱御马回来。自黑石岭鏖战完毕,袁罡收好水火双龙棍,又变回那个普普通通的马车夫。
“花娘,灵儿,据闻匈奴黑狼旗已撒出飞狐径,取道云中郡。昨夜已有车马行商来往通行,真定校尉刘扬已率千余轻骑赶到飞狐口,另有千余步卒不日抵达,我们可能今日返回狐口。”
袁罡沉吟片刻又说道:“雁门刀客首领贾六昨夜寻我,想投奔姚刚麾下做部曲亲卫,我寻思着剩余四十九名刀客大多壮年,且经过此番血战,已是真正见过血的老兵值得收留。可是姚刚还未及冠,更未单独领军。这事该如何处理妥当,交给你们思量吧!”说完袁罡仰首喝了一口荆酒,径直牵马套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