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真要实施起来有多么的难。
半晌,水溶才开口道:“那你准备怎么办?你想娶紫鹃为妻不亚于痴人说梦。”
兰衡说道:“我长到一十八岁,难得遇上一个让我心动、心仪之人,我不想错过,更不想放弃。
以前我和舅舅远游时,遇见过各种各样的大风大浪,还不是都挺过来了,所以我一直坚信只要我坚持,就没有实现不了的目标。”
水溶叹气道:“只怕这件事与你说的那些大风大浪都不能相提并论啊。”
兰衡看着他说道:“我的好王爷,好兄弟,你就别再给我泼冷水了。
你能想到的那些我都想到了,而且我也做过最坏的打算,但是只要我能确定紫鹃的心意,只要她也心属于我,我就绝对不会放弃的。”
说完他拍了拍水溶的肩膀,“你别总想着我的艰难了,先考虑考虑你自己吧,你要面对的可是皇家啊。”
水溶深吸了一口气,“要不怎么说我和你志同道合呢,在这方面咱俩也是一样的,反正我认定她了,再难都是她!”
两个难兄难弟相视而笑,既然有了认定的人,那就想尽一切办法去努力吧。
紫鹃虽然带着兰舟在玩,但心里也是乱纷纷的,没见到兰衡的时候还好,她觉得自己能够坚定意志,压下心中那份蠢动。
但是没想到见到本人后居然就破功了。
回想起自己认识兰衡这一年多来的点点滴滴,他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儿郎。
她扪心自问,虽然自己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但是面对这样一个才貌双绝的少年郎,又对自己这般好,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只是紫鹃的踌躇来源于多个方面,身份的鸿沟只是一其中一点,还有只凭兰衡那样似是而非的一句话,她也无法肯定对方是是否是在向她表白,万一是自己理解过度呢?那岂不是尴尬。
再者说,这个时代是一妻多妾制,连凤姐儿那样要强的人都给贾琏纳了平儿当妾,可自己是说什么都不能接受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的。
即使说兰家似乎有不纳妾的传统,但是谁知道以后又会是怎么样。
在紫鹃原有的规划中,就没有结婚这一项内容,所以她也不想改变自己的规划。
独善其身,当个女神医不是很好嘛。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暗自告诫自己,离兰衡远一点再远一点,不然怕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林墨玉的满月宴顺顺利利的举行了,虽然他只是个庶子,但是由于林家情况的特殊性,没有人敢小瞧了这个庶子。
就连贾母看见这个白胖的小子也十分喜爱,早把当初得知文姨娘怀孕时的那一点纠结抛之脑后了。
这次王夫人也来了,她虽不喜这个生出来和黛玉分家产的小子,但是毕竟和贾母说了她是愿意宝玉娶黛玉为妻的,既然如此,林家的喜事,她如何能不来呢。
不仅要来,还咬着牙送上了一份厚礼。
王夫人看着黛玉开心地抱着新生儿到处给人看,心中暗骂,人人都说林黛玉聪明过人,依她来看真是最蠢笨不过,怎么能放任着文姨娘平平安安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呢,真是太没有算计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如此没有城府的儿媳妇将来娶进来才好拿捏嘛,如此说来,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王夫人做不到像其他贵夫人那般热心地围到新生儿旁边去凑趣,所以只得自己一人默默地胡思乱想,自斟自饮。
她吃着林家这桌明显是用了心思的酒席,揣测着林家的家底到底有多丰厚,给这么个庶子摆满月酒居然都是鱼翅席。
还有这酒,入口绵软,回味醇香,一尝就知道是上好的品种,只怕这酒都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王夫人猜的果然没错,这酒乃是贡品,只不过是兰家从西域运回的贡品,那自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这是兰家特意留存下来宴请以及送人的。
这次林家摆酒,孙氏作为贺礼直接承包了所有的酒水,所以王夫人才有幸能品尝到这皇上喝的酒。
于是王夫人想让黛玉做儿媳妇的心思又坚定了几分,就林家这家底儿,就算分给黛玉一半,怕是也不会少。
再说了,黛玉手里还有贾敏留下的嫁妆呢。
当年贾敏出嫁的时候自己可是亲眼看见的,不敢说是十里红妆怕也差不了多少了。
第一抬嫁妆抬到码头时,最后一抬还没有出荣国府的大门呢。
以林如海的秉性,就算他有了儿子,也绝对不会动故去妻子的嫁妆的。
所以那些当时让她眼红的嫁妆,最后只会是黛玉的,而只要黛玉嫁给了宝玉,那些嫁妆岂不就是他们小两口的了嘛。
王夫人越想越舒心,加上多喝了几杯,看着黛玉也越发地顺眼了。
唯一让她不满的是,黛玉似乎还很在意之前怡红院发生的事情,她对宝玉一直都是淡淡的,这可不是好现象。
要想个什么法子让宝玉好好哄哄黛玉才好啊,这俩人以前可是焦不离孟的,现在看着还不如黛玉和那个兰家的二少爷走的近。
想到这里,王夫人心里一惊,是哟,该不会这个兰家也在打黛玉的主意吧,他们家可是也有个未婚男子呢,难怪孙氏婆媳俩对黛玉那么亲热的。
王夫人越看越像是这个样子,她心思转了又转,看来还是要想办法让黛玉回大观园去住才好。
不然自己看中的儿媳妇,搞不好就成别人家的人了。
转眼到了二月初二,这天既是龙抬头,又是花朝节,还是黛玉的生日。
因为不是什么整生日,林家只是准备在府里简单地摆个生日宴,阖家吃顿饭就罢了。
没想到林如海快要散衙时,水溶突然过来了,还给他拿了一个画轴,说是知道今日是府上小姐的生辰,特地送个贺礼。
去年黛玉过生日水溶也是送了礼物的,所以林如海只是感叹了一下王爷的好记性,倒也没有觉得奇怪。
晚上到家时,他把礼物转交给了黛玉,笑着说道:“这可是北静王送的呢,你看你小小的人儿多有面子。”
黛玉虽也有些吃惊,但是想着自己和水溶也算得上熟悉,去年他不是还送了自己一个手串嘛,虽然不记得让紫鹃给收到哪里去了,所以对他今年送礼也可以理解吧。
而且兰家也送了贺礼过来,从孙氏到杜月华,甚至连兰衡都各有一份。
黛玉随手把东西递给紫鹃,让她先收着。
晚上的生日宴过后,黛玉微醺着回到房中,心中惬意,诗兴大发,坐到书桌前准备挥笔写几首诗助兴。
这时她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画轴,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北静王送的生辰贺礼。
她顺手打开,准备看看到底是哪位名家的大作。
结果画卷一展,只见一位娉婷袅娜的姑娘跃然于纸面,手里还举着一盏兔子花灯。
这位姑娘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不是自己又是哪个?
而且画卷的落款正写着:水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