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皇元年,二月初四夜,月满中天。
姚刚怀中搂着小白正在营帐内酣睡之时,耳边忽地响起一阵阵悠扬的胡笳之声。姚刚猛地一睁眼,黑暗中小白的一双椭圆猫眼正如蓝宝石般熠熠发光,两只猫耳也灵活的转来转去。一见姚刚醒来,小白便纵身跃下床,向帐外跑去。
“小白,你等等!你可真是一只闲不住的主儿,军营可不能乱跑,逮住是要被杀头的呀!”姚刚一边低声嘟囔着,一边背上傅金莲精心缝制的鹿皮套,套中十字插花插着托日山、掩月挂这对禹王神槊。幸好阿母现在仍在前帐仔细检查和整理着阿父和大兄明日出征所穿的盔甲胄叶,未及归帐。姚刚急于追回小白,一边想一边忙跟着出了后帐门,沿着小白跑的方向追去。
夜空中,星隐月现,皎白的月光像似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白霜。远处那条映照着月光的小河此刻宛如一条发光的玉带。河边芦苇从中的一块方石上,一个犬牙外露、怪眼外翻的凶恶大汉,手持一个芦苇杆制成的胡笳正在吹奏。盈盈月光之下,外貌骇人的丑汉与悠扬宛转的胡笳竟也看起来十分和谐自然。
小白早已卧在方石的另一侧,正神态悠闲地听着胡笳之音。月光照燿下,浑身的白毛闪着银光,如一只银白色的小小白虎。
姚刚定睛一看,认出这大汉正是日间在岑家庄见过的王伦。
“姚刚拜见王世伯。世伯好雅兴,适才吹奏的胡笳之音妙绝,晚辈佩服!”
王伦闻言便觉姚刚果真聪慧,异于常人。普通七、八岁稚童见到自己的凶形恶貌,恐怕早就吓得哭喊起来,赶紧返家去寻自家阿母了。
“你不怕我吗?”
“王世伯说笑了。师父禹公常常教导于我,异人异貌者必有非同寻常之处,不应以世俗眼光视之。”
王伦心中长叹一声,原来姚刚已有师承,自己终究是来晚了。
“姚刚,你且过来,你我搭下手。”王伦冲着姚刚招手道。“搭手”在秦汉时期的意思就是掰手腕。汉朝的军营娱乐活动较少,搭手在那时很是流行,一则是对场地没有要求,随时随地都可;二则搭手常胜者可享力王之名,这对普通士卒来说可是一项殊荣。若得上官青眼,平步青云也未可知。
“好的,王世伯。”姚刚心中虽有少许疑惑,但因自持自身力大无比,也颇为自信地走上前来。
一只蒲扇般的大手,一只莲花般的小手,在方石之上搭在一起。
“王世伯,我要开始使劲了!”
“呵呵。好的,子陵你开始吧!”
姚刚一使劲......嗯?王伦的大手宛如焊在方石上一般,纹丝不动。这下姚刚可是大吃一惊:自己可是能单手举鼎七百斤的气力,竟然扳不动王伦的单手?
“世伯,我可真要使劲了!”这一次,姚刚舌顶上腭,搭鹊桥,一运先天混元气,使出混身气力,缓缓将王伦的大手压下。这下轮到王伦吃惊了:他自己也身具虬龙脉,可在八岁之时,绝没有这般的气力。真不愧是板肋虬筋的姚刚!
“哈哈,子陵小心喽!”王伦略一运劲,施展虬龙通脉术,又缓缓地将姚刚的小手掰了回来。
姚刚嘴张得溜圆,就连小白也弓身而起,虎眼微眯,利爪隐现。
“哈哈哈......”王伦一边笑一边撤力散劲,之后顺手一拉,把姚刚拉至身旁。
“姚刚,你不必惊诧。我也身具虬龙脉,而且刚刚又用了虬龙通脉之术,你区区一介八岁稚童,能压我片刻已然说明你确是天赋异禀之人。”
姚刚一把搂住跑过来的小白,惊喜又好奇地问道:“王世伯,您可是跟我一样的板肋虬筋?那个虬龙通脉之术是什么?”
王伦收好胡笳,让姚刚坐于方石之上,自己则盘坐于地,然后缓缓说道:“我不是板肋虬筋,只是身具一虬龙脉而已。其实力生于骨而强于筋,并非是‘身大力不亏’这类的世俗浅见所解释的那般。姚刚你身具板肋虬筋——骨筋双全,的确是修习虬龙通脉术的天选之人。你可愿学此术?”
“王世伯,此等秘法怎可轻传?世伯可有所求或需姚刚效力之事?”
姚刚小小年纪已颇有定力,凡事思虑全面,王伦越看越喜欢。
“不瞒子陵,我原想收你为徒。奈何你已有师承,我也不能强求!但你可知你我为何身具虬筋?虬龙脉来源究竟为何?”
“王世伯,我虽师承禹公一脉,但师父禹公并不禁我另行拜师。师父曾言,万事万物皆可为师,日后学文学武皆可另行拜师。但王世伯若让我背弃禹公一脉,方可拜师,那却是万万不行的!”
王伦闻之大喜!要知西汉时期独尊儒术,儒家最注师门传承,礼仪规范。师父可是如同阿父一般,鲜有为师者能愿意让自家弟子再另行拜师学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