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讨厌雷沃德先生他们的,就只是觉得不自在,我们平常又不太接触人。”
看着艾陆复杂的神情,路卡利欧眨了眨眼,似乎在沉思着什么,最后它发出了了然的声音,勾起了诡异的笑容。
『原来你会怕生啊!』
“……我受够了,不要跟我说话。”我扶着额,拒绝和路卡利欧继续沟通,从世界初始之树出事开始就完全没有好事,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还要让人烦躁。
『不过,艾莉这次应该不是开玩笑的。』
路卡利欧突然冒出这句话,我当场抛开了禁止对话的命令,用怀疑的表情看着它,希望它可以解释什么叫“艾莉这次不是开玩笑”呢?姐姐每次都把我耍着玩,怎么这次就肯定不是?
然而,路卡利欧没有继续说下去,就像是刻意对我保密一样,我们两个没有再对话,这阵沉默一直持续到我们到达目的地。
那是一块狭窄的空地,而角落有一块巨大的菱形石块,它被随便地安置在那里,原本平滑的表面上都是爪痕和擦痕,经过时间的洗炼,上面也沾满了灰尘和泥土,这对我来说,是很熟悉的场景。
在十岁以前,我和艾莉都是在这里修行的,后来因为我们两个都长大了,狭窄的空间不适合我们和两只路卡利欧对练,才换到离王城很近的地方去。
我走到石块旁边,快速地巡视了一周,可惜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挖掘过土壤的痕迹大概早就被雨水和植物掩盖了,表面什么都没留下,增加了搜寻的难度。
“看来只能用波导找了。”少年原地蹲下了身子,他闭上眼睛,将手掌贴在柔软的草皮上,搜索起土壤下的动静。
如果只是埋在浅浅的地下,应该一会儿就能找到了,我才刚这么想便在石块后方的地底下看见了一个方形的物体,果然不出我所料,艾莉把东西埋在石块的旁边,我伸手示意路卡利欧正确的位置,它应了一声,徒手挖开了那里的土壤。
『是一个铁盒子,但里面好像有艾莉的波导反应……』
路卡利欧说的波导反应,我也有所感应,不是任何物品都能附着他人波导,我把铁盒撬开,在里面看到了一些布料,以及放在上方的一朵“时间之花”。
时间之花的外型就像花苞一样,所以才会被人们称作花朵,事实上它是一种结晶体,不是生命,如果不看它的功能,只看外表的话,就是一朵美丽的水晶花,那蓝色的晶体上带着紫红色的晕染,表面上印有叶脉的痕迹,底部有一个小小的台座,可以随时插在土中固定。
而传说中的记载是这样的——波导使者可以透过它看见时间的奇迹,事实就跟这段叙述一样,时间之花是少数能记录波导的物品之一,它会记录下一段短短的时间,然后在下一个波导使者的手中绽放,显现出纪录时捕捉的画面。
铁盒里只有一朵花和一整迭布料,还有一顶帽子,不知为何,那些布料和帽子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我选择拿起那朵时间之花。
当我一碰到那朵花,结晶体的内部随即产生了作用,细微的光线在里头窜动,汇聚成一颗小小的光球,花苞向外绽放,光球跟着飘了出来,五彩的光线迸射,填满了这小小的空地,在这段被记录的时间之中,我看见了姐姐透明的身影。
『——小陆,对不起了,姐姐好像当不成波导使者。』
在这片幻境中的她,彷佛知道我站在哪个位置一般,转过身子并冲着我一笑,但不管是那抹难过的笑容,还是那句突如其来的告白,都和充满自信的艾莉一点也不搭。
我所坚信的事情,以及那幅未来与姐姐一起成为波导使者的美好光景,原来打从姐姐离开那刻起,就已经崩解了。
『十岁前是我比较厉害吧,三两下就能用力量把小陆你打得落花流水,但现在可能不行了,都只能用踢技来打架……啊、当然小陆也有变强喔。』
等一下,这就是为什么她离去前夕所有的锻炼都用脚踹我的原因吗?还都挑我的脸攻击,我用波导制造出来的武器也常被她一脚踢断,这根本就是暴力虐待吧?
……我知道啦,应该在意的事情是姐姐的力量随着年龄增长衰退了,就只是想为我被踢的脸发个声。
我居然到现在才知道姐姐出了事,都不知道她有这种烦恼多久了,我猜路卡利欧们肯定都知道,它们能透过自己的眼睛看见生物体内的波导,只是艾莉特别吩咐它们别告诉我。
『虽然当不成波导使者,但我可没打算就此放弃和路卡利欧的关系。』
过去的艾莉没有给我思考的机会,她拍打自己的脸颊当作打起精神,用自信的语气继续说了下去,那个样子才是我熟悉的姐姐,失去力量的打击显然影响不了她……只希望这不是她二度装出来的坚强,我郁闷地叹息,得知这件事情确实让我大受打击。
『你知道吗?小陆,听说在遥远的卡洛斯地方,有另一种和路卡利欧加深羁绊的方式,我想去那里尝试看看。』
少女的幻影看着艾陆站着的方向,微微笑了笑,她蹲下身子,伸手抚摸着放在铁盒里的布料。
『我已经决定了,哪天时机到了就把事实告诉你,然后看着你穿上这套衣服。』
听到艾莉这么说,我抬起头,正巧看见她将盒子里的布料展示出来的画面,那是一整套的蓝色服装,我顿时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套衣服让我想到王宫大厅里挂的那幅亚朗的画像,和勇者的服饰简直一模一样,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找出这套衣服的。
『就算只有小陆也没关系,成为成熟的波导使者吧,因为那是我们的使命啊!』
时间之花构筑的空间开始崩塌了,姐姐的身影跟着变得模糊,我根本来不及挽留,仔细想想,也挽留不了,这只是一段早就过去的时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