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狗官!!!”
“不让咱们老百姓活了!和他们拼了!”
喧嚣的叫骂声弥漫了整个小山坡,站在庄园的院墙向外眺望过去,夜幕的方圆数里几乎都被火把所照亮,黑糊糊中不知道多少人头窜动着,这围攻过来的,恐怕不下一两万人,这么多人叫嚷着要敲自己狗头,趴在韩家小山庄的院墙上向下眺望,王厚是看的欲哭无泪,一张脸拉的直如苦瓜。
“这……,这是又闹黄巾了吗?”
曾经参与过镇压黄巾军的战争,当年见到的差不多也就是这个声势了,跟着王厚趴在墙头,赵云一张帅脸亦是严峻起来,阴沉的低喝着。
可他的话听的王厚却是直翻白眼,哭丧着脸没好气的嚷嚷道:“闹个屁黄巾,还没听明白吗?这些佃农是让舞阳韩氏给煽动起来,这公开抗税来了!”
真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本来王厚计划的挺简单的,来了舞阳之后,一边他给韩家添堵,一边再拼命地查韩家的老底儿,逼得韩家狗急跳墙,再动杀手杀他!
而舞阳最有价值的杀手是谁?莫过于“逃出去的常山赵子龙赵名将,毕竟上一次赵云是差一点要了王厚的狗命,短时间内,不管相信不相信他,找不出合适替代品的韩家也只能铤而走险,这赵云也就有了价值,可以作价要挟把他的未婚小娇妻孙软儿给要回来。
今个就是这无比完美的一幕了,韩家又用孙软儿去勾引他王厚,然后让赵云去“捉奸”,绿帽加成的怒气值正好一举干掉他。
奈何,王厚就漏算了一点,没算到韩家的胆子竟然有如此之大,居然真煽动手底下佃户抗税造反,来袭杀自己这个朝廷命官了!好毒的一手!如果赵云把自己干掉了正好人荒马乱灭他口,如果赵云是反水的,就把他俩一块儿干掉!
甚至韩家煽动佃农的借口王厚的想明白了,无非就是清丈土地,要加到他们身上税收去,本来韩家收个七成的税已经够沉重了,半年饱半年饥的,这要再加税,农民都得饿死!被逼到绝路上的佃农们自然而然就爆发了。
不过还好这是个小庄园,乱世时节,世家豪门结寨自保,整个庄园也有着一定的军事防御能力,砌有宽厚高大的夯土墙,这头抗税的佃农跟僵尸那样咣当咣当直砸门,那头王厚的亲兵是满头大汗的把庄园里什么石磨,什么木榻,反正啥玩意重搬过来啥玩意,把大门结结实实的堵了一层,短时间内,倒是不怕这些“丧尸”冲进来。
“王从戈呢!带人杀出去求援!”
头发还湿漉漉的,匆忙披上衣服的曹红节也是跟着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跟着王厚一起眺望片刻,她又是昂扬的大喝起来,然而听的王厚却是忍不住无奈的摇摇头。
“红节!离得最近的就是舞阳,这抗税就是舞阳韩家发起来的,现在向谁求援去!”
“可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额头上微微急出了汗,曹红节按着剑焦虑的猛地回转过了头,那头,赵云则是阴沉着一张脸,也跟着劝说了起来。
“既然这些佃农是抗税而来,实在不行王令官你就向他们保证,不丈量土地了,也不加税了!有了生路,这些佃农也不至于非得拼个你死我活啊!”
“不行!别睡他们受人蛊惑,能不能相信为的话,就算是他们真退了,我也不能开这个口子!”
没想到王厚连想都没想就给否了,听的赵云倒是一愣,旋即他居然也恼火的低声咆哮着。
“为何?王途求!曹操名为汉相,实乃汉贼也!在朝这么长时间你还看不明白吗?他就这么大魅力,让你连命都不要了?”
估计也是急得有些口不择言了,眼睛完全注视在密密麻麻拥挤着的造反佃农身上,王厚下意识的哼哼了出来。
“什么汉相汉贼都无所谓,至少曹操是如今最有希望结束这乱世重新统一天下的人物!只有有效的税收才能支撑朝廷运转,军队出战,只有击灭了各路诸侯,战争才能停息,华夏才能在废墟上重新耕耘繁衍生息,天下,天下人之天下,换哪个家族做皇帝,重要吗?”
两汉到如今已经三百多年了,刘家天下的观念也是深入人心,不然当年赵云也不会对同在公孙瓒麾下的刘备如此的一见倾心,就因为刘备挂着一层汉室宗亲的光环儿,这将近八百年之后明末思想家顾炎武提出的天下民本思想,对于这个时代的赵云简直是振聋发聩,呆若木鸡那样愣了几秒钟,没有表达赞同或者反驳,他那张典型的北方帅哥脸跟着也严峻了起来。
“既然免税不成,那就杀出去好了!以部曲皆阵,我赵子龙为先锋,先还你这一条命,一枪在手,我看何人敢阻我!!!”
不愧是数一数二的名将,听着他威严的怒吼,这气场,就算王厚都忍不住回顾了过来,不过看了他一眼,王厚依旧是摇了摇头,这次却没再解释什么,而是和底下同样冷汗直流的王从戈命令了起来。
“把我牛车座椅底下的箱子搬过来!”
虽然不知道自己家主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一贯的信任中,王从戈依旧是飞身下了去,中午食堂开饭般的飞奔向了后院,不到三分钟,在他满身大汉呼哧气喘中,沉甸甸的箱子被拎上来墙头。
里头却是两根沉甸甸的钢管子,后头连着个木头把,木头把上,还悬起个鹤嘴一样的铁钳,死死钳着一块尖锐的打火石,拿起一管拿起来检查一眼,没等赵云反应过来时候,又是被王厚猛地塞进了他怀里,指着管子前面的一块镶铁疙瘩以及后面两块的镶铁疙瘩,顶着嘈杂的叫骂声就咆哮了起来。
“三点连成一线,准星瞄准,懂不?一会照着最先吵闹咋呼出声脑门给老子打!”
端着沉甸甸的钢管子,没等赵云搞明白呢,王厚已经拎起了第二根管子塞到了曹红节手里,紧接着,拿起箱子里的大葫芦,朝着个纸桶就倒着些漆黑呛人的药面子。
“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长歌入汉关!今个到我王厚三枪震舞阳的时候了!来吧小兔崽子们!”
眼看着大门都被撞得咯吱作响,门轴不断有灰土掉下,额头上的热汗也是吧嗒吧嗒直掉,拿着火镰往纸包上长出那一块纸条狠狠一点,叫嚷着,旋即王厚把这半斤多的大纸包狠狠地甩了出去。
轰隆~
漆黑的夜色中,这一道雷鸣格外的显眼,咣当一下子在门楼上炸响,这平地响雷太过诡异突然,火花子四溅中,就算满是疯狂咆哮抗议着的佃农们,都忍不住惊愕的抬起头来,张大嘴巴呆滞在了那儿,趁机,王厚跟个大马猴子那样猛地蹦上了墙头。
“你们这些刁民听着!本官王厚,乃代天子巡查田亩,征收赋税!谁敢咆哮撒野,乃逆天而行,老天就打雷劈死他!”
这一下子足足寂静了一两秒,拥挤在门后边五六排,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率先起哄嘶吼起来。
“不要听这个狗贪官的,他是不给咱们百姓……”
咣~
就是不给活路了!又是一声雷鸣,距离不过八米开外,尖嘴猴腮的脑壳居然是应声爆了个大窟窿,双眼满是恐惧和不可置信,瘫软着向后倒了过去。
手里捏着冒烟的短火铳,火把光辉的照耀下,王厚是满脸的狰狞。
呼啦一下子,本来围着那尖嘴猴腮的佃户瞬间散开了一大圈,每个人瞳孔中都写满了恐惧,又是足足寂静了一两秒,右面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又是叫嚣起来。
“王狗官会妖术,他是妖星下凡,快打死……”
咣~
电影里的坏人,一般都是死于话多,这一段话足足几秒,足够缓过神来的赵云瞄准开枪了,不过王厚是白信任他了,这么大口径还格外阴刻了膛线的来复枪,才十一二米距离,他愣是没打到脑袋,箭头子弹在胖子的胸口撕开个大血口子,一时间胖子还没死,捂着血若喷泉的伤口,杀猪一样倒在了人群中,与此同时另一头的曹红节也是完成了任务,撂倒了另一头的络腮胡。
韩家安插在了佃农里的沙子绝不止这三人,甚至一起开口起哄的都不止这三人,可这血淋淋的三个窟窿却是足够了,一时间人群中好像冒出了不知道多少个断气儿鸭子那样,汉话戛然而止,而趁着这气息为之一夺的时刻,哗啦一声,被砸了半天的庄园大门轰然而开,倒转长戟,王厚的亲兵部曲轮着戟杆子上带的铁尖定劈头盖脸的照着外面人群打了过去。
这玩意也有几斤重,打在人脑袋上,就是献血直流,打在肩膀上也是一道淤青,大棒子噼里啪啦往下轮下,前面的佃农是再也没了胆子,火把一扔捂着脑袋转头就跑,这往后一冲,把后面那些还不明白什么事儿的也是撞了个七零八落,毕竟仅仅是一群农民而非军队,看着别人逃跑,挨着的傻愣愣的是也跟着转身就逃,浩浩荡荡一两万人,竟然在王厚才一百出头的部曲亲兵冲击下轰然溃散,哭爹喊娘的逃的漫山遍野,火把,鞋子,甚至妇女孩子都扔了一地。
跟着跳下了院墙,脸上的狰狞尚且未散,对着那地上还捂着伤口拼命嚎叫的胖子,王厚又是掏出了第二把短火铳,砰的一声金属咆哮,杀猪般的惨叫瞬间戛然而止。
而赵云也犹如烫手那样,猛然间把手头的来复枪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