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董御医这才告诉李羽,皇帝让他先给皇贵妃潘玉珠治病,若是有效,才能给皇帝治病。
很显然皇帝还不太相信李羽的医术。
他们来到皇贵妃所在的坤祥宫。
皇贵妃病卧床榻,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昏睡不醒。
床边坐着的是皇帝赵况寅。
“微臣李羽,拜见皇上。”
赵况寅冷冷瞧着他,突然问了一句:
“朕读你的词,有一句话写的是‘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销磨’,
原以为你归顺我大宋之后吃了不少苦,瘦骨嶙峋了,今日一见,没见你瘦,也没两鬓斑白啊。
你这是无病呻吟?还是无中生有,故意污蔑我大宋对你这归降的君主太过苛刻?”
说到后面,言辞已经颇为严厉。
之前赵广翼曾提醒过他,李羽早想好了应对之策:
“正所谓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皇上乃天子,胸怀天下,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来臣这是在无病呻吟。臣汗颜。”
赵况寅原以为李羽会吓得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没想到他却是厚着脸皮溜须拍马,又承认是无病呻吟,也就不好发作了。
再加上爱妃病重,所有太医都没办法,只董御医李羽来救治,还指望他力挽狂澜呢。
他还是很相信董御医的眼光的。
“好个为赋新词强说愁。也罢,朕就当你是胡诌了。先给皇贵妃看病吧。”
赵况寅招手,大内总管汪吉恩赶紧过来准备搀扶他起来让地方。
“皇上不用动,微臣不需要在床边诊脉就已经知道皇贵妃的病情。”
“你瞧一眼就知道什么病?”
“望闻问切,望诊是四诊之首,臣的望诊已经炉火纯青,一眼就能看出来。皇贵妃娘娘这病,臣能治。”
“好,你说说看,朕的爱妃是个什么病啊?”
“太阳中风合并癫狂症。臣拟个方子,保证药到病除。”
刚说到这,忽然听到外面太监尖着嗓子嚷:
“太后娘娘驾到!”
随即听到脚步声杂乱,一帮人簇拥着一个凤冠霞帔的老妇人走了进来,正是太后杜氏。
“哀家来看看皇贵妃的病,怎么样了?”
“太医们的药方都没效果,董御医推荐了违命侯,刚才正准备给皇贵妃开方子呢。”
“违命侯?”
杜太后小绿豆眼闪着厌恶的寒芒,死死盯着李羽。
她这人非常迷信,认为亡国之君会给大宋带来晦气,应该统统杀掉。
尤其是南唐后主李羽,就因为整日迷着美貌小周后,这才亡国,更是该死,应该连带妖精皇后一起杀掉。
因此,早在李羽被押解开封时,杜太后就主张弄死他。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到皇宫里来了,这真是自寻死路。
于是,杜太后阴恻恻道:
“亡国奴,你擅闯皇宫,想把你一身晦气带给皇帝吗?来人,把这狗东西绑了!”
她身后一众太监冲上来就要动手。
董御医赶紧站出来解释:
“太后,违命侯是皇上请来的,并非擅闯。还请太后明察。”
“哀家不管这些,”
杜太后十分蛮横,扭头对身后的太监道,
“还不动手,把这亡国奴拖出去乱棍打死!再去把小周后那贱婢勒死!两人尸骨一把火烧了!”
太监立即冲上来就要动手抓李羽。
李羽冲着皇帝赵况寅说道:“
“臣是皇上请来替皇贵妃治病的,就不说一句话吗?”
赵况寅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并没说话。
在他眼里,李羽也就是个废物。
当年他是南唐皇帝时就想尽办法讨好大宋,大宋攻入南唐,又马上屈膝投降。
归顺后没少被凌辱,却甘愿受辱,苟且偷生。
这样的窝囊废赵况寅根本没瞧在眼里。
之所以留着他,只是想博一个仁义之君的名声,让世人夸赞自己善待废帝而已。
现在名声已经有了,既然太后要弄死他们夫妻,那就弄死好了,大不了对外就说他病死了。
看见赵况寅这眼神,李羽就知道他不在乎自己生死。
“行啊!皇贵妃的病无人能治,我若死了,皇贵妃必死!有皇贵妃陪着一起去阴曹地府,也不寂寞。”
“你说胡什么?”
“你看看皇贵妃的双眼瞳孔,是不是一只大一只小?
问问董御医他们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董御医和旁边几个太医都上来伸手翻看了一下,惊骇摇头,都表示的确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肯定预后不良,凶多吉少。
赵况寅之前默许太后杖毙李羽,也因为他并不了解皇贵妃的病情有多严重。
现在知道爱妃要死,这才真的慌了,皇贵妃那可是他心头肉。赶紧问:
“爱妃这病,果真危危及性命?”
“病已入脑,娘娘即将癫狂,最多三天,必死!”
杜太后不住的冷笑:
“为了活命,不惜危言耸听恐吓皇上。就冲你欺君之罪,便可将你处死。”
扭头对身后太监道:“还不动手!把他拖出去打死!”
“等等!”
赵况寅摆摆手。
杀李羽随时都可以,但如果爱妃这病真的只有他能治,杀了他,也就相当于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爱妃。
还是等等看。
“母后,还是把他先关入诏狱,由御史台问罪,秋后再处斩吧。”
杜太后也是人精,知道皇帝担心什么。毕竟关系到皇贵妃的生死。于是点头道:
“也行,把他关进诏狱,找人好好款待,别让他过得太舒坦了。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