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办法拒绝他们,这么说其实高估了我的心理状态,老实说,我现在错愕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咏口中的托勒姆是思诺的现任族长,年龄和我们差不多,从以前开始就是一个跋扈的人,这种人会仗着自己的权力藐视规定并不让我震惊,我早就猜到总有一天他又会想要去找宫殿,但那不是重点,更严重的是雪芽症。
那是只有我族会染上的疾病,会使得病者免疫力低下,之后就会引发各种并发症,其实放着不管也会好,但之后那个同族会失去对冰雪的控制力,也就是容易失控或是能力降低的意思。
以托勒姆的地位,族人肯定不允许他等雪芽症自然痊愈,这就是他们来找我的原因。
“拜托你了。”
咏从口袋中拿出一只手掌大的玻璃瓶,里头装着一块白雪,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辰曦沉默地看着玻璃瓶好半晌才伸手拿过它,随后眯起了双眼。
过了几分钟,躺在男子手心上的试管微微地飘了起来,在他手掌包覆的范围里,空气中的水份被结成了冰,冰尘环绕着管身,灯光被这些冰晶折射到三名踏雪之人身上。
莎菈惊喜地看着那些细小的光点,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过去,两人完全没注意到辰曦的脸色随着冰晶没入试管中而变得越来越苍白。
“快回去救托勒姆吧,时间紧迫,没事了再联络我。”
在解药完成之后,我马上将他们赶出了保育家联盟,在一楼大厅目送他们离开之后,我便转身搭手扶梯上二楼,虽然他们走了之后,气温就回归正常了,但现在的我感受不到温暖。
“主 席,你看起来好像快昏倒了耶。怎么啦?”
在我一度重心不稳的刹那,一股强大的力道猛然将我拽了起来,我疑惑地回过头,第一眼看见的是那名保育家引人注目的天蓝色发丝,同时放心了一些。
“……是你啊,提尔托雷。”
担心辰曦晕过去会引发大骚动,同时也怕自己看了那样的场面之后会身心受创,提尔托雷火速将人扶到休息室里,看着上司异常冷漠的表情,他有些无奈地挠了挠脑袋,知道事态不太妙。
无论是谁见了,肯定都能一眼看出辰曦现在心情很糟,他更是明了,因为他当时就待在旁边,同时也更加……心疼。
被朋友当成救命稻草的感觉不好受,至少,对辰曦来说是的。
“主 席,请你休息一会儿,要是倒下的话……”
“我不需要。”
提尔托雷是好意,但我实在忍不下这口气,明明刚才只想着打发了事,现在将人送走后却突然觉得傻傻期待着的自己是傻子,我都几岁了,现在居然还像雪童子一样,只会暗自瑟瑟发抖。
——真够不成器。
忍不住又叹了气,现在不给提尔托雷面子,他大概会很困扰。
我脱去长靴,向后躺上床铺,柔软的布料和淡淡的香气让我冷静了一点,但没有让我觉得好一点。
“抱歉,擅自对你发火了,我不是有意的。”
“没事。”
我对提尔托雷道了歉,他摇了摇头,反倒对我笑了,接着就坐到床旁的椅子上,他看起来放松了许多,也许刚才的我看起来太过冰冷,让他吓得不敢造次吧。
“你是特地来向我回报任务的?”
“是啊,我家孩子们成了菁英,整天留在外头不回家,我只好帮忙你们做做任务,当作打发时间。”
提尔托雷耸了耸肩,说起梅依和墨里,他便露出了落寞的表情,因为那副样子太过新奇,辰曦见了便挑起眉,那个眼神让他觉得自己似乎被嘲笑了,他忍不住回了嘴。
“上次还跑到未来去闹场,主 席,你当时超生气的耶。”
的确是有那么一件事,一声不响就跑到未来,也不跟我报备一声,不过是被守护者拜托的,我不是不能通融,但那两个孩子都受了伤,还浑身脏兮兮的,这叫我怎么放心?
说起来,我骂了他们多久来着?
……我只记得自己太生气了,话多少说得比较重一些,直到梅依委屈地掉下眼泪,我才意会到自己说得太久了,想起来有点愧疚。
“是我的错,主 席,我不该提起那些事的,别再自责了。”发觉辰曦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提尔托雷连忙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久到提尔托雷觉得自己应该趁早离开,不然会被上司冻死,而辰曦却在这时候开口了。
“提尔托雷,既然你完成任务了,应该有些时间?”
其实,看着提尔托雷尴尬的表情很有趣,毕竟在我面前,他是不能乱说话的,他时而会搔搔脸颊,时而玩玩头发,像是做错事又不敢提的模样实在很有意思。
“是,主 席有什么吩咐吗?”
“留下来陪我一宿吧。”
“……呃、我不知道主 席你有这种爱好?”
这家伙想到哪里去了啊……真是的,这就叫心术不正,请各位不要效仿他。
“不要就滚,回去找海莲吧。”
稍微失了兴致,我哼了一声,对他下了逐客令,背后一阵寂静,我很清楚提尔托雷没有离去,大概还在犹豫吧,我如果再开口叫他出去的话,他就只能走了。
“好嘛,辰曦先生,有什么事情是您特别想跟我单独谈的?”
拉椅子的声音先是占据了室内的发言权,在那之后,提尔托雷低沉又带着轻浮的嗓音响起。
“就说一点以前的事吧,你应该也很感兴趣才是。”
我调了一个舒适的角度,轻轻呼了一口气,这些事我从来都没有跟别人说过,他是第一个,是不是最后一个就不知道了。
“喔?是那个突破部落防线,将身世公诸世人的勇猛故事吗?”
我不是要说那个……不对,我做的事情有他说的那么夸张吗?我只不过是出村应征保育家的席位而已,为什么可以被部下传成这种鬼样子?
我决定不理会他的话,继续说下去。
“那是我小时侯的事了……”
“什么?要讲这么久?那一个晚上哪够……啊、对不起,您请说,我好想听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