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云宗的人这般傲气?”
“喧宾夺主,介娘们儿可不像好人。”
“我听仙部的说,秋云宗宗主不过三境,又是偏壤仙宗,啧……”
“沈哥,我强烈建议你多说……”
……
“诸位求放过啊,”沈青云苦道,“我和仙部的关系,莫名其妙就每况愈下,这话再传出去,指不定哪天天劫就劈我了。”
说完,沈青云下山。
众人大笑。
但笑着笑着,表情就诡异起来。
“沈哥……说莫名其妙?”
“啧,抛开事实不谈,还真莫名其妙!”
“沈哥这种助人为乐的心态,无敌了!”
“是啊,只要与人为善,老子无懈可击!”
“学起来,学起来!”
……
鉴于秋云宗的客人都只乘坐二境灵舟,律部一行索性暂时不回,跑去山腰掏了窝兔子烤。
拓跋兄弟借十几只兔子,展示了自己野外求生有多靠谱。
等吃完,估摸着客人都进会馆了,沈青云才放出高富帅的白富美灵舟。
霍休四仰八叉躺在硕大的床榻上,舒服得直打哈欠。
沈青云见状,心神一动,刚准备加足马力的鼓鼓,嘴角一瘪……
灵舟慢悠悠地动了。
“我们是不是在倒退?”拓跋堑疑惑问道。
拓跋天盯着往天谴城方向远去的鸟,皱眉道:“不是回天谴吗,这是要去徐州?”
拓跋堑一个激灵,体宗就在徐州。
“怕不是叫家长?”
沈青云听得天雷滚滚。
“二位真是卧龙凤雏啊……”
杜奎麻衣见状,把打算给两兄弟解释一二的沈青云拉回大厅。
“沈哥~~~”
杜奎的声音,没有柳高升的弯弯多,但娇里娇气的,吓得沈青云和麻衣嗯嗯嗯地颤声远离。
“沈哥,你刚飞起来那一手,有什么说法不?”麻衣闷声问道。
沈青云唏嘘一叹,叹出了空虚寂寞冷。
麻衣和杜奎被叹得都抱一起了!
“啊啊啊,沈哥您不会真四境了吧?!”
“你俩这是……”沈青云眼睛疼。
麻衣杜奎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嫌弃分开,不停拍打自己沾染异性气息的衣衫。
“还记得束音成线吗?”沈青云解释道,“同样的原理,都来自对气血力道的掌控。”
二人都是秦武排名前十的天才,稍一琢磨,便明白过来。
掌控气血,同样是他们修行生涯不可或缺的部分。
甚至在铸体、脱胎二境,还占有相当比例。
但如沈青云这般的掌控……
“束音成线也就罢了,”麻衣吞吞口水道,“沈哥刚刚的举动,完全可以称之为飞,这,和掌控有关系?”
沈青云笑了笑,右手伸出,手心朝上,四指缓缓上抬……
麻衣双脚渐渐离地。
这个过程,麻衣重心不稳,东倒西歪。
却都不用他自己调整,短短两个呼吸,沈青云就通过力道的改变,帮他稳住了身躯。
亲身感受,亲眼目睹,沈青云一个字都不用再说,两位天才就彻底明白。
“还真是!”
但转念一想……
“这得把气血掌控到何种地步,才能做到?”
最直观的对比,便是四境炼体士才能飞!
“在大大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种大大的种子……”
沈青云和鼓鼓,一唱一和离开灵舟大厅。
舟头。
拓跋兄弟终于反应过来,不是灵舟再倒退,而是速度比鸟还慢。
二人互视一眼,看向目击证人廉战。
廉战一直在旁边,且一直沉默。
“廉判官?”
廉战似在沉思,充耳不闻。
两兄弟暗松口气,心中不是那般尴尬了。
“廉大哥!”
“诶,沈哥,来了!”
廉战反应之快,了字出口,就到了沈青云身旁,可亲的笑容也爬上了面庞。
两兄弟目瞪口呆。
“听律部的人说,廉判官为人刚正不阿,铁面无私……”
“人都是会变的,我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被亲弟弟出卖。”
“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嫂子要上京了。”
“好兄弟!”
……
沈青云和廉战经过霍休睡觉的舱房。
吕不闲正在里面守着,见二人,只是点点头。
“吕经历照顾大人真是无微不至。”走远了,廉战轻轻开口。
沈青云笑道:“大人和吕哥,可以说是相依为命十数年,情谊至深。”
“倒也是,吕经历受累了。”
“这话说得对,都累出眼疾了,”沈青云点点头,叹道,“秦武朝廷戴玳瑁的官员,怕是没几个。”
廉战笑道:“反正我就见过吕经历戴。”
“听大人说,当时吕哥直接把玳瑁踩得稀碎,”沈青云唏嘘,“玳瑁帮他明视,他却深恶痛绝……”
话说到这里,廉战背上起了层冷汗。
“我还以为只是找个了不痛不痒的缺点……”
但人家取玳瑁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玳瑁踩碎!
更遑论推玳瑁的习惯?
“沈……沈哥,是我冒失了,”廉战愧道,“等到了天谴,我就跟吕经历道歉……”
“道什么歉,”沈青云笑道,“吕哥其实很想改,只希望这次真能改掉,届时他还得谢廉大哥,哈哈……”
霍休这觉睡了个多时辰。
醒来看到沈青云和器灵坐盘坐于地板,下棋。
凑近一瞧,霍休白脸隐隐发黑。
“你烂也就算了,别教坏小朋友,起开。”
说着,他还伸手想捏捏鼓鼓的脸蛋儿。
鼓鼓一个后撤飘远离,圆圆的大眼睛一眯,眯出了几分审视。
沈青云起身相让,嘴里却笑嘻嘻开口。
“我是教坏小朋友,那大人就是欺负小朋友了。”
“哟,翅膀硬……诶?”
霍休猛地反应过来,瞥了眼沈青云,没好气道:“别胡说八道,欺负过我霍休的人,如今都在皇陵呢。”
“所以说身体最重要,咱就靠长命百岁的心态稳赢。”
霍休落下一子,似笑非笑地叹道:“倒也颇符合你的性子,刚那女修,有什么看法?”
“挺女人的。”
霍休乜了眼沈青云。
沈青云摸摸鼻子:“属下猜测,怕是有事求秦武。”
“这你都能看出来?”
“无欲则刚,但应该对一切都刚,”沈青云有些感慨,“总不能只挑着我刚,反倒对素未谋面的三境大修恭敬有加。”
霍休点点头,幽幽说了句。
“陛下几日前提到,他曾在外游历时,结识了秋云宗宗主,算算时日,怕也有小两百年了。”
“陛下那么年轻就到处跑?还,还以炼体士的身份?”
沈青云目瞪口呆,下意识抬起双手……
“这个就不需要拱手称赞了吧。”
霍休黑着脸,把充满马屁味的双手按下去,还待说什么,眼角余光发现了不对劲。
低头一瞅棋盘。
棋盘上自家孤零零的三颗黑子,已经被满棋盘的白子包围。
“哼,一坏坏一窝,不下了!”
“大人,等等我……”
沈青云边追边给鼓鼓比了个大拇指。
禁武司。
仙部。
休息两个多时辰,唐林状态好了些许。
重归同门行列,他感触颇深。
自罗午坊市开始的疏远,被三境天劫劈得荡然无存。
三师兄天生自带的威严,又跑了回来。
除了二师兄裘屠还不太适应和三境的师弟打交道,一切都变回了原样。
“按照门规,成就三境,得上禀门主,”秦墨染笑道,“一应赏赐是少不了的,还能得一个执事的身份。”
唐林起身,恭敬道:“弟子任凭师尊做主。”
“嗯,必不会亏待你。”秦墨染满意唐林的态度,“此番破境,可有心得?”
众同门耳朵都竖了起来。
唐林看了眼裘屠,沉吟道:“或许正如师尊所言,弟子道心已准备好,却不自知。”
秦墨染微微蹙眉。
这话充其量只有安慰之功,此刻被唐林反向输出……
“弟子窃以为,偶尔的心血来潮,很可能就是机缘,若想着十拿九稳,怕是弄巧成拙。”
话音刚落,众人就看向裘屠。
裘屠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你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秦墨染微微颔首,“但人与人不同,尔等也莫要尽学老三。”
众弟子齐齐起身道揖:“弟子受教了。”
同门之间又聊了几句,唐林离去。
秦墨染公房。
“你三师弟的话,可听清了?”
裘屠恭敬回道:“弟子已记在心里。”
秦墨染喟叹:“假丹十五年间,光为师感应到的天劫气息,就有两次,若那时你能一鼓作气……”
“让师尊担心,弟子惭愧,”裘屠轻轻道,“但弟子感觉,最多两年内,天劫将至。”
“那便好,去吧,”秦墨染挥挥手,“和二部的配合演练,要用心。”
“弟子遵命。”
会同馆。
沈威虎和李指挥使齐齐走出。
出了门,二人互视,一脸苦笑。
“全是女的!”
“草率了,秋云秋云,这名字就无阳刚之气……”
“李哥回禁武司?”
“嗯,放心,我会给青云说的。”
“哈哈,李哥懂我,晚上迎……”
“可不敢,下次,下次。”
……
目送李指挥使离去,沈威虎回头瞅了眼,这才回礼部,给郭盛郭侍郎交差。
“差事办得不错,”郭盛点评一句,还不忘打趣,“沈大人这回又喝翻了几个?”
沈威虎苦笑:“侍郎大人,属下滴酒未沾。”
“哈哈,”郭盛大笑,“所以我说沈大人是知道分寸的。”
嗯?
听上去,像是有人以我不知道分寸,阻我这趟差事?
“对了,你有个侄儿,叫沈青云吧?”
“呃,正是,青云如今在禁武司当差,”沈威虎略说一二,不由问道,“不知大人提及青云,有何吩咐?”
郭盛叹道:“我哪儿敢吩咐,这些时日,耳边天天都是这名字,想不记住都不行啊。”
说了这句,郭盛开始说公事。
仙宗前来觐见,礼仪和俗世外宾就不能一样了。
“和禁武司仙部沟通过,礼仪能简则简,却又不能在陛下面前失礼,”郭盛看向沈威虎,“一事不烦二主,这差事你也领了吧,明日给我个章程?”
沈威虎拱手道:“下官尽力而为。”
至下衙。
沈府一家齐聚。
有父辈二人撑着诰命夫人的威压,沈青云快活的日子又回来了。
“娘,给您说件稀奇的事儿,今日律部有位同僚渡劫……”
唐林渡劫时,云倩倩扫过一眼。
此刻却也不免惊愕,刚摆出的诰命架势,顿时破功。
“被,被你说来的?”
“您说稀奇不稀奇就是了。”
云倩倩心中无语,脸上笑道:“果真是稀奇,但若真是我儿说来的……”
“娘,这话莫要乱说,”沈青云打了个寒颤,“但凡传出去,儿子我就成了修仙界公敌。”
此话一出,沈府的狗都在摸鼻子。
“咳咳,嫂子怎会乱说,青云莫要胡说八道。”
沈威虎瞪了眼青云。
云倩倩想了想,瞪了眼沈威龙。
沈威龙想了想,瞪了眼沈威虎。
“开个玩笑而已,莪当然知道,”沈青云笑道,“对了二叔,此去接秋云宗的人,可有遇到麻烦?”
女人就是顶天的麻烦!
这话分外合宜地出现在沈威虎脑子里,他却摇头道:“都是一群女修,还个个藏头遮面,言语也不客气……”
沈青云又问道:“就没说来秦武作甚?”
“只说奉她们宗主之名,前来觐见陛下。”
“咱家陛下威名,传播甚远啊。”
“呵呵,那是自然,对了青云,今日郭侍郎……”
沈威虎把郭盛的话一说,沈青云就惊了。
还真是郭邱氏的枕边风?
“这么大的事,怕不只是卖庞伯母的面子,更像是……见面礼?”
如是想着,沈青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我娘谢恩时不出岔子,人情欠了就欠了吧……”
家宴结束。
沈威龙的小心思并未得逞。
打着请教仙宗觐见礼仪的章程,沈威虎硬是磨到了沈青云打哈欠,才不舍离去。
结果刚走到不疾巷……
周伯缓缓转身,给愕然的沈威虎笑了个。
“二爷,就走了?”
“老周,你,你可不能干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啊!”
“二爷这是说哪里话,”周伯笑呵呵道,“老爷和二爷的事,我怎好插手?”
沈威虎大松口气:“老周,耿直!”
周伯笑着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哈。”
周伯笑着点点头。
沈威虎一个激灵:“老周,你……”
“却不知……”周伯注视沈威虎,似笑非笑道,“二爷听说过长嫂如母这句话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