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先生？”
穆绒视线诧异的在小会议室里转了一圈，发现林特助并不在，只有蔺杭一人。
她将东西放在桌子上，问道：“林特助不在呀，那我把东西先放到这里吗？”
蔺杭只在她刚进门的时候抬眸淡淡的扫了一眼，随后就继续低头看着手中的资料，闻言随意的开口道：
“他临时出去，等会儿回来。”
“啊？那这些东西怎么办。”穆绒看着林特助下单的一堆精品水果，有些无措，随后试探性的问道，“蔺先生帮忙签收可以吗？”
“不可以。”
“……”
嗯，又被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她无奈打给林特助问可不可以自己代签收，不过对方大概不方便接听，拒接后发了一条短信，说马上就会回来。
穆绒只能在这里等着。
不过离上班时间还早，手里也没有别的订单要送，她并不着急，能跟蔺杭多呆一会反倒正合她的心意。
她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蔺杭突然开口：
“坐。”
说着合上手里的文件，缓缓将目光放到她的身上，目光深不见底，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穆绒听话的坐在他旁边，等着他开口，不想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
蔺杭看了眼手机上的来电，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穆绒好奇，也下意识跟着看了一眼。
奶奶？
一个面容和善的老人形象出现在脑海，她大概知道了蔺杭皱眉的原因。
思考了两秒，她主动开口道：
“不然我来接？”
蔺杭目光微动，诧异的看向她。
见他没有反对，穆绒便主动接过了手机，稍微清了清嗓子，接起：
“奶奶。”
她眉眼带笑，声音甜甜的喊道。
那边估计也没想到是她接的电话，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两个人聊了许久，话题各种各样。
“奶奶您放心，我也在公司呢，会看着他吃饭的。”
“我会劝他不要总加班。”
“嗯，等他不那么忙我们就去看您。”
“上次给您画的画像？您喜欢的话下次我再给您画。”
“您寄了许多阿胶和燕窝过来？谢谢奶奶，我会好好吃的。”
“嗯，我肯定多吃，下次见您时争取长胖一些。”
蔺杭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听着，那些从前在他眼中很无聊的话题，眼下似乎不再那么反感。
这样的穆绒是他从未见过的。
其实严格说起来，他们并不熟。
除了在海边的第一次见面以及签结婚协议，只有后来去奶奶那里时他们才再次见到，但也只是匆匆一瞥，他就又去出差。
直到前几天的离婚，她的形象才终于在蔺杭心中具体起来。
起先是突然提出借钱，他虽觉荒唐，却也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反正以后大概也不会再见到了，他这样想着。
却没想到仅仅几个小时后，两人就又在餐厅见面。
当时的情形，确实让他十分惊讶，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那个男人似乎是伤害过她。
所以，当初她选择轻生除了家庭的原因之外，也跟那个男人有关吗。
那她提前解除婚约的原因，是否也是因为此？
这个可能让他心里一堵，眉宇间带上冷意。
穆绒挂掉电话后，看到的就是他眉头越皱越紧，不悦的气息散发明显。
哟，难得在他脸上见到有多余的表情。
不过，这是在怪自己自作主张接了奶奶的电话？
可是他也没制止啊。
再说，以往林特助就经常给她传达蔺杭的要求，让她给奶奶打电话。
内容大抵都是奶奶叮嘱他要注意身体健康，好好吃饭，不要加班熬夜这种话。
老人家年纪大了总是会唠叨些，他不想时时应付分心在这上面，又不愿说重话伤老人的心，所以才会出现原主这个角色。
替他安抚好家里人。
也能阻断奶奶对他一直不婚的担忧。
所以穆绒在看到奶奶来电话时，才会主动提出帮他接。
将手机还给蔺杭，她有些委屈的开口：
“奶奶很开心一直在聊，所以我也不好意思挂电话，抱歉是我话太多了。”
刚刚还眉眼弯弯的她，瞬间就耷拉下来，模样十分无辜可怜。
蔺杭抿了下唇，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见她依旧垂着头不说话，又问道：“你们聊了什么？”
说起这个，穆绒总算有了些精神。
她眼睛忽闪忽闪的，将刚刚和奶奶的对话全都说了一遍。
说到某些有意思的事情时，眸子里尽是明媚的笑意。
蔺杭静静凝视着她，听得十分认真。
说到最后，她害羞的抿唇笑笑：“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随便聊一聊。”
“嗯。”
蔺杭显然是个不会找话题的人，说完‘嗯’字后又重新沉默下来。
穆绒见不得气氛这么尴尬，便主动问道：
“对了，刚刚蔺先生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讲吗？”
奶奶来电话前，他分明是想要说些什么的。
蔺杭也回想起来特意见她一面的目的，眉头重新皱起。
但想到刚刚她委屈的样子，便又将表情舒缓下来，不再板着脸。
她胆子小，还是不要吓到她的好。
蔺杭尽可能的放缓语气，盯着她开口道：
“你现在很缺钱吗？为什么？”
他已经看到了林特助发来的调查，这才知道，原来她一直就没有停下过打工。
只是提出解除婚姻时又多兼了一份夜班工。
穆绒有些局促的双手交握着，轻轻的点点头：
“堂弟堂妹生活费一直在涨，我得多挣一点才够，而且叔叔他们知道我结婚的事了，一直找我要分手费，所以我才跟你借钱的。”
“这也是你跟我提离婚的原因？”他心中一动，几乎瞬间想到这个可能。
据林特助的调查，她叔叔一家人十分贪得无厌，一直在剥削她。
穆绒点点头，神情落寞：
“我从小就是个累赘，多亏了叔叔一家肯收留我，是我欠他们的，所以只能尽力补偿。”
她眼中的脆弱和自我厌弃深深刺痛了蔺杭，让他一瞬间有些喘不过气。
等恢复过来后只觉心底像是隐隐被什么攥着一样，有些不受控制。
他沉吟片刻后眯起眸子：“你不是累赘，也不欠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