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儿气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坏了。想起初见他时,他还笨的像一块榆木疙瘩。现在,倒知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正在思索如何脱身,头顶传来一声叹息。诸葛长青又摆出一副痴情的面孔,认真的看着她:“只要你不再执着,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
她真的值得别人放弃一切吗?如今的叶秋儿早已是千疮百孔,她不再因为别人手无缚鸡之力,便选择宽容,不会再因为别人手无寸铁而下不了杀手。如今的叶秋儿,只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叶秋儿白了他一眼,死到临头了,竟然还不明所以,今日,她也并不打算留活口。
她修长的食指挠了挠他的手背,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笑了笑:“当真?那我要你的命呢?”她总是这样,打不过他,便摆出弱女子的姿态扮可怜。可他心里清楚,只要他一松手,她便会立即使出杀招。
被骗了无数次,却依旧不长记性。明知道她在骗他,他仍贪恋着这短暂的美好,自欺欺人。
“好,我就用的我命和剑,换千机阁一桩生意。”他信不过她,却信得过千机阁的金字招牌。一旦杀手接下任务,便会拼尽全力,直至完成。
他凝视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句道:“随我去边城大漠。立刻动身。”他竖起三根指头,淡淡道:“三个月。”
叶秋儿挣脱开他的桎梏,莞尔一笑:“好,这生意我接了。”反正他也没说,路上不能杀他。
她从怀中摸出一粒红色药丸,递到了他面前。那是夏枯丸,世间剧毒,无药可解。三个月内无任何症状,时间一到,必死无疑。
诸葛长青温柔的看着她,毫不犹豫的接过药丸,吞了下去。
三个月,足够了。
叶秋儿做杀手的日子里,遭了太多杀戮,早已引起众怒。他本想带她离开,可知道依她的性子,定不肯跟他走。所以,他只能以命作陪。没想到,终究是功亏一篑。
这夜月朗星稀,注定了不寻常。
诸葛长青立马把叶秋儿推入屋中,叶秋儿透过门缝向外看,不大的院落里,躺满了尸体。向来玩世不恭的叶秋儿,脸上第一次有了认真的神情。她默默看着他为她拼杀,为她流血,心里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就像多年前,与叶天磊哥哥在襄国的那一夜。
也是被很多黑衣人围攻,也是被叶天磊哥哥牢牢护在身后。
那的月亮也是这么圆,这么亮,天地间仿佛只剩那些人冷酷的嘴脸,所有人都要杀她。她无所依靠,只能等死。然而,在最绝望的夜里,叶天磊挡在了她身前,对所有人说:“除非我死,否则,谁都不能动秋儿。”
于是,那些高手如蝗虫一般,一波一波的开始车轮战,挑战叶天磊。
他一边咳血,一边笑:“傻秋儿,只要有叶天磊哥哥在,你闯再大的祸,叶天磊哥哥替你背。”
那时候,叶秋儿才知道原来这叶家也是有人情味的。因为他的存在,她才觉得在那大宅中有了半分的温情。可是为什么,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场景,不同的人,却让她又同样的感觉。
她从来不在乎自己这条命,从来!她以为她再也不会对谁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可是今时今日,这一幕却仿佛时光倒转,往事重回,让她怎不心潮澎湃,方寸大乱。
就在她拉开房门那一刻,最后一刀,砍在了诸葛长青的右肩,雷霆万钧之力逼得他单膝跪地,好似要被劈成两半。
他拼尽最后一口气,把对方的人头斩落,却再也撑不下去,昏倒在地。
叶秋儿这才明白,原来,白天他没有骗他,他的伤是真的。也许,他在来赴约的路上,已帮她解决了一波人。可他什么都不说。这一点倒像极了叶天磊。
叶秋儿眼睛血红,冷冷的扫视对面那群人,无形的压迫感和浓浓的杀气,让在场所有人都狠狠打了个冷战。
她勾起嘴角,轻蔑一笑。一夜之间,几百高手死于非命。
叶秋儿收剑回鞘,去扶诸葛长青的时候,却赫然发现,他胸膛露出半个白虎纹身。
叶秋儿目呲欲裂,撕开诸葛长青半敞的衣襟,眼睛死死盯着那熟悉的白虎,心中激动不已。
那是叶天磊特有的印记,怎么会在诸葛长青身上?莫非……
所有的过往旋风般窜入脑海,让她猝不及防。
叶秋儿怎么也没想到,诸葛长青就是叶天磊。
容貌、气质、习惯、剑法,完全不同。虽然在某个瞬间,她也会从他身上发现一丝叶天磊的影子,可是,物有相同,人有相似,她虽然不是亲眼看见叶天磊死在自己面前的,可是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他怎么会活着。
可独特的白虎纹身错不了,叶秋儿紧紧抱着浑身浴血的诸葛长青,又惊又喜,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她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叶天磊怎么成了诸葛长青,更不知道他怎么成了云国的大将军。
是她太笨太傻,他明明就在眼前,她却怎么也认不出他来。之前,便已害死过他一次,没想到,今时今日,又害了他。是她故意引来追杀,是她故意让诸葛长青前来,这一切都是她的目的。就算自己杀不了诸葛长青,那么也有人对付他。
可是,现在她却自责的要死。
一时间有太多的疑问涌入脑海,她想知道,他是如何逃生的,又为何改头换面成了诸葛长青。既然他清醒了过来,为何不去找她,不与她相认?
这所有的答案,只怕诸葛长青醒来才能一一回答。只是,此时的他,脸色惨白,气若游丝,只怕撑不过今晚了。
叶秋儿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语气平静而坚决:“不管你是叶天磊还是诸葛长青,我再不会让你离我而去了。”
她瘦弱的身躯,背着高大的诸葛长青,步履蹒跚的赶回千机阁。
这里有世上最好的郎中,也有最好的药物,诸葛长青却被宣判了死刑。
郎中把过脉后,一直摇头大喊奇怪:“此人并无脉象,应是死了。可胸口却一直略有起伏,实在是难得一见的怪症。”
叶秋儿的心瞬间被揪了起来:“如何?能医吗?”
郎中捋着花白的胡子,叹气道:“就算赛华佗风鹊在此,恐怕也是束手无策。”
不可能,她才刚刚与他相认,还没来得及好好跟他说一句话,他怎么能死呢?
想起之前,自己一次次伤害他,那说出的话,刺出的剑,仿佛都调转方向,刺进了她的心窝。
该死的人是她!
怎么办?该怎么办?叶秋儿陷入了极度的惶恐之中。这时,连城却告诉她:“秋儿,姐姐,我听说药师谷的谷主是神医,不过,那人脾气古怪,不如你带他去碰碰运气。”
药师谷?叶秋儿对这个地方也略有耳闻,只是却不知道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