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铜色的梳妆镜中,一位宫装打扮的女子映入眼帘。
她双眸似桃花,眼尾上翘,浓妆艳抹之下更显风情万种。
繁杂的发髻之上,几支金灿灿的大雁簪子嵌在其中。
“公主殿下,这一套头面是陛下特意令人仿照月国传统制成,您看如何?”
宫女将最后一支钗插进发间,笑着询问道。
穆绒望着镜中盛装打扮的自己,微微勾唇轻笑:
“陛下体恤我从月国而来,我自然感激不已,如此精湛的工艺如何能不满。”
她一笑起,一双朱唇微翘,眼角眉梢弯起的那股涟漪就像是春风一样直吹进人的心里。
小宫女脸颊一红,悄悄的垂下眸子赞叹道:
“公主容貌当真是美若仙子,是奴婢看过的最好看的人。”
宫女的恭维让穆绒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
即便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被人这么真心实意的夸奖,难免还是高兴。
另一位宫女拿来宫装的外衫伺候着穆绒穿上。
墨绿色的宽袖长衫上仅外沿绣着一层暗纹,简单又大气。
宫装层层叠叠,无形当中透露着尊贵和地位。
这是她第一次穿如此正式的岐国服饰,所以自然不知,这套宫装是王妃的形制。
一切都穿戴好之后,也到了宫宴开始的时辰。
穆绒到达地点时,里面已经坐满了文武百官和他们的家眷。
她的出现,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瞩目。
不管是这位公主风华绝代的样貌,还是她身上象征着王妃的宫装,都让在场众人全都惊住。
一时间,宫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太监拖着长音的‘安平公主驾到’惊醒在场的人,与穆绒算是最熟悉的刘大人第一个反应过来,起身行礼。
众人这才跟上。
穆绒落座时才看到,蔺杭已经坐在了最上首的位置,皇帝皇后的旁边。
不待她行礼,帝后驾到。
皇帝看起来很兴奋,让大家不要拘谨。
一番场面话后,宫宴正式开始。
很快,一群拿着乐器的乐人鱼贯而入开始了表演,宴席也慢慢热闹起来,大家互相敬着酒。
不过最上面的位置就安静了许多,帝后坐镇不说,蔺杭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更是让人望而却步。
穆绒不动声色的偷瞄了他几眼,目光探索。
虽然他的表情与平常无异,但穆绒却总觉的他今日情绪有些不对,似乎有股隐隐的不悦隐藏在平静的表面下。
这边穆绒还在思索,那边贵妃娘娘已经开始提议,让各家的千金公子展示一下各自的擅长。
贵妃就是三公主的女儿,她今日十分安分,坐在贵妃身边连头都不怎么抬。
贵妃的提议也得到了皇后的赞同。
见她们都如此,皇帝便开了金口,让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贵妃见状,立刻眼神示意坐在丞相夫妇身边的易陶县主。
易陶是她的外甥女,她早已看出小姑娘一直心系镇北王。
从前她也乐得撮合,只是如今的情形看,皇上是要将安平公主嫁与镇北王,如此,就得早日再觅佳婿。
所以她才有了此次提议。
既能展示一下身为京中第一才女的外甥女,也能让她多看看其他好儿郎。
易陶县主自然接到了贵妃姨母的眼神示意,她盈盈起身,朝着帝后的方向拜了拜。
“既是贵妃姨母的提议,那小女就率先献丑了。”
皇后微笑着道:
“易陶若是献丑,那这京城可就无才女了。”
她说着,还贴心的对穆绒介绍了一番,说易陶一手古筝弹得出神入化。
穆绒也跟着赞赏几句。
贵妃见外甥女被夸赞,也自觉脸上有光,见宫女已经拿上来古筝,便问道:
“易陶今日可是要弹‘渔舟莲’?”
“回姨母,今日要表演的曲目是‘雪山夜鼓’。”
说着,她羞涩的看了眼上首坐着的那人。
贵妃心底一跳,自家外甥女这目光看向的可不就是镇北王的方向。
而且这首雪山夜鼓,就是描写的雪山之战,是为了歌颂军中儿郎的。
如此明晃晃的意图,让贵妃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边易陶不知道贵妃的心思,已经坐在古筝前准备起来。
整个弹奏的过程,她也时不时的看向蔺杭的方向,暗送秋波,明显的穆绒都察觉到了。
虽然她是第一次听这首曲子,但从名字和一些曲调上,也大概明白了曲子本身的含义,应是十分大气磅礴,振奋人心的。
可或许是易陶县主在弹奏时投入了过多的其他情愫,导致呈现出来的是很绵软的曲调。
像是年轻男女之间的暗恋情怀。
穆绒嘴角意味不明的勾了一下,朝着蔺杭的方向睨了一眼。
哼,这么明晃晃。
人家姑娘求爱的信号都这么明显了,他还端着酒杯装深沉呢。
虽然从一开始蔺杭就未朝着穆绒这边看过,但也一直有在关注着她,知道她偶尔瞥向自己的目光。
是以她神情稍有变化,蔺杭立刻就察觉到了。
他眉头皱起,不理解穆绒为何突然变得高贵冷艳起来,甚至身子都朝着另一个方向转去,恨不能离他再远一些。
从宴席一开始,她登场之后众人惊叹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起,蔺杭就开始胸口发闷。
她的出现成功夺去了现场之人的视线,这些人或赞叹,或痴迷的目光,让蔺杭恨不能当场捏碎手中的酒杯。
他不想如此,可却控制不住心底的暗涌,只好闷头开始喝酒。
直到发现穆绒会偶尔朝自己看来,他才好受那么一点。
两人虽未交流,但坐的距离近,再加上她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蔺杭总算体会到一丝宴席的乐趣。
但现在,她单方面斩断了这丝微妙的联系。
蔺杭嘴角紧紧抿起,表情越发冷酷起来。
古筝前的易陶县主陶醉的收回手,最后朝着上首望去,神情骤然一僵。
蔺杭正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眼光的看向一旁的安平公主。
手指上长长的甲片扎向手心,她不甘的起身。
接下来又有几位世家公子和千金上前展示了书法、剑法、舞蹈等,但易陶县主通通看不进去。
她眼睁睁看着蔺杭的目光一直流连在安平公主身上,越发难以忍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