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克逊陆海军在花旗殖民地损兵折将,财政逐渐窘迫。
这些困难对于王国来说不过是小病一场,缓2年就过去了。
但,
诺斯内阁会因此垮台,一大帮贵族会因此滚出唐宁街。
对乔治三世而言,失去了诺斯勋爵这个傀儡,下议院的话语权会增加,新兴资产阶级会反攻,王权会被限制。
如果能快速扩大撒——吴海贸,就能缓解财政紧张。
摇摇欲坠的诺斯内阁或许就可以撑下去,乔治三世也可以保住他的“胜利成果”。
为此,
向遥远的东方付出一些王国利益又算什么呢
……
胡雪余是人精,一瞅肯特那表情就知道陛下猜对了,诺斯内阁就是想借“东方洋人的力量”。
遂临时加码。
陛下开价:
“南洋地区小岛一座,500吨通用商船100艘,以及36级风帆战舰20艘。”
他临时篡改了一下,索要:
“南洋成熟肥沃殖民地一块,500吨通用商船100艘,36级风帆战列舰20艘,以及全套造船工艺。”
肯特公爵有些发懵
胡雪余则强调:
“这些东西我们不白要,我们花钱买。”
“贵军在花旗戡乱,军费开支很大,陛下想用一个庞大的订单表示对诺斯内阁以及乔治三世陛下的初步支持。”
“用我们的话说,这叫授之以渔,不如授之以渔。”
“是,是。”
……
东印度公司总督阿德莱德伯爵,突然问道:
“你们看上了哪块地”
“随便。距离广州不要太远,最好是成熟殖民地,地区内粮食能够自给,有一二优良海港。”
“价格”
“每一万平方公里,折合10万英镑。”
肯特和阿德莱德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他们听懂了胡雪余的意思,这是唆使皇家海军出兵打下一块别国的殖民地,然后转手卖给吴国。
虽然价格还算公道,但总觉得这个方案不怀好意。
有种搅s棍遇上另外一根搅s棍的感觉,恍恍惚惚
……
阿德莱德笑道:
“贵国购买战舰,是准备向海外扩张吗”
胡雪余毫不掩饰:
“是。”
又补充道:
“陛下说,地球足够大,土地足够多,容得下两个帝国。”
肯特公爵点头,郑重说道:
“明日,一定给出正式答复。”
……
出了皇宫,
胡雪余仰天大笑,对刘武说:
“老夫有10成把握明日一定是捷报。”
刘武日渐谨慎,拱手道:
“老大人高见。”
果然,
次日,肯特公爵作为王国的全权使节,签下了这份商业合同。
“地球足够大,容得下两个帝国”这个说辞说服了他,只要能保住诺斯勋爵,保住国王的信任,让吴国掌握3级风帆战列舰的造船工艺又能如何
皇家海军还有1级战列舰,2级战列舰呢。
再说了,
船≠战斗力。
肯特自己安慰了一番,不算卖国。
……
东印度公司总督阿德莱德,对使团内持不同意见者说:
“诸位先生,如果吴国对海洋不感兴趣,他们会开海吗会和我们自由通商吗”
“我们既要改变巨大的贸易逆差,又不希望吴国染指南洋。这个想法很美好,但是诸位认为可能吗”
“去年,光轧棉一项,吴国就吃进了130万担,给公司带来了接近500万两的进项!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今年,这个数字很可能攀升至200万担,乃至更多。”
“这里是远东,距离欧洲数万海里的东方,不是欧洲,不是美洲,不是殖民地。王国鞭长莫及,只希望从东西贸易中获利。”
“上帝啊,你们到底在犹豫什么”
于是,
使团核心成员全体举手表决。
除了闷闷不乐的皇家海军,其余人全部通过。
……
粤闽沿海海盗猖獗,已经隐隐威胁到了广州。
李郁迫不及待的想腾出手来个犁庭扫穴,彻底肃清东南海患,为海贸扫清隐患。
帝国要大出。
一直隐忍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海军战舰,也没有足够的海军官兵,更没有成熟的海军造舰工厂和优质木料。
吴国水师序列,只有江南级能够承担近海巡航作战。
大员海峡海况十分恶劣,且海战和陆战不一样,一败就是全军覆没。
很久很久缓不过来。
李郁不敢拿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水师官兵去福建沿海浪,万一败了,后续一连串连锁反应吃不消。
吴军绝对不能丧失长江沿线的制水权。
交通线就是生命线。
……
总之,
不如花点钱骑着乔治三世的脑袋过河。
因为,傲慢精明的撒克逊人此时陷入了不小的危机。
表面上,
他们在和花旗十三州的民兵打仗。
实际上他们是在和大半个西欧打仗,堪称“失道者寡助”的名场面。
所以,
撒克逊人有足够的仇恨对“支持自家逆子造反的尼德兰、伊比利亚、法兰克等国动手。
既然皇家海军在大西洋打,在加勒比打,那在南洋也可以打。
能打,你就多打。
想打,你就早点打。
吴廷还需维持文明帝国,热爱和平的形象。
目前,能不染血的进入南洋站稳脚跟最好。
该苟还得苟,等有了前哨站,站稳脚跟了再和“友邦们”大声说话。
帝国主义不是一天建成的。
……
肯特公爵可以做诺斯内阁的主,而诺斯内阁又可以完全代表乔治三世。
双方商议了许多细则。
例如,从皇家海军在孟加拉地区的战舰序列,先腾出两艘5级舰,一艘6级舰交付。
船龄在2到4年之间。
之后,加尔各答造船厂负责建造其中8艘,另外8艘由本土的朴茨茅斯造船厂负责建造。
所以,最后一艘交付很可能在3年之后。
阿德莱德建议吴廷派出一个由海军官兵和造舰工匠组成,不低于3百人的团队,暂驻加尔各答。
之前租借的地狱号,也归入20艘战舰的军售计划。
如此一来,
就等同于两国结成了准军事同盟。
……
见时机基本成熟,李郁又火速抛出了完整的海关方案。
成立海关署。
暂归财政大臣麾下。
开放广州、潮州、宁波、台州、温州、松江,作为首批开放口岸,设海关,对一切进出口货物征税。
值得注意的是,
吴廷放弃了对茶叶、丝绸、瓷器的出口管制。
之前,
这3项属统销范围,商人无权自行决定。
而从今往后,
商人们可以在不违反行业商会拟定的本年度最低价格线的前提下,自行接洽洋商。
(之前与撒克逊东印度公司签订的5年备忘录,所约定茶叶定额,仍然按照事先约定的价格照常执行。赣北承担4成,皖南承担4成,苏松承担2成。)
消息传出,无数商人沸腾。
尤其是江浙皖赣的大茶叶商,直呼“山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大举增加种植面积。
……
有了李郁的精心护理,茶叶将维持世界饮品的绝对霸主地位300年,茶叶全球出口所带来的关税会是个天文数字。
饮茶风靡欧洲,原因很多:
比如皇室的饮茶风尚(安妮女王),比如一定程度上可以解决消化问题(取代大黄)、掩盖饮用水的不佳气味(硬水)
总之,
习惯会延续数代人。
茶叶商会都在忙着开发新的红茶系列。
相比绿茶,欧洲人更喜欢浓郁香甜的红茶。顾客是上帝嘛,多花点心思没毛病。
……
李郁穿越之前的那个位面,
19世纪时,
撒克逊人偷了茶树种在阿萨姆邦采用工业化进行大规模种植,很快就彻底终结了大清的茶叶霸主地位。
历经百年,成功打造了茶叶的品牌和质量体系。
我们一败涂地。
区区一家“立顿”能抵得国内7万家茶叶厂的产值,令人扼腕。
……
如今,李郁会尽力守好篱笆维持茶叶的唯一出产国地位,逐步建立一个茶叶标准体系。
放开限制,是为了调动商人的积极性,尽快将茶叶的出口量提高再提高,以配合自己的“文化输出”战略。
向外输出文化,对内输入利润。
关税,会成为财政的三驾马车之一。
同时成立了编制独立的沿海缉私队,严厉打击一切走私行为。
一经发现,当场击毙。
所得货值缉私队分3成,所在州县分3成,向国库上交4成。
涉足走私的商人将会尝到吴皇最严厉的打击。事关帝国财政根基,容不得任何人挖墙角。
……
李郁没有让缉私队隶属海关,一来是有同流合污的担心,二来是为了加强皇权。
内政部会大举介入缉私队,将触手进一步延伸至沿海州县,不露声色的培植有效、下沉的情报机关触手,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封建旧势力的反扑。
当天下人都认为吴必代清的那一刻
当山东孔府献上降表的那一刻
反扑之潮必将铺天盖地、四面八方而来,想尽办法篡改吴廷的成色。
如何应对
三剑客——一支坚决扞卫皇权的军队、一个耳目聪灵的情报机构,以及一群新兴大商人。
……
李郁抽空参加了一次高规格的财政会议。
在苏的所有大臣全,财政口署长以上官员全部列会。
“财税乃帝国根本,铸币、税赋工作务必稳步推进。今日,寡人只想强调一点——征税成本!”
众人愕然。
胡雪余也愣了,扭头望着杜仁,心想成本不是你那边的高频词吗
工业口天天叫嚣“成本论”,怎么我这财政口也开始谈成本了
李郁环视众人,表情变化尽收眼里。
“寡人以田赋举例,诸位认为,是在松江府征收1万石粮容易还是郧阳府征收1万石粮容易”
所有人都笑了,答案是明显的。
“好,为什么呢”
有人回答:
“回陛下,郧阳贫,松江富。”
“还有吗”
“郧阳山区多,百姓少,村寨分散,山路难行。”
……
李郁笑道:
“1艘船能装500石,20艘船就是1万石。”
“而内陆山区,没有河道,只能靠人肩扛手挑、骡马牵引,那1万石粮需要多少动用多少人力畜力背后需要多少组织力需要何等精密的计算”
“历朝历代必须倚重士绅,就是因为朝廷无法负担如此庞大的征税成本。”
“我吴国不重士绅,故而寡人大胆预测,接下来在新占领区征收田税困难的问题会日渐浮现。”
“官吏薪俸、车马损耗、以及陋规火耗、时间精力,寡人将这些统称为征税成本。”
众人瞬间眼睛发光。
胡雪余激动道:
“臣明白了,关税的征税成本远远低于田赋。怕是百分之一,不,千分之一。因为田税需要一户户派人上门收,而关税只需在几个口岸城市设卡”
“对,目前而言,寡人还找不到一种比关税征税成本更低的税种。诸位爱卿,务必要理解寡人的苦心。”
众人高呼:
“陛下圣明。”
……
“胡爱卿。”
“臣在。”
“你牵头召开一次茶丝瓷巨商会议。告诉他们,尽可走出去和欧洲商人谈生意,能挣多少是他们的本事,寡人不眼红。但,关税一分都不能少交。否则,寡人灭他的族抄他家。”
最后一句,李郁的表情瞬间狰狞。
表情告诉在场人,绝不是开玩笑。
“遵旨。”
“杜爱卿。”
“臣在。”
“告诉底下人,寡人鼓励民间搞大型工矿,鼓励合伙联营,鼓励大鱼吃小鱼。除了足额交税,不做其他限制。寡人的用意,你明白吗”
杜仁拱手:
“臣明白。向10家超大型工厂征税,比向1000家、家小作坊征税要省事。”
……
李郁点头。
他需要尽快扶持出一批资金雄厚、技术先进,且忠于皇权的巨头,以确保旧势力反扑时,这帮人可以对冲。
帝王可以自称孤家寡人,但绝不能是真的孤家寡人
李郁从来没有忘记那句振聋发聩的话: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
归根结底,是要发展。
时间紧,任务重。
自己在有生之年要做的就是快速提高生产力,尽最大可能破坏封建经济的根基。
……
有思虑周全的臣子提出:
“陛下,如此一来,只怕大树底下寸草不生”
李郁想了想,干脆一步到位。
“昭告天下,即日起,对两类人免征商业税赋。”
“一,利用自家屋子院子为场所,不雇佣任何非直系亲属的小作坊。二,流动货郎(衡量标准以能够挑起货物走路)。”
众人纷纷点头,仁政!
抓大放小
李郁知道,要不了多久,江南地区的作坊会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涌现,会成为大型工厂链条下的供应商、加工商。
意义重大。
……
在会议快要结束时,有一个回避许久的话题再次被人提及——确定新官制。
吴廷内部的有心之人早就发现了,其他机构一直在逐步完善,唯独没有“吏部”或者类似的机构。
选官(文官),长期处于无人可管的尴尬境地。
武官反而很清晰,有陆军部呢。
甚至于,
部分表现卓异的州县现任文官无法晋升,名单一直在御前积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