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顺着兰儿的手指看去,却是一个衣着华丽、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林枫还没答话,那人却迫不及待地大声叫嚷道:“你这臭女人,你弄翻了我们的镖车!你知道车里是什么东西吗?把你卖了都没有弥补不了!”
林枫勃然大怒,霍然而起,朝那人厉声喝道:“你竟然敢出口伤人!”随即一个闪身,就朝那人扑了过去。
没等林枫靠近那个年轻人,突然从后面飞出一条人影挡在了那年轻人面前,同时他高声叫道:“这位兄弟,请息怒,有话好说!”
刚才林枫离兰儿有三四丈远,他却一跃而至。这等厉害身法,众人大为震惊。林枫突然起身,他们自然严阵以待,如临大敌。因此林枫一动,便有人抢先拦住了林枫。
林枫凌空一掌,朝前挥出。那人顿感强劲的掌力直逼而来,急忙运力举掌相迎。只听得“啪”的一声,双掌相击。那人接连退了数步,方才站稳。林枫也被震得向后翻转一圈,才落到地上。
林枫大惊失色,此人内力之强,是他下山以来遇到的第一人。林枫知道遇到了劲敌,定了定神,正要上前。
那人却说道:“这位兄弟,刚才舍弟出言无状,冒犯了那姑娘,在下代他赔礼致歉!”同时朝林枫和兰儿躬身施了一礼。
林枫见他主动认错赔礼,不好继续纠缠,便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死我伯父?”
那人说道:“在下是南阳八方镖局汝州分号的路飞,刚才说话的是我们镖局的邓松少镖头,这是我们镖局大小姐邓丹。”
路飞朝后面指了指那位少年,以及少年旁边的一位美丽少女。林枫冷冷地朝他们看了看,没有出声。邓松见林枫态度冷漠,正要说话,邓丹摆手止住了他。路飞停了一下,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兰儿赶着马车下坡的时候,马匹突然受惊,拼命奔跑。快到路口的时候,镖局车队刚好横穿大路。兰儿见了,想停下马车。但她没能拉住受惊的马匹,马车直接撞到了镖局的镖车。
镖车里的货物非常昂贵,邓松心疼货物,一时怒起,挥剑砍杀了受惊的马匹。马匹倒地,马车跟着翻倒。他们却没想到车厢里,竟然有一个重伤的人。
车厢翻倒时,兰儿被摔下马车。张安也被摔出车厢,额头撞到路边的巨石上,伤势加重。他们想过去救治,刚爬起来的兰儿不肯接受。正在此时,林枫赶到。
林枫听完,朝兰儿看了过去。兰儿哭喊道:“你们的货物再昂贵,能比得上我爹的性命吗?”
路飞连忙说道:“姑娘,令尊遭遇不幸,我们深表遗憾。我们是有责任,但毕竟令尊之前就有伤在身。我师弟也不知道马车里有病人,还请两位明辨。”兰儿气得满脸通红,蓦地站起,想去和路飞理论。
兰儿一直跪在张安身边,这下起身又太急,竟然没能站稳,又跌坐了下去。林枫大惊失色,哪里顾得上和路飞说话,一个纵身,回到兰儿身旁。林枫扶起兰儿,再度给兰儿运气。
路飞见状,也不便去打搅他们。路飞和邓丹去查看货物。不一会,路飞突然听到邓松说道:“大师兄,那两人想要逃走!”
路飞转身朝林枫两人看去,只见林枫背起了张安,就要离开。路飞一跃身到了林枫前面,邓家姐弟俩也相继飞身过来。
林枫暗自心惊,他没想到这个姑娘年纪不大,竟然有此功力。林枫对兰儿说道:“兰儿,报仇之事,只好以后再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处理完伯父的后事再说。”兰儿刚才也是一时冲动,才叫林枫杀了邓松报仇。可是见到林枫和路飞对了一掌后,路飞只退了几步,却毫发未伤。
兰儿虽然不懂武功,但也能猜到林枫和对方旗鼓相当。更何况还有邓丹和邓松两个高手,更不用说镖局还有二十多位镖师。兰儿此刻已经平静下来,应道:“林大哥,都听你的。”林枫本来还担心兰儿惦记着报仇,不肯答应。此时听了她的话,林枫对兰儿的沉着冷静和通情达理,更为心动。
林枫上前,背起张安,对兰儿说道:“兰儿,拿上必要的东西,跟在我的身后,我们走!”两人没走几步,就见路飞三人挡在了前面。
林枫放下张安,戒备地问道:“三位想干嘛?要强行留下我们?”路飞说道:“林兄弟,不要误会我们的意思,在下绝无此意。你们既然得罪了钱庄的人钱庄绝不会就此罢手。估计他们早已在附近布下眼线,一旦你们单独离开,恐怕立刻就有危险。”
林枫哼了一声,说道:“就凭他们,在下自信能对付得了。”路飞说道:“以林兄弟的武功,对付熊正和杜存等人自然没有问题。但是你有所不知,八方钱庄在城里有四个分号和一个总号。钱庄势力极大,共有数百人,总号还有几位非常厉害的高手。林兄弟以一人之力,恐怕难以抵挡。”
兰儿一听,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紧张地说道:“林大哥,那你不要管我了,免得连累了你!”林枫不悦地说道:“兰儿,你说什么呢?要活一起活,要死就一起死,有什么好怕的!”
邓丹说道:“林少侠,如果你们就这样死了,岂不是非常不值?姑娘的父亲还没有入土为安,你就忍心让她背负不孝之名?不如这样,你们跟我们回镖局,先把这位姑娘父亲的后事妥善处理好,再说其他的事情。至于货物之事,我会对我爹解释清楚,他不会为难你们的。否则的话,你们要是遇到钱庄的人,林少侠也许能突出重围,但这姑娘看来并不会武功,难免会受到伤害。想必你也不愿意是这样的结果,对吗?”
林枫见邓丹说的也有道理,确实要先把张安的后事办完再说。林枫暗想此时只好跟着他们去镖局,毕竟镖局算是正当经营的名门正派,不至于像钱庄那样凶狠歹毒。
林枫便朝兰儿问道:“兰儿,你意思如何?”兰儿冰雪聪明,明白林枫的难处,轻声道:“林大哥,我听你的。”林枫说道:“郑姑娘,你说得在理。我们损坏了你们货物,确实该给你们一个交代。但我伯父的离世,你们也有责任,你们也该有个说法!”
路飞说道:“林兄弟,不如先到镖局,我们再议。你看如何?你们放心,本镖局以道义为先,绝非横行霸道之辈,更不会仗势欺人。”
邓丹也说道:“张前辈遭遇不测,舍弟确有责任。有关前辈后事的一切费用,都由我们负责。此事一了,两位想离开,我们绝不阻拦。”
林枫问道:“你们如果放了我们,就不怕钱庄找你们的麻烦?”邓丹傲然地说道:“钱庄虽然势大,我们镖局倒也不惧,你不用操心!”林枫道:“既然如此,我们跟你们去镖局。”
路飞又问道:“这位姑娘是叫张兰吧?还没请教林兄弟大名?”林枫说道:“在下林枫,这位是舍妹张兰。”林枫迫于形势,只好答应先去镖局。
路飞说道:“你们的马车坏了,我们腾出一辆给你们用。到了城里,我们再买口上好棺木,以及相应物品。”林枫说道:“多谢,有劳路兄。”路飞即叫镖师空出了一辆马车给林枫。林枫把张安放在车厢内,让兰儿照看,自己在前头赶车。
一行人很快进了城里,沿途路飞安排人买好棺木以及一应丧葬用品。不久,到了顺风镖局附近。邓松催马到路飞面前,说道:“大师兄,我们此番半途折回,货物被毁,还带着一个死人和棺材。如果从大门进去,是不是太过晦气?”
邓丹大怒,厉声喝道:“二弟,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赶快给我住嘴!”
兰儿看着躺在棺中的父亲,悲痛伤心,忍不住又失声痛哭,林枫和路飞轮番安慰。正在此时,门外走进了三人。在中间的是一位高大威猛、精神抖擞的中年汉子,两旁则是邓丹和邓松。路飞一看,急上前跪倒磕头,说道:“师父,徒儿无能,未能保护好货物,请师父责罚!”
原来此人就是邓丹和邓松的父亲,顺风镖局扬州分局的总教头邓威。邓威扶起路飞,说道:“飞儿,丹儿和松儿已经把事情详细告诉我了。现在不是谈此事的时候,起身再说。”路飞站了起来,朝走过来的林枫和兰儿一指,说道:“禀告师父,这位是林枫兄弟,这位是张兰姑娘。”又对林枫两人说道:“两位,这是我师父邓总镖头。”
林枫急忙拱手施礼,兰儿跟着道了一个万福。林枫说道:“晚辈见过总镖头,多有打搅。至于货物之事……”邓威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林少侠,这些事等会再说。犬子行事鲁莽,致使贵长辈遭遇不测。邓某深感愧疚,特来祭奠。”
说完,接过邓丹递来的信香,朝棺木行三鞠躬之礼,把信香插在神案上,林枫和兰儿磕头回礼。邓威扶起两人,说道:“你们就安心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对路飞说就是。”转头对路飞说道:“林少侠和张姑娘就由你照顾,不可怠慢。”
路飞点头应承,邓威对林枫和张兰道了声“节哀顺变,多多保重”之后,带着邓丹姐弟告辞而出。路飞指派了一个家丁留下伺候林云两人,自己随即也转身出门而去。
林枫见兰儿又在哭泣,安慰道:“兰儿,人死不能复生,你要保重身体,伯父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如此不爱惜自己。”兰儿涕泣道:“林大哥,我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以后怎么办?”张兰从来没有离开过父亲,此刻父亲已故,难免不知所措,只能依赖林枫了。林枫道:“不是还有我吗?你放心,我一定不负伯父托付,照顾好你。”
兰儿犹豫了一下,低头说道:“林大哥,虽然父亲临终前,把我许配给了你,但我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渔家女,配不上你,你不要太当真。”
林枫连忙说道:“你说哪里话了,是我配不上你才对。你要不嫌弃,我们以后就相依为命了。”
兰儿看了林枫一眼,幽幽地说道:“可你终究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又不会武功,不能拖累你。”林枫说道:“我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你放心好了。没把你妥善安置,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兰儿叹了口气,说道:“要是我会武功,就可以跟着你一起去闯荡江湖。林大哥,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
林枫知道她报仇心切,想早日学会武功报仇,便道:“这事不急,我们尽快让伯父入土为安。之后我们安顿下来,再慢慢教你。”兰儿一边抽泣,一边问道:“大哥,为什么那么急?我想多陪陪爹几日。”
林枫说道:“虽说镖局算是名门正派,但毕竟我们毁了他们的货物,这货物又牵涉到盐行。再说钱庄的人,也不会轻易罢手的。我们和扬州三大势力都结下怨仇,必须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我们只要心中记住伯父,不必在乎陪他时间长短。”
兰儿说道:“那一切都听大哥的。但把爹爹安葬在哪里呢?”林枫想了一下,说道:“明日一早我去找块好地,暂时安置伯父。等日后有机会,我们再把伯父迁入你家祖坟。你看如何?”
兰儿说道:“也只好如此了,希望那天能早日到来。”林枫宽慰道:“不会太久的。”兰儿说道:“今夜我要在这里陪爹爹。”林枫答道:“我和你一起守灵。”不知不觉中,已到傍晚。
两人用过晚饭后,在灵堂守候。不一会,听到门外邓威说道:“黄掌柜,请!”林枫和兰儿抬头看去,见邓威带着一个中年汉子走了进来。那汉子虽然身形消瘦,却是脚步矫健,双目炯炯有神,显然是内家高手。
林枫和兰儿起身相迎,邓威说道:“林少侠,张姑娘,这位是盐行的黄掌柜。”林枫暗自心惊,急忙施礼道:“晚辈林枫见过前辈!货物之事……”兰儿也跟着道了一个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