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多,大巴提前到达深市汽车站。下了车,何泰方背着鼓鼓囊囊的行李包走在前方,李桃桃啃着馒头,默默地跟在后方。
车站出入口很多吆喝声音。
主打都是便宜。
也有很多走贩卖当地特色食物,此刻又恰好是高峰期,人挤人,很是热闹。
忽然有人喊:“我钱包丢了,抓小偷——”
人群里一阵骚动。李桃桃被挤着推向了何泰方,那男扒手跑的很快,只留下一抹背影,那被偷的妇女追了几步追不上,蹲在地上很无助地痛哭起来。
周围行人来来往往,只是看了眼那穿着穷酸朴素的妇女,没有人驻足太久时间。
李桃桃拉住何泰方背包带,把冷漠想要离开的何泰方扯住,“我们过去看看吧?”
何泰方看了眼那痛哭流涕的妇女,又看了看李桃桃面上挂着的不忍神色,他道:“车站附近这一带骗子很多,不要胡乱发善心。”
李桃桃愣了下,何泰方一向很热心肠,怎么会这时候显得这么冷漠起来?
“你以前被骗过?”李桃桃问道。
那个妇女仍旧蹲在地上痛哭,每个路人都是行色匆匆,没有人停住脚步,向她投去关怀,兴许在这车站一带被骗次数太多,闹怕了。
“嗯,以前被骗过。后来发现他们是一伙的。”何泰方不愿意细说那段过往,神情恍惚,像是勾起了什么痛苦回忆。
李桃桃摸了摸何泰方的肩膀,“没事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两个人结伴过去,被骗了那也骗不了太多。万一她真的需要帮助呢?”
何泰方朝那边那个无助痛哭的妇女望了过去,半晌点了点头,同意了李桃桃的想法。
“大姐,怎么了?”李桃桃蹲在埋首痛哭的妇人面前,把纸巾递给她擦拭眼泪。
那妇人年纪在四十岁上下,头上包着蓝色头巾,眉毛粗黑,眼睛轮廓深邃,唇色苍白,全身上下打扮看起来最值钱的就是耳垂上的银耳环。
“我带了三百多块,全让人偷了。我这下没办法去找我老公了。”妇人声音哽咽,几句话,她都崩溃了两回,眼泪哗哗止不住往下滚落。
“你老公在哪里?你知道他那边电话吗?”李桃桃问道。
妇人摇了摇头,“他出来深市打拼好多年,都不跟我还有父母孩子联络。我听老乡说他在深市批发市场附近当搬运工,我就是过来找他要钱,公公病得很严重,要三四千块才能动手术康复。”
李桃桃听了唏嘘不已。
她看了眼何泰方,见何泰方也很是同情这个女人的样子。李桃桃大着胆子,擅自做主道:“我们正好也要去深市批发市场,你跟着我们一块去吧。”
妇女愣了下,有些拘谨怯懦,“我的钱都让人偷光了,跟着你们,我也没有谢礼。”
“不用。”李桃桃连连摆手,“顺路罢了,花不了几个钱。”
妇人站起身,她的东西很少,就只有一扁扁的红布手提袋,手提袋一边提绳还系着一只平安符袋,里面像是塞了一小包香灰,鼓鼓囊囊的。
“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喊我姜姐,我本名姜燕。”妇人在路上自我介绍道。
“我叫李桃桃,你可以叫我桃桃。他叫何泰方,你可以叫他泰方或是小何。”李桃桃介绍道。
何泰方看了李桃桃一眼,似乎很意外她怂恿别人喊他小何,但他倒是什么也没说。
“你们俩是夫妻吧?看着有些年龄差距啊?”姜燕心里想着,嘴里就说出来了,也没想过话说错会不会得罪人。
“我们九月份结婚,他比我大几岁。”李桃桃含糊地答道。
姜燕点点头,“男的大十来岁都没关系,懂得疼人,体贴咱们女人。”
何泰方眉头蹙了起来,看了眼似乎眼神不太好的姜燕,但他把目光落在李桃桃青春靓丽的脸庞上,他又瞬间怒意全无,心里觉得:不是他显老,而是李桃桃显嫩。
李桃桃一直留意着何泰方,把他俊脸上从不满愤怒再到自我消化,回归平静,所有的情绪变化,一一尽收眼底。
这时候的何泰方很可爱。
李桃桃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未察觉的双目里全是温情,注视着何泰方。
看到他们小两口恩爱的画面,姜燕脸上又不自觉露出一抹感伤,鼻子酸涩,她眼角掉出两颗泪珠。
“沙子进眼里了。”瞧李桃桃朝她看了过来,姜燕解释说。
李桃桃没说什么,卷纸撕了两张纸巾递了过去。
姜燕拿着纸巾擦了眼泪,揩了把鼻涕,强颜欢笑了一下,“我小孩三个,大的也有22岁了,是个儿子。以后也盼着他娶个喜欢的姑娘,像你们似的,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嗯,那姜姐可真有福气。”李桃桃夸赞道。
何泰方走在前边,打听去深市批发市场的路,有几个做摩的生意的司机不肯指路,说到那边很远,要6块钱!
但看到何泰方是个男的,那些摩的司机也不敢太过刁难。任由着何泰方带着两个女的渐行渐远。
“这地方怎么什么都贵。”走远了,姜燕才小声地嘀咕道。
李桃桃也点了点头,“处处都是坑。”
她记得前世听人说老批发市场是在汽车站不远的地方,并不是特别远。6块路费?那能让三轮车来回两趟两个很远的村子了。
何泰方在前边又找到人询问批发市场的方向,李桃桃分了一个馒头给姜燕:“姜姐,来这地方,我们就没打算餐馆吃饭,怕浪费钱。馒头垫一下肚子吧。”
姜姐接过馒头,眼泪滚落下脸颊,咬了一口粗粮馒头,又傻憨憨的笑了笑,“有这馒头垫肚子就已经很满足了!我男人都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我还得想办法找他。”
李桃桃听着很同情她,“告诉你这个消息的老乡跟你怎么说的?”
姜燕抿着唇,想哭的表情,过了半晌她说:“我男人可能在这外面有第二个老婆,他不要我,不要家里的孩子了。”
她哭了两声,又紧紧攥住拳头,“不管怎样,我这趟一定让他吐一笔钱出来!他做人没良心,我这个当儿媳妇的不会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