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他们这副模样,清姝淡然坐着,微微摇了摇头道:“我不确定。”
她和景伯和从来不是主仆的关系,只是互相利用,哪怕他表现出来对她的爱慕,她也从未彻底相信过他。
“那姝姝想要我帮忙吗?”
耳边传来温润雅致的声音,男人饶有兴致地询问。
“不怕我使坏?”
“若你非要作乱,那也只有一条路可走。”清姝眼睫微颤,眼里满是坚定。
两人用意念交流,他人并不知道他们是否在谈话。
“说笑而已,我怎会愚弄你呢?”景伯和无奈地叹息,但他也明白两人不属于同类,她有警惕之心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说着,会议室里的仪器疯狂滋啦作响,吵闹得像不停歇的闹铃。
可没有一个人感到烦躁或不耐烦,他们都专心致志地记录着。
文敬舒轻轻握着清姝的肩膀,弯腰俯身问道:“他要出来了么?”
“是。”
不用清姝多言,两人就已经看到了片片纷扬的花瓣,给整个会议室都染上了点点芳香,沁人心脾。
男人光泽顺滑的锦袍微微垂落,搭在女子纤细雪白的手臂上,眼眸温柔地看着那抬眸看向他的女人。
“姝姝……”他声线缠绵,自在的在她身边坐下,单手撑着下巴端视着她,主动等她开口。
“伯和。”清姝清浅一笑,“多谢。”
周围研究人员脸上喜悦的表情和那飞快的记录速度都足以表明这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清姝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也庆幸能帮到他们。
站在她身后的文敬舒伸手将落在女子身上的衣衫拂走,将不悦的目光投向坐在旁边的景伯和身上,用淡淡的语气讽刺道:“我以为,古代的公子最为守礼。”
这点小儿科的话语自然不会让景伯和动怒,他仍旧笑着,只是极为大胆地握上了清姝的手:“我帮了忙,姝姝总得给我些报酬对不对?”
清姝指尖颤了颤,到底也没男人力气大。
旁边的人更是没心情注意到他们的动作,文敬舒倒是想甩开这个臭男人的手,可惜他并不是姝姝,也不能替她做决定。
只是他脸色到底难看了几分。
“放开。”清姝神色冷清地抬了抬手,淡淡地看向景伯和。
男人从善如流地松开了手,端坐好,低眉浅笑仍是端庄矜贵的有礼公子,可他的话语却含着一丝调侃:“姝姝可是恼了?”
“并不是。”
清姝摇摇头。
她只是接受不了和还未熟悉的人这般亲密。
可文敬舒的手却始终搭在她圆润柔美的肩膀上,时不时还摩挲着那乌黑的墨发,动作满怀柔情。
景伯和嘴角的笑意此刻才慢慢落了下去。
文敬舒也发现了这个事情,得意地挑了挑眉,带出几分少年的恣意。
可很快他就被叫走了。
他的能力和想法对于科研团队来说是不可缺少的。
等他走后,景伯和才正色说道:“若是姝姝真心感激我,那不妨替我折枝芍药吧。”
在那个朝代,男女之间多以赠芍药表达爱慕之情。
他生前沉沦在阴谋诡计之中,无心情爱。
从以前到现在,只想要这么一朵芍药,也只钟情于面前的人所赠的芍药。
哪怕是他求来的。
有点自欺欺人的意味,但他甘之如饴。
清姝微微一怔,脑海中蓦然浮现那句广为流传的诗句,“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伯和,你何必……”她心中思绪复杂,对男人无时无刻见缝插针的示爱行为也颇为无奈。
“不行吗?”
男人明明笑得如清风雅月,可那眸子里的渴求和隐隐破碎的水光让清姝止住了话头。
“好,只不过不是现在。”清姝轻声道。
“这是自然。”景伯和自然明白现在的情形,她也无心做这些小事,但他本来是目的也不是为了区区一枝死物。
他垂眸掩住眼里的流光。
清姝并未打扰到陷入思考和热烈讨论中的一群人,反而静静坐在座位上翻看着那可公示的资料。
景伯和也撑着下巴和她一起翻阅,就是陌生的字符和学识令他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一个早上过去,直至中午众人还是精神振奋。
还是文敬舒惦念着清姝,担心她无聊挨饿,提议道:“早上就到这里吧,我饿了,你们呢?”
他明明说是自己饿了,可一起相处了两个多月的人哪能不知道他平日里废寝忘食的模样呢?
再加上他的视线总是温柔地投射到那端坐清冷的美人身上,心思昭然若揭。
敢情也是难过美人关啊!
“之前还以为你要当个独狼……如今倒好,长路漫漫啊……”老者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也要感谢辛小姐,今天我们倒是养生了一回!走,吃饭去。”
众人了然地笑笑,结伴离开会议室了。
而景伯和是诡异,并不需要像人类需要正常吃饭休息,但他也并不想浪费和姝姝相处的时间,因而也当了一回电灯泡。
三个人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来到食堂,原本人来人往的食堂似乎被瞬间按下了静止键,人群的视线纷纷聚集到这三人身上。
一人清冷如仙,一人容色也堪称绝艳,气质矜贵,一人纯然圣洁的模样,气质都十分令人惊艳。
好一会后,食堂才恢复了正常的氛围。
只是众人的目光却都落在那如珠玉皎洁的一轮冷月上,或隐晦,或火热大胆。
而三人都对这些视线视若无睹,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都曾受到无数的瞩目。
“姝姝姐,口味还是老样子吗?”文敬姝将椅子拉开,让她入座。
“我们一起去吧。”清姝微微仰头,直直地望进了那清澈透明的眸子,里面蕴着笑意。
“不用,我来就好。”
男人轻轻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举止间已然有了一丝成熟和男人的占有欲。
每当清姝和他说话时,由于身高差距,男人总是极其温顺地低下头安静聆听,于是她一抬眸便直直撞进了他的眼底。
文敬舒直接转身走向餐食去,动作熟练地挑选菜肴。
景伯和看着这一幕,低声说道:“你们之间似乎很了解彼此。”
不仅仅是吃或者其他性情能力方面的熟悉了解,更像是一种看不见的精神纽带将二人紧紧相连。
不用言语便可意会,一举一动都带着比禹桓溪相处更为浓厚的亲密感 哪怕他们不对视不交谈,别人也可以一眼看出他们互相认识。
“嗯”,清姝缓缓浮现出了回忆的神色,既有晦涩黯然又有欣慰的暖意,“我们曾一起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时期。”
那是一段文皎皎,禹桓溪都缺席的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