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的光点在蜜雅的叫声下缓缓散出,照亮了弗伊登的脸庞,他紧闭着双眼,数不清的藤蔓缠住他的身体,将他束缚在内心的深处,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悲伤,可能就连沉睡也无法遏止他不断重复的恶梦。
蜜雅跑到男子身边,她伸手小心的摸了摸缠住父亲的藤蔓,能些微地感觉到力量的源头,这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因为内心的感觉正在告诉他,这些藤蔓是弗伊登自己制造出来的东西,并不来自弭夏罗。
是弗伊登自愿变成这样的,他只愿自己受苦,只把难受留给自己。
问为什么已成奢望,至少现在弗伊登是不会回答她的,少女紧紧握住男子垂下的手,记忆中温暖的双手没什么温度,与周围一样冰冷。
“爸爸,我就在你身边,你不是一个人啊……”
“伏鞑!”
梅依的语气听起来很慌张,被依雅打倒在地的伏鞑拚了命的撑起身子,向担心他的同伴说声没事。
要跟实力坚强的依雅战斗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少年用手背抹去脸庞上的冷汗,他全身都是沙尘,战况可说是十分凄惨,完全是被他视为老师的女子压着打。
“呼……”
伏鞑伸手挡住依雅扫过来的腿,另一手握起了拳并随即挥了出去,但却被对方握住了手腕,他愣了几秒,回过神后又摔回地面上了。
“别勉强自己比较好吧,都全身是伤了。”弭夏罗叹了一口气,他嘴边噙着一抹笑容,丝毫没有叫依雅停手的打算,不如说,他乐于观赏这出意外的戏码。“你们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哼,少往脸上贴金了,你们是打不倒我的!”
“你就是一个只会利用别人的家伙,有什么好嚣张的!”
梅依抱着果果冲到伏鞑身边,靠着果果的返拳弹开依雅的攻势,她趁机扶起伏鞑,墨里就跟在她身后,一面帮梅依解决灭神团剩下的残党。
场上只剩下弭夏罗和依雅还备有战力,弗伊登自从蜜雅使用力量之后就不动了,场面对青少年们是有利的,但剩下的都是比较强的人,要继续推进可说是难如登天……虽然他们方才靠着飘飘球飞了一回,登天也是可以办到的,但这么形容的话能使战况看起来比较艰难,梅依如是说。
现在只能尽量拖延时间了,得等蜜雅完成她的工作,只要弗伊登醒来,一切就有转机,毕竟是最强的遗迹守护者,总会有办法的。
“我还可以……”伏鞑喘息着,他紧紧皱着眉头,说出口的显然是违心之论,说到底就是他的任性,但比起什么都不做,他宁愿多为蜜雅争取一点时间。
——哪怕是几分钟,就算是面对敬重的老师,也非得要抢到不可!
“你已经很努力了,再挨打下去真的会昏倒的,休息一下吧。”一边指挥雷电兽发出雷电攻击弭夏罗,墨里一边好言安抚还蠢蠢欲动的少年,情势不佳,再让后者出战会输的。“梅依,你拖着那个家伙吧,我和雷电兽负责依雅小姐。”
“怎么拖?是要我去跟他打架吗?”梅依不敢置信地看着墨里,她手上什么武器都没有,就只有果果而已,现在难道流行真人交战?
“讲赢他你就赢了啦!”
『弗伊登,今天醒得真晚呢。』
双眼一睁开,我发现我坐在自己的床上,周围的环境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有种迷幻感。
这里不是现实,我明白,真要说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依雅就站在我床边,怎么想都不可能是真的!以为这种便宜的幻境能骗到我吗?!
不过,这个依雅看起来好稚嫩,也许是她还没离开的时候吧?我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她究竟是什么样子,对打的时候根本来不及细细观察。
再说了,妻子是拿来疼的,就算她的战斗力是米季纳第一,我也不可能放手一搏啊,而且我哪赢得了!
『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我做了恶梦。
看着依雅的笑容,我不得不做出回应,思考了几秒,我选择了这个答案,毕竟我经历的事情就像是地狱一样,但那些都是现实,我该面对的不是眼前的假象。
唉、真正可怕的并不是看似甜美的噩梦本身,而是你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去拥抱它,想着把一切都抛弃都没关系,这多可怕啊。
然而,我……现在正在做的不就是这种软弱的破事吗?
啊啊啊,怎么办啦!我不想深陷在这里!
『如果觉得困难,干脆放弃好了?』
听到这句话,我猛然抬起头,此时依雅的笑容温柔极了,也让我更加心痛,我怎么能放弃呢?如果当年我真的说放弃就放弃,怎么对得起我的力量?即使困难,我也不打算收手,只要我还有余力。
『休息也没关系,反正你都已经交接给下一任了。』
下一任?我的、下一任?
依雅这句话点醒了我,方才我完全想不起蜜雅和伏鞑,大概又是黑暗作祟吧,依雅难道是不经意让我清醒的吗……?
不对,这不是重点。
孩子们还在外面奋斗吧,被操控的我会不会跟依雅一样在跟孩子们打架?!
我紧张地下了床,一心想着如何化解这个幻境,但才刚踏出一步就被拉住了,我内心暗叫不妙,拉住我的肯定是依雅的假象。
我的创世神啊,我该怎么面对?她会不会扑上来揍我?梦里会不会有痛觉?
『如果你非得去不可,在走之前,多少为自己的安危想一下。别再傻傻受伤了,弗伊登。』
这句话一出,我手臂上的拉力和周边的场景就消失了,我顿了一下,随后便毫不犹豫地往前走,毕竟这里已经什么也不剩了,连同我不切实际的美满幻想。
这片黑暗应该也是假象,我将手伸了出去,就算直直走到底也会遇到墙的,就像是当初关住我的牢笼一样,不过,感觉不是很厚的屏障。
当初怎么会输给那种不正经的家伙呢?真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