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姝念有一种社死感。
但她还是坚强地把话接了过来:“贺先生,我也是听我外婆跟我说,才知道这件事的。既然您也是第一次听说,那您对我肯定也不熟悉,贸然订婚的话,只会让我们彼此变得不幸。”
“未必。”
贺尊好听的声音,让温姝念下意识想起昨晚那个男人。
他们的声线惊人的相似。
但是那个男人比贺尊口吻温柔。
“温小姐,你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亲自说服你外婆。”
贺尊的口气始终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叛逆与优越,让温姝念不是很爽。
可为了达到目的,她只好忍气吞声:“贺先生,我能不能请你吃顿饭,或者喝杯咖啡,一起坐下来谈一下退婚的事情?”
“我很忙,先挂了!”
贺尊立即结束了通话。
温姝念傻眼了。
她这是被……挂了?
指尖动了动,她利索地将贺尊的名字设置成:【极品】
他就是她此刻心目中毫无风度、毫不讲理、毫无好感的极品!
楼下。
吴泊东夫妇套房。
谢雨忆打开保险柜,小心取出那套红宝石首饰。
若是从前,她肯定不舍得把这样名贵的东西送给温姝念。
可如果这次温姝念真能嫁出去,并且不再参与温氏集团的一切工作,那她这套红宝石就送的太值了。
她真心实意地盼望着:“希望念念跟贺家那个男的,能恩爱白首,永远在一起!”
也永远,不要再有分手了、离婚了,还要回到温家的事情来!
她捧着礼盒,准备亲自给那丫头送上去。
一抬眼,却见吴泊东满脸愁云地坐在沙发上。
他单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自然下垂却时而握紧、时而放松,似乎正在深深地苦恼着。
谢雨忆走过去问:“怎么啦?”
吴泊东抬头看了她一眼,小声说着:“刚才方琳给我打电话,说是最近有人去医院查小妹的生产档案以及所有的就诊数据。”
谢雨忆脸色一变。
方琳,就是温姝念的母亲温姿雅在怀孕到生产期间,一直在负责的主治医师。
温姿雅已经过世十九年了,吴泊东夫妻俩跟方琳也十九年没有联系了。
可现在,忽然有人开始查温姿雅的死因,这说明什么?
“怎么忽然有人查这个?难道是你妈怀疑了什么?”
谢雨忆将礼盒放在茶几上,她因为心里有鬼,导致双腿微软,缓缓扶着沙发坐了下去。
丈夫没有回答她。
她又开始胡思乱想:“那要怎么办?你妈会不会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
吴泊东烦躁地伸手在脸上狠狠抹了一把。
“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我妈发现了什么,而是……”吴泊东忽然停顿了下来,忧心忡忡地看向谢雨忆:“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念念发现了什么?”
静……
夫妻俩四目相对。
坐着的姿势也纹丝不动。
如果真是温兰掌握了什么,虎毒不食子,他们哭着跪求一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如果是温姝念发现了什么,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她万万不可能放过他们!
忽然,谢雨忆受不了地挥了下双手:“哎呀!你不要这样吓我!”
她站起身,快速喘了两口气,看着丈夫:“你不要没事自己吓自己!念念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当年她妈死的时候她才刚刚出生,她能知道些什么!而且她马上就要嫁出去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以后都不会再回到温家来了!”
她口吻异常坚定!
仿佛自己很坚定地说完,事实也会如她的口吻一般,铁板钉钉。
但是她慌乱的眼神,还有她手心里的汗,还是泄露了她的惶恐不安。
以前总听人说做贼心虚。
她自以为经历了十九年的心理准备,即便有朝一日旧事重提,她也会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来面对、来否认、来辩驳、来洗白!
可惜……
她的自以为,仅仅建立在过去十九年,温姿雅的死亡真相无人问津的前提之下!
吴泊东的手机铃音又响了起来。
谢雨忆紧张地看着他。
他看了眼手机,是银行客户经理,他松了口气:“喂。”
“吴总,”银行经理态度温和友善,小心地提问:“您跟您太太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经济上的问题?”
吴泊东眉头一皱:“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银行经理马上友好地解释:“您别着急,是这样的,今天有人过来查您跟您太太十九年前名下所有银行卡的出入账情况,我们秉着保护客户隐私的原则,没有提供帮助,但是对方去找了行长,聊了很久才出来。您知道,您手里不少商务与个人的贷款都是经我手办理的,如果你们有任何财务上的问题,一定要提前跟我说,我也好帮你们想好预备方案。”
吴泊东心里咯噔一下:“十九年前?”
“对,我因为担心,所以在他们走后问过行长,但是行长什么也没跟我说。”
这位客户经理肯定是站在吴泊东这边的。
多年来,他们一直保持友好的关系,一起吃饭喝酒,帮忙办理业务,他甚至拿过不少吴泊东给的“分成红包”。
吴泊东出事,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益处。
这个电话,让吴泊东警觉了起来:“没什么事情,你放心吧,我们两口子财务状况都挺好,家里也没事,公司也没事。”
“好的好的,那就好,那不打扰您了,再见!”
“嗯,再见!”
通话结束。
吴泊东慌了。
如果说,有人去查温姿雅的就诊记录,怀疑温姿雅的死因有问题,那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这个人还去查他们夫妻俩当年的账单往来记录。
这不就表示,这个人已经把他们夫妻俩,列入重点怀疑对象了?
又或者,这个人已经肯定是他们干的,只是苦无证据,并且正在寻找证据!
一时间,忐忑、羞愤、恼怒、烦躁等等情绪汇总,逼得吴泊东喘不过气。
他绷不住地低声咒骂:“这他妈到底是谁在查!”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谢雨忆一想到,当年收买方琳的五百万是从她账上转出去的,她内心就慌得漫无边际,面上却故作镇定:“之前我们商量的那个方案,可以实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