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梦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草原上景色再美,关二老婆也无心去看。在这里算荒郊野地,更让关二老婆想到自己在关内的宅子。

“杀千刀的,那宅子可是当地最大的,还是你死鬼大哥在的时候建的,”关二老婆骂过,关二气得脸上横肉拧着:“不要再提他!”

关二老婆偏要提,索性在车里大骂:“你死鬼大哥不在,咱们花了多少年才把老宅拿到手里!大房里新宅子你弄不来,这种老宅子何苦丢给他们!不便宜大房就便宜你三弟,你哄着我出来说看什么雪莲花,你这死鬼害了我。到了关外才告诉我家产全带来!”

放声哭声响得很远,关二话再也憋不住,也回骂道:“贱人!再留在关内,赵王爷不容咱们!”关二老婆不哭了:“为什么不容,你又干了什么!”

哭声再一次想起:“家里钱不少,你又去做马匪的勾当了!”关二狞笑:“让你说着了,咱们这一次出来,就是要当马匪。马匪有什么不好,告诉你吧,我们家祖上,就是当马贼起家的!”

马车里哭声停止,关二老婆是惊骇住。马匹又奔驰一会儿,关二老婆才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咱们这是去当马贼!”

关二闷头赶路,没有再说话。

万里长空,唯见白云秋雁数行;秋草伏扬,可见远处高山寒霜。关二命吁住马,大声道:“在这里歇息吧,这是说好的地方。”

驯马人全都下来,扎帐篷,生篝火,忙个不停。

在他们两、三里外的树林中,赵赦带着自己的人埋伏在这里。马匹全拢在林内,由人看管着。人伏在草丛中,一动不动盯着。

微草声传来,是倪观悄悄爬过来,悄声道:“王爷,他们中有不少是突厥人。”赵赦也悄声道:“这人太少,不对!再让人去四周看看,肯定还有埋伏。”

草丛上也伏着真姐儿,两只黑亮的眼睛全神贯注盯着前面,心里紧张又带着新奇,这是打仗,这就是打仗了。

赵赦不怕,真姐儿也不怕。真姐儿直到在这里,还是觉得相当的有安全感。心里甜甜的不时用眼角瞄过赵赦,就要露出笑容。

关二扎好营地,篝火上烤起来吃的。火堆上转动滴油的大块牛羊肉,和着驯马人喝的烈酒味儿,随风飘散过来。

天色,近黄色。红日一轮慢慢掩下地平线,倪观又悄悄回来,嗓音里有丝兴奋:“王爷,让您说着了,他们后面有大个儿的。有五千人往这里来,在几里外停下来。王爷,他们是想等咱们到了,设包围圈给咱们!”

赵赦从草丛中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看四面问道:“宋将军几时来?”倪观看看天:“天黑后再过一个时辰。”

王爷再没有话,只是摆摆手。倪观悄无声息又爬回去,这里安静下来。

一块小小油纸包着的点心,从草丛上推到真姐儿眼前。这香气四溢的点心被真姐儿拒绝,推回来给赵赦,小声道:“表哥吃。”

“吃吧,今天晚上这顿饭,指不定明天早上也吃不到。”赵赦微微笑,用自己修长健壮的手指再把点心推过来,轻声道:“趴累了吧?忍一忍。”

真姐儿笑微微,咽一下口水,把点心拿在手上打开,咬了一半在嘴里。余下一半要伸手过来时,赵赦又低声道:“埋伏的时候,不要乱动。” 真姐儿没有办法,只得自己吃了。

又香又酥的点心下肚,觉得趴得僵硬的身子好些。虽然还是累,真姐儿也忍着。想到自己的丫头这一次没有带来,留在营中训练的丫头们,可以少受一次苦。

夜空先是发白,只有几颗明星。忽然,黑夜就到来。

除了关二营地上的篝火以外,别处,全陷在黑暗中。这黑暗中,有小小的灯火慢慢过来。真姐儿屏气凝神也看到,同时想到的,是自己在这里一动不动趴了半天。

一会儿身子硬邦邦,如何去打仗?要用刀剑吗?表哥肯定在旁边,不过自己杀几个呢?

正想着,见灯火渐近,是一队举着火把的人。

关二老婆已经不吵闹,在帐篷里正哭泣:“你不早说,你外面做什么我们也不明白,这忽然就丢下家业跑出来,我能不闹吗?”

关二的面庞是无奈:“说王爷手中有我通敌的证据,我不带着你出来能行吗!大房里,听说寻的是另有门路,三房里,是寻的韦大人。现在韦老大人告老,三弟还是精神抖擞,我看,是又换了人才是。”

夫妻正商议着,外面有人说话:“二爷,来接马匹的人到了。”关二回一声:“知道了。”再对老婆道:“早不来晚不来,这夜里他来了。活该他倒霉,干完了这一票,咱们可以去突厥,也可以到山里当马贼,无拘无束无人管,不强似蹲大狱强?”

见妻子又轻泣两声,关二哈哈道:“给孩子们穿衣,有人护着你们先行。”大步走出帐篷来,黑夜中火把更近,下面是一队一队的人都可以看清楚。

来接马的人,果然只有两千人。和以前一样,是多少马来多少步兵。两千匹马只来两千步兵,这马还不熟,这些兵活该中招!

宋廉在火把中也是步行,他对四周看也不看,带着一脸大意样。手中没有快马,倒有马鞭一根。扬鞭对关二的营地指去,嘴里是警惕地说道:“大家小心。”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被传下去,迅速传遍整支队伍。

“啊……。”喊杀声起的时候,关二营地上是大家呐喊:“快过来,我们会合。”离营地只有一百多步的宋廉却大声命人:“停下,散开!”

这一手,关二没有想到。前几回在他身后的埋伏,全是他交接过马匹后才开始。今天他是彻底反了,就遇到这样事情。

“上马,过去踩死他们!”关二有些兴奋,或者说眼前这场景,把他祖先当马贼的那根神经激活,他双手乱舞,大声呼喝自己人:“上马,咱们上马!”

他们不仅上马,而且赶着自己带来的马匹狂奔过来,大有以势踩人的气势。

这奔马声,让真姐儿吃了一惊,急急看赵赦,见他伏在草上的面庞露出一丝微笑。

草原上已经黑暗,地上有什么就更看不清楚。关二的人才奔出营地,无数根绊马索突然从地上弹出,粗如儿臂的绳索抖动着黄土,好似横空而出。

一匹,数匹……。前面的马全绊翻倒地,这些倒地的马成了阻碍,后面的人马措手不及,接二连三的倒下来。

这不是几匹马倒下,而是数十匹,上百匹倒下来。扑通、扑通的声音加上哎哟声,看得真姐儿有了笑容,这不容易看到的场景,真是好看。

大声的呼唿声出来,在静夜里闹哄哄中,也听得响亮。又是一阵如雷马声出来,宋廉等人的战马往这里奔来。

两千步兵全部上马时,埋伏在远处的突厥将军薛延陀沙瑟骂了一声:“关二就是笨蛋!”不然噶里都将军就不会死。

大手一挥弯刀抽出,嘴里叽哩咕噜用突厥语道:“咱们走!”

这一队奔出,倪观咧开嘴:“弟兄们,来了!”再对身边廖石根瞅一眼:“你小子还想娶漂亮老婆,这就是你向前的时候!”

人声、奔马声、刀剑声……。好似这里突然就成了人间炼狱。赵赦带着真姐儿和她的桃花兵站起身,命大家也上马,静静只是原地看着不动。

真姐儿对赵赦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对着远处人仰马翻又看着,再来看赵赦。赵赦眼睛只关注战场变化,好似没有看到。

以众敌少的仗,又事先有埋伏占了地利,没有半个时辰突厥人就开始后退。赵赦胯下的战马兴奋的喷着响鼻,动了动蹄子。

“咱们走,真姐儿,你跟着表哥。”赵赦吩咐下来,带着真姐儿这才赶上去。到近前没有多远,赵赦勒马站住,不看真姐儿脸色,静静道:“张弓,”

真姐儿听军令已有时日,对着远处刀剑无眼没有时间去害怕,取下弓箭在手中。听赵赦又吩咐:“搭箭。”

长箭也搭好,真姐儿这才明白过来,她面上现出痛苦的神色,轻轻地喊了一声:“表哥。”难道要自己亲自射人不成?

亲手杀人,真姐儿还没有过,亲手杀人,不在狭路相逢的时候,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行?

赵赦半隐在黑暗中的面庞棱角分明,眉梢眼底里全有了杀气。他还是淡淡吩咐:“射!”这一个字斩钉截铁出来,真姐儿手中长箭是不由自主飞出去,她惊呼一声双手掩面不敢去看。

弓箭在她手指中无力垂下,在夜风中晃了几晃。

不由真姐儿想什么,耳边又传来赵赦严厉的声音:“张弓!”这一次,严厉得多!真姐儿身子抽搐几下,把面庞缓缓从手中抬起,手中弓箭又举起,这一次瞄准的,是哪一个才好!

“射!”耳边又是这个字冷酷传来,真姐儿手中长箭再次发出,她轻泣着泪水流下来。“张弓!”耳边又传来这声音,真姐儿咬着牙,心里十分交战,我不能再射……不,全是敌人!

第三箭射出去,赵赦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眼角这才看真姐儿,见她面色苍白,身子颤抖着。王爷心中后悔上来,这样逼她,对还是不对?

不顾是战场中,伸臂搂了搂真姐儿身子,这裹着战甲的身子接触到赵赦温暖的怀抱,情不自禁的更是颤抖着。

在繁星高挂的夜晚上,安平王给自己的妻子,上了这样的一课。

四面呐喊声,刀光剑影声,不容真姐儿细想。但她不敢再看,她脑子里有的,就是刚才一箭出去,是中了人的脑袋,还是中了人的眼睛。

不远处战场上脑袋、手臂乱飞,真姐儿面色更苍白,这一课太残酷,实在残忍!

拼杀,追击;再拼杀,再追击……。由入夜一直打到天亮,火把这里天空都要映红。

清晨赵赦和将军们说话过,回来在露水打湿的青草上,看到真姐儿熟睡的身影。她身下铺着厚厚的毡垫,桃花兵们守着她。

青草带露更显湿润,在这湿润中,熟睡中的真姐儿,眼角也有两滴子泪水。是睡梦中出来的,还是天空打下来的露水,不得而知。

王爷在妻子身边坐了一会儿,双手搭在膝上心中也很纠结。这样做,对还是不对?以往是首饰衣服哄着,玩意儿陪着的真姐儿,现在逼着她去杀人!

伸出手指拭去真姐儿眼角泪水,这手指冰凉碰到真姐儿面颊,她面上有些激动,呓语道:“我不要,别逼我!”

大手轻轻拍抚着她睡得不安的身子,赵赦轻叹一口气。这是一个好似清晨玫瑰花的孩子,逼她去杀人,似乎不对。

赵星悄步走上来,离开几步站定回道:“将军们按王爷说的,已经全队追击。赵辰去往中军回来,左将军遵王爷命,也拔营前往预定地点。”

本该就走的赵赦改变了主意,对赵星道:“咱们停下来休息半天,去搭个小帐篷。”帐篷不一会儿搭好,赵赦抱着真姐儿进去,把她安置在临时搭就的床上。

自己不解衣甲,也陪着真姐儿小睡。

半上午的时候,真姐儿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赵赦的面庞就在眼前。她悄悄的抱住赵赦身子,把脑袋往他怀里拱一拱。

杀人,唉,昨夜杀了人!不是刀剑杀到眼前就杀了人,真姐儿大睁着双眼,脑子里挥不去昨天那三箭。

表哥说张弓,表哥说搭箭,表哥说射!

赵赦睁开眼睛,见这个孩子面上犹有痛苦。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亲着,再往外喊人:“打热水来。”

真姐儿强自镇定,对赵赦尽力一个欢快的笑容,这笑容看在赵赦眼里,眼底里全是犹豫不决,徘徊不前。

初上战场的兵,夜里也有做恶梦的。赵赦抱着真姐儿起来,没有说话,还是在她面颊上、耳朵上亲着。

尉迟英带着女兵送来热水,赵赦亲自给真姐儿拧了巾帛,看着她洗好带着她出来上马:“走,咱们找个地方用饭。”

四面繁花似锦,全然看不出来昨夜有一场大仗。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地上有鲜血。这里离昨夜战场有些距离,别的倒是很干净。

鲜花丛中,早早铺下来自大食的绣花地毯一张,宽大有家里的锦榻那么大。上面摆着的,是烤得香喷喷的羊肉、大碗的牛肉汤和金黄的面饼。

旁边小银碗、小银刀,再就是点心和水果。有葡萄、无花果、哈蜜瓜,香蕉、桔子,全是当时令可以见到的水果。

“给,”赵赦很小心,把手中牛肉汤递给真姐儿时,装着不看她。真姐儿明显手一颤,强自镇定接过牛肉汤喝了一口。

牛肉汤很香,没有用早饭的真姐儿很是需要,也喝得下去。

赵赦又松一口气,心里觉得骄傲,比有些士兵们强。杀过人后吃不下去饭的,大有人在。王爷随即微笑,他虽然养得娇,但真姐儿不是一个娇气孩子,一直就不是。

对面坐着的真姐儿强忍恶心,她心里一会儿是昨天自己杀了人,那断肢不时从眼前扫过;一会儿是想到这面前一堆吃的,已经是优越的待遇。

军中也运上来水果,不过只有葡萄和哈密瓜。别的水果,全是只给真姐儿一个人预备的。她把牛肉汤一气喝下去,肚子里暖烘烘不去想别的,再吃点心再吃水果。

赵赦微笑,真是一个好孩子。

远处桃花兵三三两两散开在掐花,红衣红甲衬上盛开在地上的鲜花,很是赏心悦目。真姐儿慢慢面色自然,慢慢有了笑容。

这笑容澄净又明艳,赵赦笑得若有所思。这样逼她,应该是自己的不对。

“真姐儿也去玩吧,去摘花。”真姐儿抱着桃花兵们送来的鲜花,有了乐陶陶的笑容。赵赦这样吩咐她,鲜花衬上真姐儿,才是最合适的。

带着真姐儿站起来,赵赦一只手拎起一串葡萄,另一只手在真姐儿头上抚摸,柔声道:“表哥陪你去。”

白色黄色红色紫色的花丛中,又多了两个身影。桃花兵不无羡慕,看着王妃好似百灵鸟儿,弯腰摘了两朵,又对王爷绽开笑容:“那一朵更大。”跑去摘了更大的回来,给王爷看,再从他手里咬下两三颗紫色透亮多汁的葡萄,含在嘴里跑开。

再回来时,手上必多几枝子好花,再给王爷看,再从他手里得到几枚葡萄,再跑开。银铃似的笑声渐多,王爷壮硕的身影随着伴在娇小的身子旁。偶尔,也有一、两声笑声。

大家都候着,等王妃玩到尽兴,小跑着回到王爷身边,抱住他的身子低笑着道:“咱们吃午饭吧,吃过就可以去追上。”

所有人战盔战甲没有解下,真姐儿虽然玩乐中,也明白前面还有仗要打。此时表哥这个大将军,是看似悠闲自在陪自己赏花。

真姐儿在心里对自己打气,打仗的事儿,你不杀他,他就杀你。心中还有不安,但面上全是笑容。和赵赦用过第二顿饭,全队人上马赶路。

茫茫草原下,真姐儿紧紧跟随赵赦的快马。每到赵赦看她时,就大声回答:“我能行,再快些吧。”

赵赦不再说话,真姐儿还能跟上,他相当满意。

奔袭三天,又有一仗。这一次赵赦没有再逼真姐儿,他们也没有到战场上面去。中军都开拔,王爷是倾兵而出。

前面在打,后面搭起军帐,王爷只在这里运筹帷幄,真姐儿将军重新是幕僚先生,忙着写信回信念信,外加打杂跑腿的小厮一名。

草原上的月亮又大又圆,也许是四周空旷的缘故。又是一天月儿圆,真姐儿从帐篷里出来,去伤兵的帐篷看看还需要什么,见几个新兵正在被随军的医生骂。

“杀人有什么!当兵的杀人发恶梦还好意思提。没有药,回去睡一晚上就好了!”医生痛骂不止,真姐儿心中扫过暖融融,同时面子也回来好几分。

看来心中有纠结,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从医生帐篷里出来,她没有听到医生压低声音骂发恶梦的新兵:“王妃还不这样,你们倒脓包上来!去问问王妃的桃花兵,有没有这样的!”

这骂声真姐儿听不到,她只是嘴角噙笑回大帐中去。月晕优美,静静流淌在军中,对帐篷和站岗的士兵们,全披上一层银辉。

这银辉也流淌在真姐儿身上,她正在想着,冬天就要到,将士们的冬衣过两天就要到了。后面的蔬菜牛羊肉,也要在大雪封路以前,运上来才行。

京里的军需又晚了,还是要去催才行。

几个桃花兵迎面走来,哈一哈腰行礼。王妃含笑,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时,一柄硬物抵住后背,有人低喝道:“不要说话,继续笑往前走。”

这几个士兵们把王妃拥在中间,回话道;“是!您要搬东西,我们这就去。”离大帐有几步时,身后那硬物更是抵得紧耳边又有人低喝:“我们要进去。”

守帐篷的两个士兵全是男的,见到王妃被簇拥而来,面上又神色如常,就放了进去。

牛油蜡烛下,真姐儿笑得很自如:“殿下,原来你一直在军中,恕招待不周。”身后两句话,真姐儿已经听出来,这个人是谁!

她缓缓转过身子,见身后桃花兵们四散开来,有的守帐篷,有的盯着自己,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不动。

烛光从他眉眼上慢慢转过,他眉头清秀,带着坚毅之色;嘴唇薄薄,紧紧抿着是微红色。身姿依就风流,神情还是俊朗。

这个人,是清源王殿下。

清源王殿下清秀如昔,装起女人来很是似模似样。离他两步远,等于还在他掌握之中的真姐儿行了个军礼,身为阶下囚的真姐儿客气抱歉地道:“殿下,请恕我军装在身,不能全礼。”

她从容的态度,让清源王疑惑。哼一声道:“你的胆子,从来是不小!”此时在自己手中,也是不惧不怕,反而好似在她自己的绣房一样自在。

“这是我家的大帐,殿下你,才是客人呢。”真姐儿嫣然说过,对清源王殿下客气地道:“理当给殿下敬茶,殿下肯定不许,请殿下自己倒吧,那茶捂子里的,全是好茶。表哥最爱的,就是蒙顶或龙井。”

清源王对着真姐儿俏丽笑语的笑靥看过,又哼了一声。伸长手臂按着真姐儿坐下,自己也坐在她身边,淡淡道:“我不是来吃茶的,是来讨公道的。”

“公道?”真姐儿又要贫嘴的样子,清源王手中短剑往前进了一分,刺进真姐儿身上金甲里。殿下带着轻松自如道:“你这金甲真不错,不过我们离得这么近,我又这么从容,不一小心,很容易刺到甲片缝隙中。”

真姐儿笑容可掬,对他再次展开一个笑容。带着你不让我说话,我就不说话的表情闭上嘴。

跟进来的几个士兵守着帐篷门,忽然回身打个手势。清源王身子难免要绷直,他今天是有话要问赵赦。宫中的阴谋,安平王应该清楚。

外面行礼声毕,赵赦大步走进来。愣了一愣,面色自如站定,对身边亮开长剑的几个人看过,再对着清源王微微一笑:“殿下,许久不见。”

这神色和真姐儿一样,安平王也好似见到多年不见的故人。

对着赵赦的悠闲,清源王面色变了几变,对自己手中抵着真姐儿的短剑看去,这样,才觉得有安全感。

赵赦一回来,帐篷中突然多了威压。杀气、冷光、威严,仿佛全在眼睫前。王爷漫不经心,看似全不在乎妻子,找个位子坐下来,他寒星似的眸子才看过来。

这眼光和平时一样,是犀利又慑人的。

“殿下,你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吗?你这是何意。”赵赦说过,不等清源王说话,对真姐儿板起脸,喊了一句:“真姐儿?”

坐在清源王身边,在他短剑威胁下的真姐儿应了一声:“是。”脚步轻轻滑开数步。清源王惊又跟上两步,真姐儿已经扑到赵赦书案前,手一翻,不知道哪里抽出一把长剑,回身“当”地一身响,把清源王的短剑格开。

两剑相击,居然各无损伤。真姐儿露出笑容:“殿下的剑真好。”要知道真姐儿手里的,也是一把宝剑。

随清源王进来的人来救,悠闲自在的安平王动了,他长剑挥舞下,“叮叮当当”数声过,地上啪啪落下几枚断剑来。

安平王手中的,也是宝剑!

嘻嘻笑声中,真姐儿回到赵赦身边,脑袋不由自主地,对着赵赦身子偏一偏。赵赦大手极其自然的在她头上拍拍,眼睛扫了不敢置信的清源王一眼,再对真姐儿道:“进去吧。”

真眼儿妙目流盼,在烛下熠熠生辉。她半带撒娇的跺跺脚,赵赦含笑:“我和殿下有话说,去睡吧。”

不太乐意的真姐儿这才噘嘴答应着,要走时突然想起来,倒了一碗茶伸长手臂送到清源王手臂可及处,笑容满面:“殿下请用茶。”

对着这有些距离的人,活似小精灵的人儿,清源王嘴里又苦又涩,手中短剑也抬不起来,何况安平王又在身侧。

他接过茶,笑得很僵硬:“多谢。”送到唇边喝一口,香茶喝到失意人嘴里,还是苦茶一杯。

帐帘子轻响真姐儿进去后,清源王狠抬起眼睛,对上安平王微微含笑的面庞:“这!……”安平王妃又一次让清源王殿下刮目相看。

赵赦先举手,是招待宾客的礼节:“殿下请坐,许多日子不见,咱们慢慢聊不迟。”对着被自己打倒,此时又站起的清源王随从看看,清源王摆一摆手:“你们出去。”

随从还不肯出去时,清源王回头淡淡道:“王爷要想拿我,早就喊人了。”他身上还是女兵的装束,又做出来男人决断大事的神色,看上去,分外滑稽。

帐中只剩下两个男人时,赵赦才慢慢告诉清源王:“王妃,是我的王位继承人。”他说得不算太高,又加上一句:“她还不知道。”

惊诧,惊讶,惊疑……。轮番从清源王面上扫过,这一句话,足以对刚才安平王妃身上的变化来解释清楚。

安平王又慢慢吐出来一句,是刚才说过的一句话:“殿下,朋友之妻不可以乱有心思!”清源王瞪圆了双眼,明白、痛恨、愤懑的神色,又轮番从他面上扫过,清源王咬牙来了一句:“我,没有那个意思!”

“谁知道呢,你我,都是风流中人不是吗?”赵赦也不揭破往事。对真姐儿时有的殷勤,送的一枝子杏花,总是有些言语出来,眼光不时会放在真姐儿身上。

安平王只是道:“这是我的正妻,与殿下的意中人不一样。”像是生怕这话还不够狠,赵赦装着不经意又来上一句:“她是个乖巧的孩子。”

烛光流彩,本应该带来暖意。清源王殿下为这几句话,却是遍体生寒。

宫中赵赦陪着皇帝走出,以后数次也曾让人对他联络……这一切全可以得到解释。安平王明明知道十五那天他们全在宫中,却没有让人对自己示警。

嘶哑带着恨意的声音响起,清源王低沉黯然地道:“白泌,是几时换的?”赵赦如实告诉他:“我不知道。”

这事情,与赵赦有关。赵赦做的是什么,他自己最清楚。安平王做的是,没有对清源王示警,守京里城门的将军有一个是赵赦的人,他事先告知,不必阻拦。再就是清源王流落在外,赵赦多次知道他的形踪,也没有接济一分半文。

在此时,安平王反而叹息:“殿下,你躲在我军中,我装看不到。你今天露面,让我难以交待。殿下,可自去如何?”

安平王一脸坦诚,你自己走吧,我只当少几个逃兵。

清源王眼中闪过凌厉,掩盖住这凌厉,他试探地道:“我只是一时糊涂,你的军中方便躲藏,也方便立功,我留下来,日后不会亏待于你!”

安平王仰面,足足想了有一刻钟。眼中突然有了光彩:“殿下深得皇上喜爱,这糊涂事情也过去半年,何不去往京中对皇上请罪,重得皇上喜爱?”

他来了精神,击掌道:“殿下迷途知返,是件乐事也!”

清源王静静,足足看了安平王一刻钟,他脑子里纷乱乱。白泌是假的,他已经明白过来。诸多以前对自己说过效忠的人,一个一个避而不见。

如安平王这样寻借口推诿的是多数,还有几个,居然能起杀机!

他忽然沮丧,突然黯然。帐篷里的烛光明亮,安平王面上有了好主意的轻松自如。在此时,形成强烈的对比。

清源王殿下觉得自己一寸一寸矮小下去,而烛光中的安平王渐高大起来。他自惭形愧,同时又有怨恨满怀:“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王妃可爱天真,我对她有好奇之意。”

“王妃初来是可爱天真,我命她随军,让她历练。往京中呈报的折子上,也对皇上言过,有朝一日我不在,世子年长之前,王妃承继我的王位。”赵赦说得浓情蜜意:“殿下您也知道,战场上刀枪是不长眼的。”

这话又重重击打在清源王身上,宫闱中刀枪,也是不长眼的。是几时,重重打在他身上?

“殿下不放心去京里,去霍山王处如何?老王爷位高爵显,在皇上面前圣眷数十年如故,如老王爷一意斡旋此事,我理当对京里进言。”安平王说得情意还重,清源王也听得明白。

这里,不再是自己久呆之处。

“梆、梆、梆”,外面敲起三更鼓,北风吹得帐篷顶子发出响声。这风声提醒清源王,夜已深,外面露水想必是重的。

“既如此,我告辞,请王爷给军令,我这就离去!”清源王灰心丧气,眸子底处那一根深深的刺还扎在其中。

想当初,你为何不对我示警!

这深恨只能在心中,要是说出来,就是太幼稚。赵赦可以说,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明白,他事先,是什么也不知道。

“赵星,”赵赦往外面喊人进来:“拿我令箭,送几个人出营。”清源王眼中有了泪,外面北风四起,主仆数人在荒郊中过夜,对于孤凄人,肯定是难熬的。

安平王,如此心狠!此时不走,又无奈何。

清源王出去后,赵赦来看真姐儿。这孩子淘气的,这是在自己军中,也不是以前手无缚鸡之力。

初一进来见到真姐儿受制于人,赵赦是吓了一跳。

大红锦帐中,真姐儿睡得甜甜。床旁紫檀木盆架旁,还有半木桶热水在。大铜盆里水犹温,旁边架子上,整齐搭着巾帛。

真姐儿面色如玉,半缩着身子正睡得好。

王爷在床沿上坐下,对着自己这个王位第一继承人就是一笑。给她掩一掩被角,未必一定要武功强,才可以治理封地。

强迫真姐儿一次过,赵赦变了心思,再没有强迫真姐儿成为战场上杀人如麻女战士的心。

这孩子海棠春睡犹香浓,还是香车宝马的好。

王爷并不就睡,出来等赵星回过话。坐到书案提笔写信,把晚上遇到清源王的事情写清楚,再加上一句,已往霍山王处去。

亲自看着信干,亲手打上火漆印封起,赵赦这才叹息一声。这次,是真的叹息。在赵赦这样世家子出身,又名利心强的人看来,清源王殿下,是走了一步错的棋。

这棋,就是有别人算计,也是殿下自己走出来的。没有人拖着他腿去宫中,白泌这样说,也是清源王自己太想得到皇位,太想压倒别人。

其中最关键的一着,就是清源王面对皇帝时,身边甲兵中有人大呼:“殿下快走!”任是谁听到,都会认为殿下有反心。

那两个大呼的人当场格杀,是当时就灭了口。

成大事者,多是狠心人。

第二天拔营,赵赦带着中军要在大雪封路以前,到达自己预定的地点。中军大旗竖起时,王位第一继承人真姐儿,当然是随着而去。

大雪难行前,又狠狠打了一仗,败军阿史德柔然逃往商王处,赵赦没有让人追击。

雪,越下越大,信还是及时到来。

新年的第一天,真姐儿兴高采烈拆着信,不时欢快地道:“表哥,这是佑哥儿的信。”再拆一封:“这是佐哥儿的信。”

佐哥儿的信上,一个小手掌。外加佑哥儿的几句解释:“我和弟弟问母亲乖不乖,弟弟的小手印在这里。”

下面还有几句:“给弟弟印一手墨汁被祖母发现,不妙呀不妙。”

真姐儿笑得极开心,把儿子小手印送到唇边吻一吻,再拆下一封信。这一封信,让真姐儿看得凝神,起身把信送给赵赦,郑重地道:“展夫人来的信。”

上面写着:“……。王爷临敌中箭,命不久矣。请王爷相助暗兵,助小王爷拿下王位。”赵赦立即回信:“援兵立至!”

回信让赵星送走,赵赦喊真姐儿过来,袖中取出一个红包给她:“你又大了一岁。”这个红包可真不小,真姐儿双手接过,欢欢喜喜再给赵赦拜过年,回到自己书案前去拆大红包。

有金锭,也有赏人用的银制梅花小饼子,有龙涎香,也有玉佩。一枝上好的毫笔,还有一个小小玉砚台。

杂七杂八的,全是哄孩子的东西。

真姐儿玩了一会儿丢下来,正要继续拆信。赵赦喊她:“穿暖和些,随表哥去各军中看看。”

左翼右翼离得都不远,夫妻只带上一百人踏雪而出。雪地清冷中奔了一会儿,有老梅香彻心脾。

指着两边高丘,赵赦对真姐儿道:“这两边看似高处可设伏兵,其实只有一条山路下来,敌人或是用火攻,那就是瓮中烤肉了。”

真姐儿仰面看看高处积雪,说一声知道了,再随着赵赦飞马而去。

“这地利,是最要紧的。”赵赦又出来一句,真姐儿再应道:“是。”

雪地中,一百人拥着黄马和红马而去,只留下一行行马蹄印子。

商王宫中梅花也香,香浓梅花下的长廊里,成日有人来往而去,不是医生就是来看视的大臣。

房门外,也时时候着商王的四个儿子和姬妾。

这其中,商少阳格外的引人注目。这个离家一次再回来的小王爷,是人人都知道他得到安平王的大力援助。

对他看着的眼光,和平时一样,表面上是和气,眸子底是鄙视。

引狼入室,难道他不知道?自商少阳回来后,对于西北的一些物资关税,已经少了许多。而且是赵赦要什么,商少阳会给什么。

此时他是刚从战场上回来,一身戎装手按宝剑,威风凛凛的在这里踱步。

北风打着卷儿从走廊外吹过,把阴冷昏暗的天气慢慢引来。商王一旦离世,这北风只怕要刮到人心里。

房门内出来一个医生,对众人看看,目光放在商少阳身上:“王爷请少阳公子进去。”商少阳不奇怪的哦一声,整衣甲理头盔。大家各种各样的眼光中,靴子底大步踏进去。

室中药香满屋,商王眼眶深陷,见儿子到近前来,他神思恍惚着喊了一声:“近前来。”商少阳的面庞更近,同时可以看清楚的,是他一直按在宝剑上的那只手。

手上戴着一枚镶宝石戒指,戒指套着的手指有力健壮,牢牢的不离开那宝剑。

“你,可以如愿了。”商王嗓音暗沉,又轻声道:“医生退下。”房中三个医生一起出来,在外面被人围住:“父亲如何?”

“王爷如何?”

“可曾说了什么?”

房中商王眼底里又有火焰燃烧,这火焰给了他精力,让他居然硬朗地手扶着枕头坐起来。商少阳吃了一惊,往后面退了两步,同时盘算着父亲要是好了,要是同自己算账……

不怕,在他伤重卧病时,自己已经得到军中近一半的兵权,再就是安平王的援兵,于数日前已经就位。当然这兵,是在展夫人手中调遣。

对着儿子吃惊后退,商王露出一个笑容,这笑容看上去阴恻恻:“你不必怕,我已经写下遗书,把王位传给你。”

商少阳虽然半信半疑,还是这就拜倒:“多谢父亲。”商王嘿嘿笑,面上现出回光返照的红色。这回光返照,让他说话很流畅:“你是我商家的人,我死了以后,再没有人能牵制你。除了一个人,”

父子心中同时出现这个人,商少阳有些羞愧,低声道:“我心里明白。”商王目光凶狠:“你是我的儿子,你要牢记我们商家的人,是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要是你忘了,我死以后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重病后消瘦的商王,面上肌肤干得可见骷髅骨架,再有这凶狠相,又把商少阳吓退两步。在商王狠狠的瞪视下,商少阳保证:“我得王位,必不受制于人!”

“好,你要牢记……”商王现出微笑,灯尽油干的往后面倒去,一动不动面色红润歪在枕头上。

商少阳急忙上来大喊:“父亲,父亲!”这喊声传到房外,外面的人一拥而进,放声大哭来到床前。

验明商王是去世后,第三个小王爷立即拔剑:“大哥,你又逼死了父亲!”随着这喊声,外面哗哗啦啦跑来一队人,脚步声立正站稳,“呛啷”一声大响,是齐齐拔剑声。

“向少阳公子效忠,拥少阳公子即位!”

房中人全白了脸,商少阳狠狠看着这里所有人,冷冷道:“父亲是自己去的,他临终前传位于我,可请魏大人来,他是父亲重臣,问他有没有遗嘱。”

有遗嘱也好,没有遗嘱也好,商少阳即位已成定局。

魏大夫急急来到,双手高捧着遗嘱老远就喊:“遗嘱在此!”进来去看过商王,大哭三声过,开始宣读遗嘱。

“我袭王爵于先王,现传王爵于少阳。我商家血脉,从不受制人。纵有缘由,也当寻机解之。受制于人者,纵有千年铁门槛,死后列祖列宗之恶鬼,必阻于祭祀之外!”

商王用简短的话语,把他临终心中一直耿耿于怀的话,又说了一遍。

商少阳即位,命举哀发丧。四周甲兵林立,小王爷完成即位仪式。商王府中白幔皑皑,一面悲泣声。

“请夫人来,请曾姨娘来。”商少阳这样吩咐过,自己去父亲灵前守灵痛哭。几个兄弟都在这里,见他痛哭好似孝子,心中都觉得不是滋味儿。

这个人,现在好似第二十五孝。

几个白衣白衫的女子进来,为首的一个人琼鼻珠眸,是展夫人。在展夫人身后的一个人,不着妆饰,眉眼儿精致。她一进来,这里所有人都骇然!

这是曾姨娘,就是小王爷为之私奔的那个舞娘小舞。

小舞在直瞪瞪全看着她的眼光中,不知所措。商少阳住了哭声起身,面如严霜吩咐展夫人:“给父亲守灵。”

跪着的人全让开,给新王妃让出她应该在的位置来。展夫人跪下后,商少阳再命小舞:“跪在夫人身后。”

“你!……。大哥,父亲灵前,怎么能有姨娘守灵!”与商少阳是一母同胞的商少刚不答应,他怒气冲冲地道:“父亲遗嘱中的话,你忘了不成!”

商少刚手指小舞大骂:“为了这个贱人,你才惹父亲生气,为了这个贱人,你才受制与人。”曾姨娘是安平王所赠,这是人人都知道的。

展夫人跪在地上,安安分分的守她的灵。

“啪”一声脆响,商少阳重重给了商少刚一个巴掌,打得商少刚一个趔趄,手捂着面颊怒目时,商少阳冷冷的道:“五弟,我说话你听着!”再手指着展夫人身后,对小舞道:“你跪这里。”

小舞跪下来,商少阳跪到前面去继续大哭。商少刚紧紧绷着面庞,突然重重一跺脚,大步冲出去。

“少刚,”

“五公子,”

呼喊声中,商少阳的声音冷凝着出来:“让他去!”他面上的眼泪和声音听冷凝,震住守灵的人。

商王发丧是在七七四十九天以后,下葬过,对着暮色昏鸦,商少阳长长吁了一口气。以前再恨他,此时也是嘘唏。

这七七四十九天里,夫妻也是不能同房的。

从陵墓上回来,商少阳就理当回到王妃房中。展夫人笑容满面接了他,温言笑语道:“我以为你去曾姨娘房中?”

对着这个艳丽大方,得体知心的妻子,商少阳露出玩味的笑容:“你从来是个不拈酸的贤惠人,我当然到你房中。先要谢的,就是你这个贤内助。”

这话听起来话里有话,展夫人只做不知。她微笑:“王爷说哪里话来,妾身为妻子,理当为王爷尽心。”

她聪明的,没有在此时提到安平王。

商少阳又笑得别有含意,舒心畅意地看着这间王府里最好的正房,道:“赵王爷那里,又有何话说?”

他问,展夫人才回话,梨花含笑道:“赵王爷说,如果三月里,王爷您的兵马按原定说的到地方,这是件都有利的大好事。”

“大好事?”商少阳眼中锋芒一闪,又笑得温和:“我先打他后打,主将人头我不取,留给他帐下的将军是吗?”

展夫人略停顿一下,晶莹玉润的眸子里泛光流彩,好似在打量商少阳这火气从哪里来?打量过,她笑得极恭敬:“这事儿,当然是王爷您拿主意,您要是不愿意,赵王爷也没有办法不是。”

她手抚在鬓发上,珠花颤巍巍下的手指透明一般,染上珠花光泽,也有商少阳映在珠花上的笑容。

新任商王依然是笑容多多,他伸出双手轻轻击了击。展夫人微错愕间,见房外进来一个披着风帽风衣,从头到脚都遮盖住的人。

她进来,不生疏的先关上门。风衣再露出一双柔美的双手,一寸一寸取下自己的风帽,面上笑容国色天香,这个人粗看起来,和展夫人极其相似。

展夫人还在笑:“王爷,这个人长得和妾很相似?”她眼珠子一转,好似明珠落玉盘:“只是不知道她出去,是不是能瞒得了王爷的家臣?”

与此同时,那一个“展夫人”也眼珠子一转,声音宛转也有几分相似:“王爷,妾病了,病人嘛,都是有一些不同的。”

银铃似的笑声响起,商少阳和“展夫人”都看过来。展夫人笑过,淡淡道:“王爷,你还是对我不放心。”

“卧榻之边,怎么能放心!”商少阳走到书柜前去,双手移开书柜现在墙壁,再在墙壁拍打数下,墙壁应手而开,里面现出一条通道来。

随着通道现出的,还有阴冷的气息。

商少阳对妻子客气有礼:“夫人请进吧,你放心在这里面不会饿到你,一日三餐,会有人按时送的。”

“是吗?要是有本书,就更好了。”展夫人含笑,还是她落落大方的姿势,慢慢步了进去。身后墙壁慢慢关上时,展夫人才露出恐慌,她双手本能的护住腹部,又随即放下双手,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再往前走去。

商少阳则微笑对“展夫人”道:“你病了,去床上养病吧。”他出门,头也不回的往小舞房中去。

让丫头们不要通报,商少阳带着促狭的笑意,悄悄进来。小舞睡在床上,正在长吁短叹。她心中所烦的,还是这些人全不待见自己。

自己上灵堂以儿媳之礼守灵,不光着公子们有意见,拥护商少阳的官员们,也是一天几个意见上来。

“哈,你在怪我不来是吗?”商少阳好似少年般,一跳进来。小舞“妈呀”一声,然后娇嗔着扑过来,用自己的拳头捶打着他,怪道:“你吓我,快把我吓死了。咦,你应该去王妃房中才合道理。”

小舞噘起嘴:“不然明天,又要有人对你说上半天。说你宠妾不好,什么都不好。”又一笑:“夫人是个贤惠人,她从来善待我,你呀,还是去吧。今天晚上,总要给她这个颜面。”

身子被商少阳拦腰抱起,商少阳笑道:“你话太多,”用自己的嘴堵上来,一直来到锦帐内。喘息着两个人分开,商少阳轻声问:“你在安平王那里,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小舞心一跳,把商少阳推开:“又来了,问过多少次,还要问。”

“小舞,如果你有什么瞒着我的,可以对我说,我不会怪你。”商少阳欺身又上来,把小舞紧紧压在身下面,含笑道:“以后,就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什么人,也不能再让我们分开。”

小舞深深的叹气:“少阳,这日子不好。一堆人天天在耳朵边上说应该这样应该那样,我时常想起来以前,我跳舞对你看,不会有人对你说,这样不雅,以前多好。”

“你要跳舞,以后也还是我看。别人说,让他们说吧。官员们也是好心,他们防微杜渐,怕我昏庸。”商少阳在小舞身上捏两把,笑着问她:“以后只有你和我在,可好不好?”

然后很忧伤:“为什么你还没有孩子呢?”

小舞心里又一跳,掩饰道:“夫人不是也没有。”商少阳不置可否:“她呀,”想有就难了。商少阳抱着自己的初恋,想想数年后展夫人逝去,赵王爷他,会是什么表情?

一年就病逝太仓促,许多事情来不及准备。商少阳即位后,第一个发难的人是赵赦。这并不是父亲临终遗嘱所致,而是小王爷早就有的心思。

到底出生于王侯家,一生受制于人,是商少阳不情愿的事情。而展夫人出身名门,进退大方,又聪明机智有后援,在官员们心中,地位已经不亚于商少阳。

有一些官员追随商少阳,就是展夫人所说服。好比真姐儿当政,官员们要不满一样。而一个得体出身好有后援的妻子,也可以让别人放心依附。

信鸽是依就的往来,尉迟英再一次把信送进大帐,真姐儿看过颦眉,走去对赵赦道:“展夫人十有**,是出事了。表哥,你又料到了。”

这信中和平时一样,是展夫人的笔迹,信中意思也不差什么。只是以前约好的记号,并没有。

赵赦也把信举起来看看,信纸并没有透明处。

按照约定,展夫人的信依季节不同,会有针刺上不同花样。这花样也很好刺,并不要太形像的。

春花图画上有四瓣的,从中心开始,再刺上四个花瓣中心点,这是春天的记号。到了夏天,水波起伏,刺点应该是一高一低的波浪形。

秋天菊花是卷曲的,刺点多散乱;冬天梅花五福,是有五个花瓣中心点。

这针眼儿就是被人看到,明白是暗号也连不成线。

现在这信笺上,只有字里行间。

“为情颠倒的人,不可靠。”赵赦这样说过,真姐儿要笑,虚心请教道:“为什么?”赵赦道:“男儿理当为功名,商少阳心心念念的,就是那个舞妓。这样的人,我怎么能放心!”

他起身负手踱步,自言自语道:“老子也不要了,名声也不要了,世人的眼光议论全不要了。这样的人,”安平王再一次摇头,这是傻子!

真姐儿跟在身后亦步亦趋:“是展夫人变了心,我想不会。”赵赦道:“当然不会,就是她变心,信中会有改变才是。看这信,还是一如既往,只是暗记没有了。真姐儿,给那个舞妓去封信,让她弄明白这一切。”

“哦,”真姐儿好奇的不行,为什么小舞要听表哥的?写过信给赵赦看,把这疑问说出来:“表哥呃,小舞姑娘受了你什么恩惠?”

真姐儿鼻子微皱,眼睛眉毛里全是好奇心。这好奇心下面的眼神儿里,还是她惯有的一片澄净。

赵赦不忍心告诉她,只是微笑:“救命之恩,而且她对我发过毒誓,在不伤害她和商少阳的情况下,对我效忠。”

“佩服佩服,真姐儿佩服之极。”真姐儿知趣不再往下问,小舞从驿站里私自离开,肯定是在表哥控制下无疑。这种救命之恩,只怕是血淋淋的。

书案后的王爷又语重心长:“心慈手软可不好。”真姐儿默然垂手听着,眸子对着书案上深绿色的大玉瓶看去。

那里面,时时有一大捧山花。和血淋淋比起来,这山花更好看。

赵赦这一次也没有勉强,温和地道:“去看信,不要再呆站着。”真姐儿如卸重负,一面拆信一面想着,那些一上来就心狠手毒的人,应该全是有原因的吧?

“小舞姑娘,会成为王妃吗?”真姐儿又问起来。赵赦摇头:“不会。”出身决定命运,小舞就是这样一个活生生例子。

王爷看向摇头晃脑嘟嘴的真姐儿,她和真姐儿不一样。真姐儿是自己谨慎的接来,安置先生们教导。不仅仅是这样,宫中解开突厥使者刁难,军中敢捆监军,以至于为爱不成离家远去,这种种事情,不是教导而来,全是真姐儿自己的。

就像王爷的责任心,王爷的好不能抹杀一样,真姐儿一直把着自己生活,尽可能寻求平衡状态,也是不能抹杀的。

摇头晃脑又嘟嘴的真姐儿,是竭力把这件事的阴影从心中抹去。展夫人是展先生的族妹,小舞又是追随自由的一个另类。

这两个人真姐儿都不讨厌,原以为可以相安,不想出了这件事情。

四月里的一天,展夫人逃走了。商少阳得到消息后,亲自下去把秘室检查了一遍又一遍,他面色铁青,而且心中有恐惧。

赵赦知道这事,他不会善罢干休。

商少阳陷入深深的恐惧中,他初登王位,希望诸事待稳以后,再慢慢让展夫人病逝。在展夫人病逝前,他需要在安平王心中有正确的位置。一个让安平王不敢对自己轻举妄动的位置。

而现在,要和安平王反目成仇。

半个月后,展夫人从家里来了一封信,信中道:“君虽不仁,妾不能无情。腹中已有胎动,想王爷必不稀罕。此子,妾留伴膝下,以慰寂寞。”

商少阳接信,又是当头一击。他把信撕得粉碎,大怒道:“她怎么会有孩子的?”展夫人素来贤惠,不和小舞争朝夕。仅有的一些夫妻同房的日子,是商少阳必须去的正日子。

她有了,而小舞还没有。商少阳冲到小舞房中,扶着她双肩催问:“你在安平王那里,可曾服过什么药?”

小舞慢慢滑下泪水:“药并没有服过,是真的。”商少阳把能想到的全问到。终于把小舞的话问出来。

商少阳是暴怒:“你有日子没有在安平王府上?你去了哪里?你这个傻瓜,我不是告诉你不要乱跑。”

“是王爷救了我,不然,我就不能再见到你。”小舞说出来,商少阳惊恐万状:“是你,是你放了她!”

------题外话------

倒计时第六天,还在榜上哈。

月底要到了,亲们,还有票吗?

随梦书屋推荐阅读:空姐背后邪鼎殊途仙路夏圣从游戏角色附身开始的悠闲生活极女世界摩旅UP主,什么时候成顶流了废柴至尊收妖师从斗罗开始拒绝女神斗罗之唯一的修仙者被发现是邪修,师徒关系就要破裂最初的血族我真的会炼丹一世之尊抗战,从亮剑开始单挑全世界!诛仙落霞峰玄幻:都是神医了,还在乎彩礼?赘婿神皇契约妖兽后修真界即无敌冷面贼妃:邪王的名门贵妻老祖宗真不想当大佬啊剑傲九天不灭剑帝模拟修仙传谁是文仙末世降临:我的山寨炼尸术成真了斗破诸天:吾乃萧玄无敌以后当师尊我从不按常理反抗师傅你别笑,我害怕逆势为尊独臂剑尊团宠小奶包,我是全皇朝最横的崽吞噬星空之复制成神悟性逆天:读书就变强,震惊天帝乖,叫皇叔太玄道尊混沌吞天诀被诬陷逐出师门,反手让你全宗立坟我,低维世界唯一真神穿越万界:神功自动满级完美世界之封仙顶级悟性:从修炼基础剑法开始超神智脑会修行快穿攻略:大佬的纸片人奶凶奶甜世子赶紧的,冰寒末世要来了修仙导师玄幻:开局成为人皇纯阳之体的我,成为女强者的炉鼎荒谷大帝
随梦书屋搜藏榜:穿越最作炮灰女配长生家族:从妻妾成群开始无敌从狼的凶猛进化开始斗罗天榜现世,我身份瞒不住了!我在秋斩刑场当刽子手那几年驭兽女王:修罗长官,别傲娇!离婚后,冷冰冰的前夫缠着我复合灵神力道神尊这功法有毒九黎至尊超神学院之弑神之路玉秀鸿尘九域星芒为反派送上福利斗罗的打更人改变世界,从修改世界词条开始逍遥行之侠客风云传冷王霸爱:毒宠摄政王妃木叶之带土飞雷神吾神名祜叶玄叶灵领主时代:我以领地镇混沌白鹿原,我是白孝文我替鬼王生孩子战神王爷狂宠倾城医妃我竟然是我老婆笔下的主角别哄异闻从试睡凶宅开始极女世界全能武神玄幻开局就无敌武侠问道快穿之另类重逢洪荒:道友不牺牲,我如何成圣?九天破圣无敌从返祖开始天命皇帝,开局加入皇权吃鸡大赛沉睡万年,醒来一掌拍碎禁地!我的灵主夫君天荒囚牢地府祖宗五岁半异世邪帝摩旅UP主,什么时候成顶流了天道酬勤:我的武道没有瓶颈女巫猎人系统废柴至尊收妖师杀毒猎人超级反套路系统让你练武,你练成了不灭金身?
随梦书屋最新小说:我开个书店,你给我说穿越了??乞讨千年,被神女捡去当老公灵界血歌穿越后,系统变成白噪音了怎么办穿越异界做妖神玄幻:反派道路至尊仙农洪荒:悟性惊人,推演大道法我十六岁做掌门盘龙神剑徒弟全成圣,我躺平亿点怎么了?杀生仙道万古至尊龙婿一觉醒来,宗门就剩三瓜两枣反派:重生之软饭强行喂嘴里佣兵团的故事洪荒:开局迎娶云霄年方六十八,合欢宗里我安家!让你修仙,没让你祸害修仙界玄幻:我要这极致的美貌有何用!修仙世界你拿出超能力什么鬼?混沌帝皇无尽大陆:开局从加点智力成神灵光护符神王塔萧炎穿越斗三诸天:我是好人,别胡说月游洪荒位面领主的星界征途黑神话之被大圣敲死后他重生了一魂双体的师尊,魔尊也是她隐形者的世界仙武模拟,人间无敌五行大陆的情报系统茗族大陆最终系统我们中,出了一群开挂的穿越者皇吟开局:我有一个抽奖系统天道酬勤之加点无敌玄幻:我重瞳,开局一岁逆袭宝莲灯之瑶姬归来长生不死从九龙夺嫡开始我才三岁,逆袭系统早来两百年从打猎开始修行魇影仇澜之异世破天录永恒之爱之圣界慈光诡异:只手开天,拳碎一切我建好了地府,你跟我说这是洪荒晦力乱神叶长生的传奇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