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浑身酸痛的沈威虎,早早来到禁武司。
“二叔,这就是我的公房,这位是麻衣门当代麻衣……”
沈青云笑着介绍。
“麻衣门的传统,只有当代最强者,才能冠以麻衣之称谓,麻衣兄不仅修为高绝,经商也颇有一套……”
“麻衣见过二叔,”麻衣脸都红了,闷声道,“都是沈哥指点得好。”
二叔也是你能叫的?
“咳,什么二叔不二叔,”沈威虎笑呵呵道,“各论各的,麻衣老弟……”
“二叔!”
“行行行,麻大人你忙,我随便逛逛。”
从五品的外官,也只有律部的沈哥带着,才敢言随便逛。
和律部众人照面认识后,二人去了后花园。
“嚯,青云每日就写字?”沈威虎打量碑文,不断点头,“真好看,不愧是我家青云。”
沈青云乐了:“二叔你真会夸。”
“哈,你也这般觉得?”
“要是其他大家听你夸好看,得揍你。”
“啊?”
“你得有理有据地评价啊,”沈青云指着碑文道,“先观笔法,或娟秀,或刚劲,或厚重,或绵柔,再观字法,字法的讲究就多了,有求法度的,有求险绝的,有求……”
说完笔法字法章法,想了想,他没说墨法。
碑文能有什么墨。
沈威虎听得目瞪口呆:“写个字而已,这么多讲究?”
“我还往少了说呢,”沈青云笑嘻嘻道,“事事皆学问,就拿喝酒来说……”
二人一边说,一边逛。
沿途听下来,沈威虎都开窍了。
“嘿,请教我哥是排除万难,日后再请教青云,我不得步步高升?”
行至锦鲤碑,沈青云又给二叔来了手绝活,把沈威虎后槽牙都逗出来了。
“我也来试试。”
他右手接过沈青云的专属锦鲤,左手接过鱼食,正要灌……
“沈判官,李指挥使有请。”
“二叔,怕是镇部的人集结完毕了,我们走吧。”
“哦。”
见胖锦鲤眯着鱼眼鄙视自己,沈威虎暗乐,神识一动,一颗灵丹直接出现在鱼腹。
“不把你弄厉害点儿,你都不知本座是谁!”
哗啦!
随手一抛,胖鲤入水,二人离去。
此番去莱州接迎秋云宗修士,由禁武司镇部和礼部负责。
礼部以新任主客司员外郎沈威虎为首。
镇部以李指挥使为首。
一行共计三十余人。
出行工具,由仙部同僚有情赞助,二境灵舟一艘。
“青云放心,”见沈青云还在叮嘱沈威虎,李指挥使失笑,“有灵舟在,此行三五日的功夫,出不了事。”
沈青云苦笑道:“李大人,属下是叮嘱二叔莫要贪杯,总不能让对方躺着觐见陛下啊。”
“哈哈,你二叔是这个。”
李指挥使冲沈威虎比了个大拇指,走人。
“二叔,我刚说的话你都记下了?”
“放心,二叔又不傻,怎能记不住。”
“那说一遍我听听。”
沈威虎大囧:“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哎,我就知道,”沈青云无奈跑远,“二叔等我片刻。”
刚走不远的李指挥使,被他留住。
“李指挥使,属下有个不情之请。”
“青云但说无妨。”
“属下深怕二叔行事孟浪,误了大事,”沈青云叹道,“故而请了位能管住他的人,却不知是否能同行?”
请外人同行,此事就孟浪得不像话了。
“青云行事素来周全,怎会如此妄为?”
李指挥使心生疑窦:“此人是谁?”
“正是此前在徐州配合过禁武司,侦办霸王破阵一案的司马冤。”
“司马冤?”李指挥使恍然大悟,顿时乐了,“哈哈,你这哪里是怕你二叔误事,行,多一位四境高手,我也省心。”
沈青云大喜拜下:“谢李指挥使成全!”
目送沈青云出司,李指挥使不免感慨。
“啧,四境高手挥之即来,真是……有心了。”
一句话,叹出两种意思,大佬的语言艺术,沈威虎没听懂,但侄儿的良苦用心,他体会得到。
“娘的,万一真遇到事儿,我不得多救一个?”
昨日就接到消息的司马冤,已在禁武司外等候。
沈青云摸出腰牌,又做了详细登记,这才领人入司。
“听说大叔把青衫兄接来天谴了?”
至于躺屋檐的大恩,沈青云只会记在心里。
说出来,反而会令司马冤难堪。
司马冤闻言叹道:“所幸回去的及时,青衫也是福大命大……”
“嗯?”沈青云一听就不对劲,“青衫兄出事了?”
“这小子太过狂妄,入海百丈修行,险些溺毙,好在……”
听完司马冤所言,沈青云才知晓,司马青衫入海修行,险死还生,还得了一桩造化。
“哈哈,还真是祸兮福所倚,”沈青云朝天拱手,“青衫兄本就天赋高绝,修行之刻苦,唯我一兄长可及,此番再得造化,怕是……诶?大叔……”
司马冤忍不住喜意:“小少爷所料不差,犬子已破境入胎变。”
沈青云吓了一跳:“青衫兄还未满二十吧?”
“来年三月方满。”
“我的个乖乖!”沈青云脚下一转,拉着司马冤就跑,“快跟我去见大人。”
律部。
通政公房。
“未满二十的三境,”霍休纳闷道,“又怎么了?”
“大人,此事不说绝今,至少旷古,”沈青云傲然道,“试问此消息一出,整个秦武炼体界得有多轰动!”
霍休摇摇脑袋,把沈青云三字摇了出去,随后就震惊起来。
“还真是!”
司马冤疑惑看了眼态度前后不一的霍休,只觉古怪。
“禁武司的大人,果真难测……”
沈青云笑嘻嘻道:“大人,该如何奖赏属下?”
“这话说的,”霍休乐了,“无需你说,明儿早我就能知道此事。”
“大人误会了,”沈青云凑近,“属下的意思是,举荐司马青衫入律部一事……”
抛开青云大变态,霍休是心动的。
“之前司马青衫名气就大,数年前陛下甚至说,此子若入朝廷一系,必成魁首……”
律部若再添一员猛将……
猛将再练练体操……
思及此处,霍休笑眯眯道:“若他真入禁武司,老夫便记你一功……”
听闻小少爷这就得了功劳,还是因举荐儿子,司马冤又是自傲又是欢喜。
但想想儿子那性子……
“蒙大人看重,草民惶恐,”司马冤拱手道,“只是犬子性子冷漠,草民将他接来小半月,他硬是一句话没说过,就怕给大人添麻烦。”
“小事,”霍休笑道,“入律部半年,还你一个马……健谈的儿子。”
搞定此事,二人告退。
出了公房,司马冤就对沈青云大礼参拜。
“青衫能得此番造化,全赖小少爷的恩情,属下……”
“大叔却是误会了,”沈青云正色道,“我是替禁武司拉拢人才,方才大人的话,大叔也听到了?”
司马冤疑惑:“不知是哪句?”
“就那句我不说,大人明早就能知道,”沈青云苦笑道,“若明日大人得知此事,我却还没举荐青衫兄,绝对被数落几天……”
见小少爷说得幽默,司马冤也笑了,随后忧道:“就怕给小少爷添麻烦。”
“这话大叔说反了,”沈青云大乐,“青衫兄进来,我背后反而多了尊大神。”
“呵呵,小少爷真爱说笑……”
“大叔放心了吧?”
“不仅放心,青衫但凡有半点出息,都是小少爷举荐之功,只是……马健谈是何人?”
……
待至镇部。
二叔已上灵舟。
沈青云不再多言,拜托司马冤好生照看沈威虎,遇事不对立马跑路,便朝天挥手,目送灵舟离去。
“二叔,可别让我六六六的心血白废啊。”
等回了律部,沈青云被叫去开小会。
见首席智囊心不在焉,霍休叹道:“放心,秋云宗也在整顿风气的范围,除非想被除名了。”
“属下这点儿小心思,瞒不过大人。”沈青云笑道,“吕哥,刚说何事?”
吕不闲回道:“有关仙市的……”
听吕哥说了遍,沈青云赞道:“这好事嘛,大人,莪赞成以二部名义,于仙市设立商铺。”
“设立是不成问题,”霍休问道,“如何经营?”
二部之所以有此打算,一是给仙市探探路,二是往仙市扎个钉子。
当然,前次去罗午坊市,俘虏了八个修士,也得趁机利用起来。
“八人都是劫修,打家劫舍有两手,真要干正事儿……”吕不闲看向沈青云,“小沈,可有想法?”
吕哥你也太直接了吧?
沈青云根本不敢接话,连连告饶。
“吕哥我知错了,下次绝对不分心。”
众人一乐,吕不闲无意的莽撞便被化解。
霍休看破不说破:“都说说想法吧,拓跋……”
这二字一拖个长音,两兄弟都是心里狂喊:“是他是他就是他……”
“堑。”
拓跋天暗松口气,把赶跑的兄弟情谊拉了回来。
拓跋堑头都大了圈儿,愁眉苦脸的,看得霍休都不忍心了。
“要不开个迎春楼,让他们看着,你去看着他们?”
“这敢情……”
啪!
拓跋天送弟弟一记幡然醒悟掌,又连忙起身自白。
“大人明察,我们没去那地方了。”
“我明察个毛,”霍休气乐了,“说的老夫常去似的,麻衣,说说。”
麻衣一字一句道:“合则两利……”
沈青云拦都没拦住,霍休叹了口气:“现在日赚多少?”
麻衣眉飞色舞:“价格降了,却也有平均百两。”
嚯!
律部众人齐齐骂娘。
霍休还待说什么,禁卫来报。
“启禀通政大人,仙萍山驻地有人送信。”
沈青云起身接过,见封面写着沈哥亲启,笑道:“是柳兄的……嗯?这是血渍?”
众人顺着视线瞧去,见信封背面,果然有指甲盖一团血污,颜色较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