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厚的“遗愿”终究没有达成,一方面,曹操是真的不知道人的菊花是什么地方,另一方面,辣椒现在还舒舒服服在南美洲丛林里躺着呢!这念头吃麻辣烫都是天方夜谭,更别说找到辣椒塞菊花了。
尤其是现在,王厚麾下几个火药匠人非但不能惩治,还得当宝一样供起来,因为炸河炸的爽了,四千斤火药,把许都与濮阳所有的火药存量全部消耗光了,曹军急需再造一批这样的战略性武器出来。
可这功夫,濮东的盐卤井失去了,通过淋盐卤井水到草木灰中制硝的路子是行不通了,还好王厚出走东郡太守前还留了一手,那就是继全许昌的夜香收集令之后,又下令全许昌以及附近几个县的夜壶尿桶也必须单独留出来,每天倒进官府派来的收香车中,然后拉到城外。
打土枪打上了瘾,并且也知道这玩意的重要性,曹操是捏着鼻子签订下了这倒有味道的法令,还严加执行,不按照法令倒尿桶的不管高门还是小户,都将受到罚粮的惩处!整个许都有十万人口,附近县城人口加一块将近十五万,在严格监督下,公元一九九年大半年,积累的尿液也达到了个可观的数量。
当然,王厚不可能把这些骚哄哄的液体直接运到战场上来,不说如何保存,仅仅熏都足够把人熏倒了,收集到这些黄呼呼的液体之后,在王福捏着鼻子悲催的指挥中,直接倒在从山上挖出来的细土壤之中,扔到避雨的棚坑里,发酵个二十多天,等待土壤上都结了一层白色的盐霜之后,用草木灰盖着收集起来,一个夏天,可是收集了不少。
经历过雪山冰河一战之后,曹军与袁军的军事抗争重新又缓和了起来。
落水沉了六千多兵马,虽然直接淹死冲走的也就几十人不到上百,可是在小冰川期的严寒中,尤其是还缺乏取暖设备设施的袁军营垒里,浸泡在冰冷的河水中,身体温度骤降的袁军骑兵几个小时内因为失温症而暴毙的就足有五千多。
正面攻击官渡大营,顶着漫天冰桶射击的河北弓箭手,以及靠着自己血肉之躯狂攻的高览张合部精兵死伤也有将近四千,加一块,袁军又是去了小一万的战斗力,就算袁绍自持兵多将广,也经历不起这样的消耗。
于是乎,对决又变成了枯燥无味的僵持,每天一大早,拿着土篮子盛着冰雪土块的袁军壮丁跟做贼那样翻阅上土山,然后把雪篮子倒下去,把袁军的雪山工事一步一步地向曹军官渡大营推进过去。
不过这个过程极其的缓慢,毕竟曹操先后增加的一百五十具巨型回回炮可不是吃素的,为了应对袁绍高耸的雪山,曹操又下令把俘获河北袁军的井栏橹车拆了几部,打造出来三座足足有十五米高的了望塔,二十四小时专门有哨兵盯着左中右三个大营,一但堆雪的河北壮丁超过了上千,稍稍一密集,立马就是河冰招呼过去,砸你个头破血流。
谁不怕死?每天时不时被超级投石机打断一下进程,河北袁军雪山工事向前推进的速度一天连半米都不到,这个进程,王厚也算不好在冰雪融化之前,能不能堆到官渡大营门口来。
其实袁绍并非没有办法取得胜利,按照田丰之前提供的计策,集结全部骑兵,由封冻的济水强制渡河,南下直袭许昌,夺取大汉朝廷以及曹操的老巢,前后夹击,首尾不能顾的曹操一但面临如此情况,还真是无力回天了!
奈何,这个建议在颍川派的集体否决,与袁绍的自大中,被毫不留情的搁置了,官渡之战又被拖成了消耗双方国力对峙,漫长的拉锯战。
不过这种缓慢而艰苦的战争节奏,给了王厚一个表演的大舞台,发挥的大空间。
除了搭建了望塔的木头之外,剩余的井栏,橹车全都归了王厚,也是被他无比败家的拆成了一大堆木头,就挨着官渡渡口,搭建出来了一连串的木头棚子来。
棚子上盖着草垫子,暂时隔绝了点天上降下来的大雪棚子底下,则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热火朝天可真不是无意义的形容词,战争需要大量钢铁支撑,棚子底下最多得就是烧着优质焦炭,喷薄着热气的打铁路子了,战场上损坏的刀枪剑戟都在这里重新打制修复,并且还要将许都运来的灌钢打造成新的武器或者箭头,马镫,这就占据了足足五千多壮丁。
然后就是王厚急需的东西了!水泥!
炼铁渣子在石磨的来回切割下,被磨得粉碎,与黏土,这个时代已经被大量开发的石灰石一起烧制,就成了各种标号的不合格水泥。
另一边挨着的,则是一个个烧砖场,汉砖的烧制工艺据说就算后世王厚穿越前的那个时代都没法完全复制,反正就连王厚都不知道怎么样的工艺,一块块优质的大青砖也是在这些土得掉渣的本地工匠手中,被一炉子一炉子的拉出来。
之前还有伏牛山铁矿打造的钢筋一捆一捆的运到中牟县。
打造这些干什么?造房子呗!
后世米军到哪国驻军,都得先修个军事基地!有个永久性的军事堡垒对于战争可太重要了!而且就算是刨除了军事防御职能,作为军营让住在野地里的曹军将士取暖居住,保持战斗力,也是好的,相比于住在野地,烧着点可怜的草木柴火,冻得瑟瑟发抖的袁军,睡着铺着稻草的火炕,每天暖呵呵舒舒服服的曹军,哪个战斗力更高点,不言而喻!
更重要的是,军营咋盖,王厚这个后营大总管说了算,可算没有了濮阳那一群群的士族商人跟他辩论审美观点了!他想怎么盖就怎么盖!
手头有将近七万多壮丁,就算是三万人安置在后营中建造生产着,王厚能调动的也有四万多人,他算得上这个时代最大的包工头了,官渡大营后半部分,在他得意洋洋的指挥中,上万人是轮着锄头也是在地上刨着坚硬的冻土,推着砖头水泥来搭建房子。
人多就是力量大,没有头上随时降临的冰桶挑战,后营的工程得以全速进发,两万多壮丁齐动手,到公元二零零年元月十五,三十二天的时间,第一批二十多栋军营小楼已经是竣工可以入住了。
对自己家生产的水泥实在是没信心,王厚也不敢盖高,二十栋军营清一水的二层小楼,不过楼宽倒是宽的可以,一栋小楼有三条走廊过道,二楼四排一共四十个房间,这时候可讲不了什么隐私与住宿舒适,二十平米左右的房间靠着墙就是一排的大通炕,足以睡得下一个伙十个曹兵,一栋军营就能驻扎下四百步兵,二十栋就是七千六百千人。
额……,毕竟这还是阶级特权时代,一部分房间还是要单独提供给高级军官的。
相比于二层住人的小房间,一层的房间则是大了不少,柱子的支撑中,前半部分分割出来了四个餐厅,两个大厨房,两个公共卫生间,甚至王厚还奢侈的建了个浴池,厨房烧的煤炉子热气顺着烟道就可以供应整个军营火炕的取暖,一刻不停烧着的热水还可以为军士提供饮用,洗澡的水源,可谓功能一应俱全!
“相府请看,这儿是厨房,这儿是餐厅,这儿是卫生间,这儿是浴池,还有仓库,功能一应俱全!”
领着曹操来参观,一边在一楼全是水泥抹墙,还不咋平的毛坯房带路介绍着,王厚一边还眉飞色舞的介绍着,浑然没有黑心开发商的觉悟,然而,跟着他走了一道,曹总那张大胡子的老脸却是始终绷着,眉头紧促着,因为王厚这房子在他看来,怎么都脱离不了一个大字,那就是丑啊!
怎不知道红节怎么看上这小子的,审美观点奇差无比,若是曹某有幸赢了这场与袁贼的大战,回了许都之后,一定要好好培养培养这小子的审美,再让他弄得这么丑陋一片的建筑,太丢我曹某人的脸面了!
一边走着,一边曹操暗自想着。
参观完了下层,王厚还兴致勃勃想要拉着曹操再参观下上层军队宿舍,可惜,实在是忍耐不了他这后现代审美,曹总是无奈的拉扯住了他。
“途求,本相还有军务要处置!参观就改日参观吧!最重要的事儿先解决了,许都运来的硝土,可曾开始炼制?”
“回丞相,已经开始了!丞相这边请!”
简直是天才设计师设计出来的军营建筑,曹总居然不感兴趣!王厚是颇有些扫兴的一点脑瓜子,深处长袍大袖做了个请的动作,邀请着曹操从最后一间军营出来,奔向了第一间建好的军营。
这才刚挨近,一股子难闻的味道伴随着热气已经扑面而来,不管是曹操还是许褚,都忍不住捏起了鼻子。
“就在这儿!丞相巡视,开门!”
一边引路着,一边王厚还对负责把手的亲兵头目王虎高声的喝令着,后者是立刻一个敬礼,把门打了开。
这栋军营一层相比于别的就小了许多,因为三分之一的空间被王厚单独隔绝了出来。
一共十六个小房间,八个小房间中,都是修着硕大的跟酒窖一样的池子,池子底层装满了土,上层则是不断被壮丁泼着热水,难闻的味道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水池底下,还有一个空洞,从池子中搂住冒着白色泡沫,略略有些红褐色的脏水下来,每当有一桶水装满,立刻被曹军壮丁拎到挨着的六个房间去。
整个屋子里臭气熏天,只不过想着这东西的原料,曹总倒也释然。
另外六个房间,则是热火高涨了,每个房间本来修火炕的地方修了三座大锅台,炉台底下,煤火一刻不停的燃烧着,从过滤池子滤过来的硝水被直接倒进锅里,噼里啪啦的燃煮着,一口大锅已经烧的接近完全干燥,锅底部,一层灰白色的粉末后世的堆积在锅底部,也顾不得烫手了,两个曹军壮丁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子,是立马将锅端下来,又架一口新锅上去,这才用大勺子,一克都不敢浪费的将锅底的白色粉末捞出来,装进木头盒子里。
这就是硝石了!
后世没事儿就泡论坛,赚钱的知识没学到啥,没用的杂学倒是看了一大堆,这一套就是王厚从网上看到的,旧社会时代,土法炼硝的步骤。
那头淋硝池,从许都运来的硝土和草木灰铺在一起,上面用热水去喷淋,热水促进硝土中的硝和草木灰中的碳酸钾反应,然后溶于通过过滤网沉淀出去,到桶里就是富含硝酸钾的硝水了。
再和熬盐那样,送到大铁锅里熬干,剩下的就是含有杂质的硝酸钾粉末了,这些玩意构成了制造黑火药四分之三的物质。
“一天大约能产硝石五十斤,与许都运来的硫磺,炼制的木炭混合,可得黑火药七十五斤左右!”
在火器已经开始盛行的明朝,有句话叫百日炼硝,不够将军一炮,说的就是火药的重要原料,硝石炼制的艰难,一天连回回炮抛出去的一个缸弹都造不出来,看着一个木头盒子才被装满个盒底儿,王厚也是颇为无奈的汇报着。
这个数量听的曹操亦是沉闷了下,旋即他却是阴郁的抬头看向了王厚特意修的很小,用来保暖的窗口。
“虎豹骑给你抽调五百人,你造那丑房,再给本相建造九个制硝的工坊,所有工匠,一律严加看管,一但有逃跑或者泄露的嫌疑!”
剩下的话曹操没说,不过从他那满是杀气,阴森的眸子中,王厚已经看出来他要说什么了!慈不掌兵义不掌财!现在是和袁绍你死我活的争天下,容不得半点差池,火药又是绝密的杀手锏!王厚是恭敬的重重一抱拳。
“臣婿遵命!”
“本相尚有公务,就不打扰你了!途求,要快!”
还真是面子十足,曹操都不敢多打扰他王厚多久,语重心长的又拍了拍他肩膀,带着许褚就离去了,不过目送着他的背影,王厚那双瞳孔中,烨烨跳动着一股子格外明亮的目光。
粮食够吃两年的,后营刀枪剑戟,冬衣鞋袜,水泥砖头,甚至火药都可以源源不断的生产着,就算没法通过奇袭乌巢来取得官渡之战的胜利,那小爷就耗死你袁绍,看是你的河北兵能抗,还是我们老曹家中原兵能抗!
就在王厚阴沉的想着时候,门外,一道黑影却是闯了进来,单膝跪地,臧洪是小声而无比急促的嘀咕着。
“主公,中牟县战俘营,邓慨来报告……”
这话让王厚本来炽热的眼神,更加明亮了几分,他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这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