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官渡之战,曹操能赢袁绍,全赖许攸背叛,告知了曹操自己旧主的屯粮所在,曹丞相亲自率军突袭,击斩了驻守粮屯的淳于琼,焚了袁绍的屯粮,就像是长平之战中秦军击溃赵军那样,前后夹击将没了粮食的袁军包围在了东郡之中。
都说赵括纸上谈兵,十足草包,可赵括面对武安君白起,至少坚守了四十多天,连续发起数次突围大战,甚至自己都战陨在了战场上,也给予了秦军同样毁灭性的打击,袁绍比他简直是草包不如,他仅仅坚守了九天,就在饥饿之下全军崩溃,疯狂的向北突围,在曹军追击下全军溃败,带着百来个亲信逃回河北,全军覆没。
就因为知道这个历史,所以王厚也是把乌巢这个屯粮地当做了杀手锏,然而,如今还仅仅是一九九年十二月,官渡大战刚刚拉开帷幕的第一个月,夏侯尚就已经将乌巢这个屯粮地给探出来了!
一时间,王厚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作响,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最大的仪仗莫过于对这段历史的熟知,对未来的把控,夏侯尚这一句,等于将他所知道的都颠覆了!让他对未来感觉到了满满的迷茫。
官渡大战,就这么要打赢了?
可在他木然的神色中,曹操居然是一点也不意外,也没有丝毫惊喜,仅仅淡然的看着地图点了点头。
“可曾探听出驻守乌巢的是袁军哪个将领?”
“看大旗书写淳于,当是先西园校尉,进破虏将军淳于琼率领的滑县袁军!”
“知道了!下去吧!”
这就完了?眼看着夏侯尚又是抱着拳头转身要走,按耐不住,王厚是抱着拳越出了朝班,忍不住急促的抱拳鞠躬下去。
“丞相!既然知道了袁绍的屯粮地点,我军何不集中兵力,突袭焚烧掉袁绍屯粮,进而南北夹击,如当年武安君破赵那样,灭掉河北军主力?”
不过愕然了下,曹操难是无奈的苦笑着摇了摇头,笑骂着对他挥了挥巴掌。
“途求你还是太年轻,下去吧!”
荀彧,夏侯惇等将领文官也是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看二百五一般的眼神得意的瞄着王厚,还好,郭嘉算是他的好朋友了,在身后拉扯了王厚一把,小声的在他耳边急促的说道。
“途求你也是关心则乱了!袁绍屯粮重地,他岂能不重兵防守?滑县之前颜良所带的三万人屯集在乌巢,你想去劫粮,丞相需出多少军队?三万齐出?大军又如何把当着袁绍七万多战兵的面儿,迂回到乌巢?官渡大营这里又如何是好?让袁绍大军突破这里,直逼许昌吗?”
“袁绍在乌巢屯粮,丞相早就料到了,毕竟方圆百里,也就乌巢湖便于从河北调粮屯粮了!可就算知道也无可奈何!”
“额……”
听着郭嘉小声而急促的在耳边解释着,王厚的眼角却是忍不住剧烈的跳动起来,通过乌巢劫粮,是他知道,唯一结束这官渡大战的方式,这条计策都被否了,就算他也不知道如何凭借手头这三万出头的中原步兵,去击败三倍于自己的袁绍大军了!
不知不觉中,额头虚汗直冒,王厚大脑一片空白的呆立在郭嘉身后,耳边曹军将领嗡嗡的商议着破敌之策,对他却犹如过眼云烟那样,充耳不闻,不知过了多久,曹操的声音这才让他忽然一个机灵回过神来。
“途求!”
“哦!”
左右一张望,身边的文臣武将不知道啥时候都下去了,就连郭嘉都不知道去了哪儿,两盏蜡烛幽暗的照耀着中军大案,曹操是神情错愕的看着自己,看着自己可算是反应过来,他又是恼火的张口训斥着。
“大丈夫行于世,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你身为大军后营总管,这般混混沌沌,成何体统!”
“相父训斥的对,臣婿失状了!”
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看王厚抱拳认错了,曹操也没再接着斥儿他,而且这阵子他也不泰山崩于前了,而是老脸满是好奇的问道。
“这阵子听刘晔几个说,你没事儿就往中牟县的俘虏营跑!可是又有了什么贵点子?”
甭管怎么说,就算乌巢这条路堵死了,王厚还是得竭尽全力的帮助曹操战胜袁绍,谁让现在他和曹总是捆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从刚刚的震撼收拢回心神,王厚面容凝重的抱拳汇报着。
“回相父,臣婿在那些袁军俘虏中招降了些人,刚刚利用他们,清洗了一批对朝廷图谋不顾,意图造反的军官!”
一听这个,曹操却是顿时失去了兴趣,颇有些不在乎的挥了挥巴掌:“那些俘虏你尽管看着处理,若是有变故,就全杀了!”
“不过俘虏,小事也!眼前大敌还是袁绍这头猛虎啊!今个本相全军出战,击溃了他八个部,斩首当在六千上下,可这袁老儿当真是财大气粗啊!傍晚本相收军之时,他愣是已经完成了对败兵的收拢,继续连夜挖掘起土山工事来!”
“曹营之中,没有比你更精通土木运营之道之人了!兖州的民壮征发之全本相全都交给你了!这些日子,能营建多少工事,你就给本相营建多少工事!估计解下来,得和他袁绍老儿拼这个国力了!”
“臣婿领命!不过丞相,处置完中牟战俘,臣婿还想把这些招揽来的间谍放归袁营,让他们在袁绍军中继续探听情报,可能……,可能牺牲一部分我曹营军中将士,为他们创造突围回去的假象!”
“一群无信无义之徒,不可靠!与其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还不如谋略于自身……”
“丞相!”
“算了,后营与民壮本相都交给你了,你想折腾就折腾吧!只不过不要误了官渡大营的布防就行!”
本来坑自己人,在王厚看来千难万难,没想到曹操倒是如此不在乎,在他们这些枭雄眼里,人命果然是这般不值钱!不过有了他这个尚方宝剑,王厚倒是可以放心折腾了,他也跟着重重抱拳一鞠躬。
“多谢相父!”
“你下去忙吧!”
“臣婿遵命!”
生活就像强叉,无论什么样的变故,也只能咬牙硬挺过去!抱拳推后过,猛地把衣袖子甩下,王厚又是战意十足,闷哼着向外急促的就奔了去。
只不过王厚行色匆匆,他却没注意,自己走后,回身看着厚实的羊皮地图,曹操那双瞳孔忽然冒出了难以言喻的杀机,嗡的一声拔出匕首,噗呲一下扎在了地图上。
乌巢!
…………
孙武子言兵,将影响军事的要素分为天时地利人和三大部分,都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可这最无关紧要的天时,也足够影响战争走向了。
明年预计是个荒年,从徐州回来那年,才九月份,天空中依然是飘落下了鹅毛大雪,可是今年,一直到这十二月份,第一场大雪这才缤纷而至,曹操发动的这场大规模突袭战当夜,一片片羽毛大小的雪花终于是姗姗来迟,将官渡大营两岸覆盖上一层层的纯白之色。
都说人定胜天,可是大自然的面前,人力终究还是有穷尽了,如此大雪一连下个不停,曹操出动两万余人,死伤一千七百多,斩首连军带民七千余级,都没有阻挡住的袁绍铸土山行动,却是在这缤纷大雪中被迟滞住了,袁绍的计划中,此时他的十一万雄师,三十万大军已经突破了曹操的官渡大营,此时应当在许昌过冬才对,对于落雪的严寒,袁绍准备明显不足,本来铺开的浩浩荡荡大阵势都被他收了回去,大军聚拢在三个大营中抱团取暖,同时一面收割附近的可燃之物,一面急促的从河北调集木材,为大军取暖。
官渡大营这面,王厚也是按照曹操吩咐的,将工作重心又重新挪回了对大营的营建,防御来。
这场遍及中原的大雪,倒是为他提供起了便利来。
第二天正午,大雪尚且铺天盖地,大白天都阴暗的犹如黄昏那样,可是曹军后营的壮丁却是已经被折腾了起来,在臧洪的督促下,拿着水桶急促的奔到济水边打水,旋即将水泼到被大雪垫了一层的官道上,一通通寒冷刺骨的河水泼洒下,落雪迅速水溶,更加寒冷的温度下却是急促的结上了一层厚冰。
汪汪汪!汪汪!
落雪中,和人冻得哆哆嗦嗦,孙子一样瑟瑟发抖不同,仗着油光水滑的皮毛,十几条大黄狗倒是兴奋的直叫唤,尾巴直摇的在雪地里撒着欢儿,看着它们,王厚有点为难的摇了摇头。
这年头,没有号称雪橇三傻的二哈,萨摩耶,阿拉斯加,想要做狗拉雪橇也不知道这些大黄狗能不能胜任!
不过万事在于尝试!怀疑了片刻,王厚冷着脸喝令道:“上皮套!上雪橇!”
一架木头打造,和后世东北常见那种下面勒了一根铁筋作为轨道的爬犁车拉着足足两三石的石头,被推上了冰道,几个养狗人也是将些马具改的皮套子凑合着挂到了这些大黄狗的胸前,前二中二后二列成三排,坐在雪橇上,养狗人是猛地一晃缰绳,拖着沉重的爬犁,六条大狗吃力的在冰面上拽了起来。
可在王厚心提着中,渡过了最初几步的艰难,大黄狗的奔驰速度却是快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快,奔跑带起了惯性,沉重的雪橇在它们的拉扯下,竟然以远超过马车的速度,飞驰在了冰道上。
几百米的冰道,转眼就跑完了,眼看着这一幕,王厚禁不住欣喜的大声喝令着。
“传本使君的命令,由许昌到官渡大营,各县官民一律在官道上泼水,两天之内,本使君要看到一条许都通往官渡大营的冰道,同时将爬犁图纸送回许都,令许都匠人大量仿制!三天之内,许都到官渡大营的通道,必须给本使君建立起来!”
“另外征调全兖州半米以上犬只!”
“速去!”
真是权力的魅力,随着王厚猛地挥舞旗帜猛地一声喝令,王从戈,王虎,臧洪等部将幕僚纷纷是抱拳应诺,旋即翻身上马,急促的飞奔了出去。
经历了吕布的兖州之乱,斩杀了大量本土士族之后,曹操对于兖州的掌控力度明显更上一层楼,最明显的提现就是在这行政效率上,说实话,两天时间建设这条冰道,对于汉代的效率已经是个难以达成的目标了,可在背着红旗的传令信使喝令下,沿途各县无不是纷纷照办,在十二月初五的凌晨尚且飘零的纷纷大雪中,王厚要的那条宽五米,厚两三厘米,光溜溜的高速冰路在许都通往官渡的原野上,壮观的冻了出来。
同时狗的收集也是颇为顺利,狗对于汉朝人还有着一层特殊的意义,狗肉曾经是汉代主要肉食之一,就像西汉的开国功臣樊哙都是狗屠出身,就可见一斑,身为六畜之一,兖州之地也饲养了大量的犬只,第三天,官渡汇集了三千多条各种黄狗黑狗,而许昌那面更是汇聚到了五千多条犬只。
战争也是最促进工业发展的,为了应付官渡大战,在曹操的喝令下,又在许都附近开挖了四十多处大小煤矿,二十来处铁矿,从事煤铁两行当的人数由王厚到来的前的一万余人爆增到了七万多人,第四天,刚打造好的钢筋,或者成矿成筐的煤矿,在王厚的喝令下,乘坐着这些飞驰的狗拉爬犁,就急促的奔向了官渡前线。
对面对峙的袁绍大营,一缕缕可怜的轻烟缥缈向半空,几乎看不到,可是这头,曹军大营,一股股后世环保人士深恶痛绝的黑烟却是犹如粗壮的恶魔那样,滚滚蒸腾向了天空,草棚子里,还有帐篷内,冻透了的曹军哈着热气靠着土堆的炉子,把前胸烤热乎了,旋即又是赶忙转过身去,屁股对着炉子,接着烤着后背,后背烤热乎了,前胸却又凉透了,严寒的落雪天气中,就这么反复的折腾着。
天空中落下的煤灰把洁白的雪地都染的一片黑灰了。
战争就是国力的较量,虽然论国力,曹操肯定不会人口稠密社会发达的袁绍河北四州的对手,可是国力不足技术酬,在源源不断的原煤供应下,这场抗寒战,曹军还是胜了一筹,至少最冷的几天,就连后军的伤兵营都没人冻死,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创造奇迹了。
只不过看着麾下忙忙碌碌,在自己喝令下搭建着烧砖烧水泥的棚子,一个个冻得哆哆嗦嗦,雪地里没敢十几分钟就已经不得不返回炉火边烤火的模样,王厚还是惋惜的重重摇摇头。
“这时候要是有棉衣该多好!”
“棉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