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后院有三间库房,两间存放常用药材,一间存放贵重药材,另有两间制丸散丹药的加工坊,过了上元节才开工。”张慕景边走边介绍起来。
杜衡走到后院,迎面看见一圈六间房屋,这六间房子看上去都很高大宽敞,可以存放为数不少的药材。张慕景拿出一串钥匙快步走到门朝南的库房门口,打开锁住铜门环的沉重铜锁,拉开房门微笑说道:“东家请进。”
库房门刚一打开,便有一股药香扑鼻而来,杜衡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三步并做两步走入库房冲到货架之前,仔细的辨认起架上的药材。
张慕景与孙大夫看到新东家对药材如此有兴趣,两人都觉得惊讶,孙大夫微微点了点头,心中暗道:怪不得东家说要学医,看来她对于医药之学是真的兴趣,若是东家是个有悟性的,他少不得要认真教一教了。
“咦,张掌柜,这是九叶一枝莲么?”杜衡看到架上有一株药材与她在《毒经》是看到的一模一样,据《毒经》记载,这九叶一枝莲是种很罕见的药材,以酒炮制便是解毒良药,若以火焙之便是剧毒之物。
张慕景越发吃惊,九叶一枝莲并非中原草药,而是苗地特有一种药材,中原的大夫几乎没有人认识,他之所以认识是因为幼年之时曾随家中长辈在苗地住过几年,拜苗医为师之故。
“东家,这正是九叶一枝莲,是前年一位病人拿来抵药费的。铺子里只有这一株。”张慕景压下心中的震惊缓缓解释起来。
“抵了多少药费?”杜衡紧跟着追问起来。似九叶一枝莲这种珍稀的药材,她如何能不见猎心喜。
“回东家,抵了八十两银子。”张慕景迟疑片刻方才说了起来,他就是八面玲珑之人,如何能看不出东家看上了这株九叶一枝莲,按说东家可以直接拿走,只不过这样一来就坏了铺子里的规矩,做为掌柜的,张慕景深知自己绝对不能破这个例。
“张掌柜,我还要挑些别的药材,回头一起算帐。”杜衡淡淡说了一句,便又接着往下看药材了。张慕景只能应了声“是”,上前亲自动手将那株九叶一枝莲用匣子收了起来。
将三间库房逛了个遍,杜衡挑了三四十种药材,张慕景和孙大夫越看越觉得纳闷,看东家选的药材,也不象按方子配药的,而且每种药材东家少说也要取用半斤,这哪里是配药,分明是打算拿药当饭吃了。
孙大夫看向张慕景,用眼神示意他劝几句,药是治病救命的,可不能拿来胡乱折腾。可张慕景却轻轻摇了摇头,虽然与新东家接触时间不长,可张慕景能感觉到这个小姑娘心中自有丘壑,她不是那种任性胡闹之人。
“好了,就这些吧,张掌柜你算一算,寥嬷嬷,等张掌柜算好你把银子给他。”杜衡逛了这好一阵子,身体有些疲乏,说起话来便有些有气无力的意思。张慕景和孙大夫都是医术极好的大夫,他们一听东家的声音不对劲儿,便立刻说道:“东家必是累了,请先到客房休息。我们这便为东家煎一服补元气的汤药。”
杜衡原想拒绝,可是一阵头晕袭来,她只能抓住寥嬷嬷的手,轻轻嗯了一声。寥嬷嬷一见姑娘不舒服,立刻什么都不顾了,只一把将姑娘抱了起来,急切问道:“客房在哪里?”
“嬷嬷随老朽这边走。”孙大夫说了一句,便当先快步走了出去,他的脉案比张慕景略差一些,所以这抓药煎药之事还是由张慕景来做更合适。
“嬷嬷,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杜衡有气无力的安慰寥嬷嬷,却招的寥嬷嬷掉了眼泪,她哽咽的说道:“好姑娘快别说话了,闭上眼睛养养精神,您这是何苦啊!”
杜衡倚在寥嬷嬷的怀中,低低嗯了一声,果然闭上眼睛养精神了。孙大夫见东家如此听寥嬷嬷的话,不免对她又高看了一眼。
莫约一刻钟后,张慕景端了一盏热气腾腾的汤药匆匆走了进来,寥嬷嬷赶紧接过汤药,张慕景急急道:“请嬷嬷服侍东家趁热喝。”
寥嬷嬷应了一声,将热腾腾的汤药轻轻吹的略凉一些,方才服侍杜衡吃下。张慕景注意到新东家在吃药之前有过片刻的停顿,她仿佛是闻过汤药的味道才开口吃药的。张慕景的这碗汤药效果的确很显著,吃完药不过两刻钟,杜衡便觉得精神好了许多,连原本酸软无力的双腿也有了力气。
“张掌柜,这是什么药,喝过之后真的舒服许多。”杜衡轻声问了起来。
张慕景笑道:“东家气血不足,这药名唤长生方,以人参当归黄芪等为主药,辅以五味子川芎女贞子牡蛎枸杞子何首乌大黄木香等药材,专治气血两虚,东家稍等,小人这便将方子写出来请东家过目。”
杜衡点了点头,等张慕景写好方子,她又叫张慕景算清刚才选中药材和方子上的药材的价格,命寥嬷嬷如数付给张慕景。张慕景也没有推辞,在孙大夫吃惊的眼神中痛快的收下银票。
不知不觉间,杜衡竟在济仁药铺里消磨了大半日的时光,她出来的时间不短,也该回将军府了。张慕景等人送东家出门,等东家的马车已经远的几乎看不见了,孙大夫方才问道:“张老弟,从前东家拿铺子里的药钱哪里用给银子的。”
张慕景望着马车走远的方向沉沉感慨道:“若是从前的东家拿药材都给银子,这铺子也不会易主了。”
孙大夫点了点头感慨道:“是啊,张老弟,这几年若不是你苦苦撑着,只怕京城中再没有济仁药铺了,你在这里真是大材小用,屈就啦!”
张慕景却不在意的笑笑说道:“孙老先生言重了,慕景不是什么大才,就这么过日子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