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提出这个倭国贩奴计划时候,田让还挺自信的,毕竟他手里掌握着老祖宗田横留下的航海遗产,可是如今,他却是不自信了!
因为王厚的办公室中,端端正正挂着一副海图,把辽东半岛,山东半岛,朝鲜半岛以及倭国的海湾线大体上清晰的勾勒了出来,而且看样子还不是新画的,上面落的灰尘可不是能作假做出来的。
难怪王厚对徐福的事儿那么关心,这缺德鬼也是早就盯上了倭国,这看的田让又是兴奋又是心虚。
投其所好历来是服侍上位者的必修之课,既然王厚对倭国如此上心,以倭国事搭上他,田家在他任职这几年内,至少会是一帆风顺,乘风而起,可是既然王厚对倭国也是了解这么多,那么没有他田家,王厚也能抵达倭国,没了垄断的唯一性,这又让他格外的心虚。
倒是不知道这碰瓷儿老头跟个女人那样的复杂心思,看着底下已经发展成三个船塘里,三条正在建造的五十米三桅帆船,王厚的心情现在是充满了亢奋。
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可他本人都死在了航程中,三条帆船回到里斯本的也只有一条,航路都是拿人命和船来填的!
可是田让家族有航海经验,他们不光航行到了倭国,也航行到了辽东,从陆地上抵达辽东,需要打穿整个袁氏的河北,拿下冀州幽州,历史上平定乌桓时候,曹总也一度陷入了苦战,可若是跨海登陆辽东动,从辽东太守公孙度兄弟背后发起进攻,那就比历史上不知道容易了多少。
而且辽东啊!历来都是中原祸乱的根源,五胡乱华的鲜卑就出自辽东东胡谱系,然后隋唐高句丽,宋代的辽国金国,明代的后金!这儿既是个荒凉混乱的火药桶,也是个富饶的聚宝盆,就算穿越了,王厚都念念不忘吃过的黑龙江大米,瓦房店地瓜呢!
以前汉人待不住,是因为冬季太冷了!可现在有了大棉袄,冬天还有火炕烧着,王厚就不信他不能把辽东打造成后世的北大仓!
所以,田氏值得拉拢!
“这三条船,全都为倭国远航打造,大约还有两个月时间就可以下海航行,然后青岛那头的港口,现在也正在加紧赶工中,大约一个月之后,就差不多能初步具备停泊功能了,然后向北的荣成成山角,福山芝罘岛,蓬莱县,这些地方我都准备陆续建设港口!”
“航海的舰船我包了,水手咱们各出一半,但是水手航行的钱粮辎重需要田氏准备,算是你我各占股份一半如何?”
这条件听的田让有些直发愣,首先他没想到王厚计划居然如此之大,其次依照王厚在齐地收刮的“贪婪性格”,就算远航成功,他觉得王厚给他点汤喝就谢天谢地了,可是现在看来,王厚几乎把大头支出全拿了,自己就出个领航员,就能占据一半的收益!田让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甚至他都有上去摸一摸王厚脑门发烧没发烧的冲动了!
“老朽不敢啊!州牧付出如此之多,当拿九成,州牧赏给我田家一成的干股,老朽已经心满意足了!”
“那样不足以驱动你全力以赴!”
王厚的话语再次让田让一愣,旋即王厚又是问出来了个令他瞠目结舌的问题来。
“田翁,你觉得为何会爆发黄巾之乱?”
“回州牧,当然是张角几个妖孽蛊惑人心,骗乱百姓,包藏祸心……”
标准的士族答案,没等田让说完,王厚已经伸手制止住了他。
“因为土地!”
“不要否认,我也是世族出身!世族无限的贪婪,无限的吞并土地,富饶之处,穷人却无立锥之地,一年辛苦劳作,却连饭都吃不饱,衣不保暖,圣人尚且云:仓廪足而知礼仪!穷的只有贱命一条也不怕赔,这才有张角兄弟妖言惑众,轻而易举就掀起数以百万计人群造反的基础!”
“若是太平盛世,人人仓廪饱满,吃的饱,喝的足,恐怕就算张角撺掇起几个迂腐村人,不出一个县,也就得让官军灭了吧!”
“可以人口增长是不可避免,强者恒强,土地也不可避免的集中在少数精英手里,所以没过个二三百年,一场大浩劫几乎不可避免!”
王厚这是开始装逼了!背着手,面容沉重的踱步着,那副王八之气四溅的模样,尤其是他浩劫预言,还真是把田让震撼的无以复加,毕竟这一次齐地之乱,他也有了切身体会,切肤之痛才让他赶忙一家一户又吐出去十亩田地,重新安抚人心。
情不自禁,这老头子也跟着王厚的思路走了起来。
“那该怎么办?州牧!”
哗啦一下子,王厚又是装逼的拉开了船厂里藏着的另一副图,展现给了田让。
“这是整个世界!这就是咱们大汉帝国!”
“这……,这不可能!”
有个成语叫做夜郎自大!可以中央天朝自称的老祖宗们,不也照样犯得夜郎自大的毛病,看着王厚凭借记忆手绘的地图里,虽然以大汉朝为中心,汉帝国依旧小的可以,不到全图的二十分之一,看的田让失声惊叫出来。
“没什么不可能的!博望侯张骞通西域,从玉门关向西走了几万里,还没走到尽头,可玉门关到咱们青州,也只有几万里,可见世界之大!话说回刚刚的议题,你问我怎么办!我的回答就是商业,现在咱们做的,开海!”
“我中原土地肥沃,其实粮食产量是够的,哪怕再养活一倍人口也错错有余,可就是分配不均!田翁,你的粮仓有多少粮食,恐怕烂掉了你也不知道吧!佃户却年年春荒,收成之前都要饿肚子!可不是指责谁,租地收粮,田翁你也没有义务白白把粮食给他们!”
“可经营商业却能解决这个问题,看我日照,一粒粮食不产,却能用钢铁,用布换取足够的粮食,大家伙还能过得很好,将来青州那些无人耕种的荒地再种起糖来,种糖,制糖,贩糖,又能养活一大批人,用糖来换取粮食,然后咱们远航倭国,从倭国买卖奴婢,珍珠,金银,又能养活一大批人,甚至将来去多了,咱们也可以占据他们的领地,接着生产粮食,还有辽东,从这儿向北有多少亩土地,可以安置多少人,又有多少可以贩卖的商品?”
在田让听的发傻中,王厚振振有词的抛出来了他的结论。
“所以田翁,本州牧的解决之道不是无为而治,而是有为而治!作为一个好的领袖人物,就要竭尽全力给麾下领民寻找新的安身立命之道!”
“我今日拉拢你远航,田氏在这上面得到甜头之后,必然不再专注土地而竭力远航赚钱,其余世族看到好处,也会跻身而上,这期间能养活成千上万人,还能把兼并土地的速度降下来,让青州多安稳几百年!这是某目前的计划,不知田翁可愿意助某一臂之力?”
一番口舌没白费,被王厚这王八之气震的一塌糊涂,田让这原来的政敌心悦诚服的重重一拜。
“岂敢不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