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喊作教主的男子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呈现出将近透明的病态白,淡青色的血管分布在轻微肌肉弓起的手臂上,将力量和精致感杂糅得非常巧妙。
他青丝只用一条白玉细带束起,垂落在脖颈指尖。
五官雅致俊秀,可那似媚含情的双眸却令他增添了几分浑然天成的欲感。
“这画是有何特殊?”
他低声呢喃,饶有兴致地打开了画轴。
丘寂之知道这是清风山庄赵清姝的画像,也想观摩一下这被灭门的女子的模样,况且他还无意中知道了真凶。
此刻正犹豫着要不要将消息散播出去,搅弄一下风云呢。
可下一秒,他眸光剧烈颤动,惊艳不已地看着画像上的样貌。
“来人!本座要下山!”丘寂之浑厚的内力响遍了整座山头。
十几个人立马闪身出现在殿中,单膝跪地。
“可教主,何事需要您亲自出马?”
无寂门乃是亦正亦邪的存在,从不与江湖上的其他门派交往过密,身为教主的丘寂之更是功力深厚。
然他也喜静,因为在几年前打败天下第一剑客后便龟缩于山中。
众人认为需要他出山的情况定然是十分严重了,他们面上缓缓出现凝重之色。
“与教中事务无关。”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殿中,只留下一脸懵然的众人。
丘寂之目标非常明确,借着在荆州布下的消息网得知了赵清姝在武林盟主傅家的府里。
他在城中的客栈住了下来,一边探听消息一边等待她们出府,府中高手众多,稍微靠近一点都会被发现。
而他并不想给女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望着街上人群的同时,也偶尔会听到有人窃窃私语。
“真是想再看一眼赵姑娘啊……”
“我也!那等容颜应是天上所有!”
“你还不知道吧,这几日盟主府外还有人在蹲守呢!想必这也是赵姑娘不出来的原因。”
茶摊上的三个人边喝茶边热烈讨论,脸上满面红光,只是眉眼却萦绕着可惜之色。
近来,清姝的美貌已然传遍大江南北。
画像更是流传甚广。
这就让江湖中人纷纷为她鸣不平,这般的人儿怎会遇上那般惨事,如今也不知情形如何……
本来被人们当做饭后闲谈的灭门惨案,现在摇身一变,变成引起众人好奇心和同情心的待侦破案件。
丘寂之眼睛虽然望着窗外,可心已然飞到那偌大的傅府之中。
傅天野此时拿着不知从何处搜来的信件,放在桌上。
清姝三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上面的字。
边边角角都已经被火焰灼烧成灰烬,只剩下中间的几个字和一小截血迹可见:“来日相聚……”
“这是近日我们从各处收集到的最为可靠的一个线索。”傅天野语气低沉,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好。
到了赵雄那种地位和深厚功力,私交好友更是数不出十个手指头。
可以说,凶手就在那几个人之中……
“小姝,你可看得出这是谁的字迹?”傅天野扭头问她,实则心里已经暗暗打算回去查看自己与几个好友之间来往的信件。
“未曾。”
清姝微微摇头。
“字迹也可伪造,并不全然可信。如今已知的,真凶就是赵伯父所熟识的,甚至是姝姝认识的……”
说到后面,奕泽夕的音量低了下去,目光关切地看着她。
她神色清冷镇定,可唇色已然发白。
“不论如何,这总归是一个调查方向。”傅天野将纸张收起,看向清姝,“还是小姝你想要留着?”
“不用了,傅伯父。”清姝淡淡拒绝。
那上面的血迹看着总令她和芷柔感到不安,而且她心里的那个猜想也令她十分不安。
芷柔跟着她回到院子,两人心神不宁,不知不觉忽略了身后跟着的奕泽夕。
“小姐!”
芷柔关上门后,脸色煞白,惊恐地说道:“那段时日老爷已经断绝了和他人的联系,除了……秦老爷……”
“这信不会就是……”
“莫要妄言。”清姝低声说道。
实则她心里也摇摆不定,为何父亲和秦伯父的关系这么要好,甚至到了可以订娃娃亲的地步,而出事后他却没有一点动静呢?
这并不合理,而且也太惹人怀疑了些。
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姝姝,我见你们脸色不太好,没什么事吧?”奕泽夕神色担忧地隔着窗棂问她们。
“无事。”
芷柔打开门,迎他进来。
奕泽夕见她们都没有反对的意思就进到屋内,坐在她对面缓缓开口道:“我暂时弄清了目前的几大势力,一是清风山庄,而是落英山庄,三是云雾宫,四就是那神出鬼没的无寂门。还有武林盟和其他单打独斗的高手……”
“姝姝可知道赵伯父私交好友有哪些?”
清姝低头思索了一会:“秦伯父,傅伯父,其他几个势力也有来往。但要论最为神秘的,就是署名为“岳”的神秘剑客。”
“那你们是怀疑落英山庄?”
奕泽夕一针见血道。
“只是怀疑,可那秦公子却并未异样。”芷柔侧脸被日光照亮,而另一半则藏于阴影中,显得她的神情变幻莫测。
清姝眼睫微颤,并未直接回答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怀疑。
日光暖煦,三人却陷入了沉默。
“那为何不亲自去查看一番呢?”男人笑着问道。
他向来是实干派,想到就会去执行。
“可行?”清姝轻声问道。
“自然!我会保护好你们的!”奕泽夕目光坚定地保证道。
而且如今以她的名气来说,也有无数人会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幕后黑手想要灭口和夺宝也不再是那么简单的事。
清姝和芷柔对视一眼,也缓缓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这个档口,武林盟主府外却来了一个自称知道真相的俊美男子,气息格外的不好惹。
但武者也没有阻拦,极快上报。
如今清姝姑娘的事算得上府中最为要紧的大事!
丘寂之眼里泛着浅淡的光芒,嘴角的笑意未曾落下,他仿佛已经透过这高大院墙看到府中的清丽美人了。
他前几天思来想去,还是光明正大地走到她面前最为合适。
虽然他暴戾,但也怀着微薄的希望希望赵清姝能喜欢上他,也希望自己在她面前是区别于以往的好形象。
这般想着,武者也得到了肯定的回复,邀请他进去。
丘寂之了然地笑笑。
一进去,傅天野就用极为犀利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想必这位就是丘门主了吧,来,请坐!”
傅天野伸手示意他在下方入座。
丘寂之点头入座:“久闻傅盟主大名。”
身穿着白衣的他收敛起那几分阴沉气息倒像个俊秀的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但傅天野可不会放松对他的警惕。
“听闻丘门主带着重要消息而来?”傅天野开门见山,直接索要消息。
“这个消息我想赵小姐在场的时候说出来,不妨请她出来一叙?”丘寂之耐心说道。
实则他已经感知到了屏风后那几道截然不同的气息,目光缓缓往那看去。
“那便依丘门主。”
清姝微微垂首绕过屏风,青色的裙摆摇晃流曳,成了暗色环境里的一抹亮光。
丘寂之眸色深深地看着她,话里带着笑意:“赵小姐,你好。”
他也朝她身后的芷柔和奕泽夕点头,做足了样子。哪怕那男人站在清姝身边带着淡淡的占有欲和防备性,不善地看着他。
“那我就不卖关子了,那人是云雾宫的宫主云枕,是她下令屠的门。”丘寂之轻描淡写地抛出惊天之语。
“怎么可能?”傅天野沉声道。
云雾宫也是向来不理江湖纷争,给众人留下的皆是淡泊宁静的安宁之地,每五年一届的武林大会也从未参加过。
而其他人眼里也是显而易见的惊讶。
“人,总会有七情六欲,云雾宫可没有你们想的那般超然脱俗。”丘寂之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然后他便拿起桌旁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神色惬意地眯了眯眼,清姝正巧对上他妩媚含情的眼眸,被那火热看得怔了怔。
她慢慢地移开视线。
“而且落英山庄的秦莫更是目睹了一切……”丘寂之又慢悠悠地说出一个足以令众人震惊的事实。
“你说什么?!”芷柔再也淡定不下去了,低声惊呼。
清姝这会子心湖也猛然泛起了阵阵波澜,微垂眼眸掩盖住自己惊讶的神色。
“丘门主可有证据?”奕泽夕倒是能理智看待,他与这些人并无任何交集,只是迫切想要找出真相。
“要说证据我倒没留下,全看你们愿不愿意去查证。”他定定地看着清姝,似乎极为笃定她会回应他。
“我们会去。”清姝声音极轻,也极坚定。
“小姝,你要离开这里?”傅天野担忧地问,眉头紧皱,“现在这个情形……”
“他会保护我好我们。”清姝神色微柔地看着奕泽夕,男人也正低头望她。
奕泽夕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其中的珍视不言而喻。
这会丘寂之笑不出来了,有些吃味的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皆白润得似上好的玉石。
这个决定就被清姝定下了。
当晚三人就收拾好了包裹,只待天亮。
第二日清晨三人就郑重和傅天野告了别。仍是那辆马车,奕泽夕微微扬鞭,马车离开了傅府门前。
然而他们也发现,身后跟了一辆精致的马车。窗子边缘挂了一串铃铛,每当风吹拂而过亦或路途颠簸便响起清脆的叮当声。
帘子被撩起,露出了丘寂之的脸。
他手持折扇,朝他们点头一笑。
而路两旁的人也慢慢变多,他们都伸长了脖子,只想看一看马车内的绝世美人。
然而男人并没有给他们机会,极快离开了城门。两辆马车逐渐驶向远方,激起一片飞扬的尘土。
奕泽夕冷冷出声问并行的男人:“敢问丘门主有何贵干?跟着我们为了什么?”
“自然是想为清姝姑娘尽一份力。”丘寂之回答着他,眼神却看着帘中影影绰绰的身姿。
奕泽夕不再自讨没趣。
他也认出了丘寂之正是打败了自己师傅的那个天才少年。
初落败那几年,师傅沉郁落寞许久,连带着对他也分外严厉,日日盯着他练功,希冀他能打败丘寂之。
然而这次照面,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和丘寂之还有着很大的差距。
起码如今的他打不过。
但丘寂之的目的也很容易看出来,就是讨清姝的欢心,因而他现在并不担心三人的安全。
落英山庄距离荆州甚远,横跨了好几个城镇。
因而就算几人连夜赶路,也不得不停下来稍作休息。
夜间,来福客栈。
奕泽夕开了三间上房,帮清姝提着包袱上楼,在她身后紧紧护着她。
清姝看着他故意忽略丘寂之的行为心中也觉得微微好笑,“泽夕,不可。”
她眉眼蕴着笑意,所谓的制止也只是清清淡淡的一句,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指出不对之处。
她歉意地朝楼下的男人颔首。
“他对你图谋不轨。”奕泽夕语气微酸,目光幽怨地看着她,模样看起来竟有些可怜。
清姝抚了抚他胸前的青丝,安抚道:“放心。”
奕泽夕听了这话眼睛瞬间一亮,像极了流动的清泉,好看至极。
而丘寂之极快办好了入住,在他们身旁站定,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说道:“我不会介意的,清姝姑娘。”
他这话惹得芷柔看了他一眼,带着奇异的眼光看他。
这话不就是说奕泽夕度量太小?
解释中含着暗暗的贬低,芷柔憋住自己脸上的笑意,静静地看着这两个男人的勾心斗角。
然而清姝可不愿意站在栏杆处任人围观,她轻声说了一句:“进去吧。”
她率先领着芷柔进了屋,门被轻轻掩上,隔绝了两个男人专注火热的目光。
奕泽夕和丘寂之对视了一眼,都望见了对方眼里的嫌弃和势不相让,话不投机半句多,一言未发地进了屋。
而屋内的芷柔早已憋不住笑,低低笑了出来:“小姐,你看他们!”
“你呀。”清姝任由她笑得东倒西歪,瘫软在她怀里,轻柔拂去她唇边黏连的发丝。
好一会,芷柔才止住笑意,伺候小姐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