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邦彦沉默下来,眼底泛着纠结和痛苦,只是脸上肿胀明显,让他的深沉变得异常滑稽。
虽然已经有了和离书在手,但穆绒还是担心节外生枝,便略带挑衅的道:
“怎么,曲大将军莫非是对我情根深种,不愿和离?”
她一开口,曲邦彦立刻便否认:“休要胡说。”
他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陷入这些情情爱爱。
“那就好,我们现在就去衙门将事情办妥,也不耽误你迎娶你的表妹。”
穆绒提了好几次让他娶纪灵雨的事,倒不是她心好祝福,而是她十分清楚,即便没了自己,曲邦彦也一定不会娶纪灵雨。
她现在的强调,不过是对纪灵雨的捧杀而已,等曲邦彦再娶一房夫人后,她才能体会到真正的心死。
而站在曲母身后的纪灵雨,心底也确实越发激动起来。
她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
曲邦彦骑虎难下,只能跟着一起去了衙门,身后,是十几个壮汉赶着马车,上面装的满满当当,场面甚是壮观。
从衙门出来后,他看着手中宣示着两人已经再无任何关系的和离书,突然心底慌了起来。
上面大大的‘今后各自嫁娶,互不相干’刺眼到让他不敢直视。
穆绒将文书卷好,看也没再看他一眼,领着人回了圣泽苑。
刚刚安排妥当,长公主府就派了人来。
“穆姑娘,若您方便的话,长公主想请您去府中用晚膳。”
穆绒自然是方便的。
只是想起之前蔺杭的帮助,她转身先去嫁妆中挑选了一番。
“姑娘,您找什么呀?奴婢帮您。”如月看着她来回翻找。
“给小王爷送一份谢礼。”
穆绒头也不抬的一件件找着,东西太多,大部分也是女子之物,没什么太适合蔺杭的东西。
突然,她目光一亮:
“找到了。”
穆绒笑着将东西拿在手中,那是一套玉冠和玉簪。
此套发冠是由一块极品玉石制作而成。
玉质洁白清冷,簪首镂空雕刻了一朵玉兰花,打磨精细,栩栩如生,给通身的冷然玉石增添一分温润。
送给蔺杭,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如月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
她隐约记得,当初太后将此物添到嫁妆中时,说过要送给未来姑爷的。
只是后来姑娘一直未提,她便也没多说。
此刻拿出来送给小王爷,会不会有些不妥呢?
但是回想到这两日的事,她又隐隐察觉出小王爷对她家姑娘似乎不太一般。
难道姑娘是明知此物代表的含义,羞涩于主动说明,所以特意送给小王爷试探?又或者是表明心意。
不过仔细想一想,姑娘现在恢复了自由,确实有权再择婿。
况且长公主看起来可比曲老夫人慈爱太多了,小王爷也比曲将军更加俊朗,家世也要好上许多。
怎么看都是一桩好姻缘。
那这份礼物所包含的贵重情意,小王爷可一定得明确接收到才好,不然,自家姑娘该多伤心啊。
她一定得助姑娘一臂之力。
如月自己脑补了一大堆,对于这个可能,心中越发的肯定。
“小丫头,你想什么呢?”
穆绒挑好东西后,就见如月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儿又踌躇满志,心中有些好笑。
她摇摇头,保证道:
“姑娘,奴婢一定会帮姑娘得偿所愿。”
穆绒眨眨眼,看着突然鸡血起来的如月有些茫然。
她哪里知道,自己只是随手找的礼物,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多的含义。
……
收拾好之后,穆绒在晚膳前到达了长公主府。
被拉着聊了许久后,长公主才开始传膳。
“对了,杭儿今日一整天都没出门,晚膳要不要喊着他一起,你若是介意,咱们便舍下他。”
蔺杭长期不在府中,整日神出鬼没,从前大部分时间她都是独自一人用膳,所以才想着将穆绒喊来,一起说说话,吃东西。
却没想到今日也不知是怎的,他竟一直待在家中。
穆绒笑了笑:“怎好独留小王爷一人。”
如此,饭桌上便成了三人。
安静的用过饭后,长公主关心的问道:
“绒儿,你日后要做何打算,可需要买处宅子?”
蔺杭隐在袖口中的指尖动了动,却并未看向她。
穆绒苦恼的摇了摇头:“我还未仔细想过,便先住在圣泽苑吧。”
“也是,才刚刚经历和离,定然是伤筋动骨的。”
长公主感慨的点点头。
她的夫君当初因病身亡,她一个人带着年幼的蔺杭,也是难过了许久。
万幸回到京城后,身边重新热闹起来,才将那份伤痛渐渐淡忘掉。
感慨一番后,她突然想起当初母后的话来。
母后那时看她整日郁郁寡欢,曾想过为她再次招婿,让她快些忘记伤痛。
但她太爱夫君,不愿再嫁,母后这才作罢。
她还记得母后曾说,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想到这里,她突然灵机一动,开口道:
“不若这样,我这几日就下帖子,邀请京中的好儿郎们一同来参加诗会,到时绒儿可以好好相看相看,若是有看对眼的,便试着接触一下可好?”
此话一出,屋内顺间一静。
还不待穆绒说话,蔺杭先一步急声道:
“不可。”
长公主诧异的望着他,暗暗使了个眼色,满脸写着此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快快闭嘴。
但蔺杭并未听话的闭上嘴。
见这两人都直勾勾的看过来,他收敛起刚刚一闪而过的慌乱,镇定的道:
“找一群男子来长公主府,目的未免太过明确,恐怕惹人口舌。”
长公主一笑:
“这你就放心好了,自然是适婚的公子小姐一同邀请,如此好的机会,京中的夫人们定也是愿意的。”
长公主觉得自己的法子妙极了。
蔺杭的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神色紧绷。
穆绒用力压下想要上翘的唇角,悄悄的朝他投过去一抹眼神。
刚才那一瞬间,他眸底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配合着不断上升的好感度,穆绒咬了下唇瓣,羞涩的道:
“但凭长公主做主。”
“那此事便这么说定了,明日,我便好好想个说辞,看究竟是诗会好,还是赏花会更好。”
长公主一脸的跃跃欲试,没有注意到旁边,整张脸已经铁青的蔺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