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部。
秦墨染召集众修商议诸事。
“师尊,行止令为何这般快再次解禁?”裘屠略显忧虑。
秦墨染轻轻道:“法无定法,行止令的变化,只和秦武接触修仙界的进度有关。”
“二师兄,解禁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嘛。”憨憨五师弟笑道,“昨日六师弟接了六十多个……”
裘屠一声重咳:“说公务即可。”
“营造行也属仙部事务,但说无妨。”
秦墨染轻轻一语,众弟子便畅所欲言起来。
她听得略感欣慰,只觉豁出脸面卖字,也不算什么了。
“就是前脚卖哥哥三千金,后脚买商铺又没了……”
商铺是仙萍山建的,皇兄什么都没付出,还平白得了墨宝?
“他肯定很得意吧……”
暗叹一声,秦墨染颇有些拿哥哥没办法的无奈。
好在给弟子们找到了营生,但智者远虑……
“天谴的房子,总有修完的时候,届时如何是好?”
再一琢磨摇摇兽,看似简单……
“但天谴娃娃不灭,摇摇永存,这才是真正的细水长流。”
可惜路子被人占了去。
堂堂秦武长公主殿下,跟外人抢着摇?
光是想想,她脚趾头都忍不住骚动。
更有种有心杀贼,无脸埋尸的惆怅。
“听说了没,仙萍山的摇摇兽开枝散叶了。”
“怎么个开枝散叶?”
“我特意早起逛了逛,摇摇兽开始分散各坊。”
“无需在意了,一共也就八只……”
“八只?就今早我就看到不下二十只,其中十三只莽山甲猪!”
“仙萍山也不怕撑死!”
……
这事儿简直不敢想。
八只摇摇兽,一天纯赚五百两。
这番规模扩大,众修都听到银子哗啦啦流向仙萍山驻地的声音了。
“据说他们正和一些俗世商铺谈合作呢。”
“怎么合作?”
“人手不够呗,把灵兽租给商铺收租。”
“嚯,就等于他们有多少驯服的灵兽,就能收多少银子了?”
“还是躺着收!”
……
一干同门下意识看向老六徐青。
徐青表情古怪,似喜似怒,额头甚至有些汗渍。
同门也见怪不怪,这个把月,徐青都这样。
按二师兄裘屠的说法,是被气得有些心理变态了。
“可惜了,论驯兽,仙萍山如何比的了六师兄。”
“是啊,若六师弟一开始就和麻衣交好……”
“哎,不说了,败也甲猪,成也甲猪,只能说没那命。”
“六师兄,你也莫气了,见你这般,我心里都隐隐作痛。”
……
徐青痛并快乐,根本不敢开口,只能咬牙点头。
萍儿师妹见他痛苦的模样,轻轻拍了拍他手背,以作安慰。
瞬间,徐青心里的痛并快乐,就变成了千年蜂蜜,沁润心田。
“值了!”
他心中一定。
“至于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裘屠看了眼师尊。
见同门说了半天摇摇兽,师尊都不发表意见,明白此事不可违,他便轻轻开口。
“只能说别人找对了路子,我等也不必眼羡,而且此番行止令再开一条,大有可为啊。”
这次开放的行止令,是贩卖修仙界之物,却也有限制。
“只能用于民生方面,诸如灵丹灵药等,不在贩卖之列。”
除此之外,也得考虑成本问题。
银子和灵石,在无中介的情况下,永远划不上等号。
考虑这两点,能贩卖的基本是修仙界几乎无成本的东西。
“此事,你们下去好好商量着来,”秦墨染适时开口,“不要怕犯错,此举也是为后来者开路,多犯错反而更易于确定范围。”
“谨遵师尊之命。”
说完此事,秦墨染将面前的文书递给裘屠。
裘屠接过,表情略显惊讶,当即读出文书内容。
“莱州府接报,有仙宗名秋云,门人五位,自海外而来,拜访秦武,上请禁武司定夺……”
众人闻言,不由惊愕。
“秋云宗?我依稀记得,宗主三境金丹,门人二三百,偏壤立足,何以来此?”
“光是跨海就不止十万里,加陆上行程……此来是有的放矢啊。”
“即使听闻秦武有意接触修仙界,消息也传不了这般快吧?”
“肯定不是,秦武目前主要往西面发展,东面有外海隔绝,三境修士才勉强能飞跃。”
“无论对方是何来意,有师尊在此,却也无妨。”
……
众人齐齐给拍马屁的老九季哥笑了个。
暗中却在传音频道上线吐槽。
“老九学坏了!”
“他经常出去和镇部的应酬,在所难免。”
“镇部?镇部从来不拍马屁的,都跟律部学的。”
“据说,律部人人马屁精,尤其沈青云和柳高升,都是屁中得道……”
……
“你们是何意见?”
见弟子商量半天无果,秦墨染微微皱眉。
徐青起身道:“师尊,弟子认为不必兴师动众,且让镇部与鸿胪寺联合走一趟,将人接过来,一切按既定规矩办事即可。”
此言获多数人赞同。
“却也不得不防,”裘屠城府较深,“可一明一暗,我等也出几人暗中观察,也好有个防备。”
秦墨染微微颔首:“便照你二人的意思办吧。”
秋云宗来访,对秦武而言,此事可大可小。
但在座都是归墟门精英,如今只不过换了层皮与仙宗打交道,自然觉得手到擒来。
一番商议后,秦墨染提前回了公房。
她桌案上,还摆了一份公文。
相比秋云宗,这才是大事。
“没想到,锦州竟发现土息矿!”
土息矿,在修仙界都是不可多得之物。
其功用只有一个,混入土壤中,可加速灵植成长。
换句话说,这玩意儿有提升灵植品质之功。
“哎,早该有所察觉的。”
秦墨染走到窗边,远眺锦鲤湖,心中不免后悔。
前次去罗午坊市整顿风气,她就路过锦州。
见锦州比漠州靠外,还能四季如春,当时她就有些惊讶,却未将惊讶转化为探索。
“锦州之所以能发现土息矿,还全赖沈青云。”
罗午坊市有土息矿,沈青云买不起样本。
可就凭简单的图样,还真为秦武找到了目前而言,唯一的重宝。
“有母矿在,土息矿源源不绝,单凭此矿,秦武都能在修仙界立足了。”
只要是修士,必然对土息矿有兴趣。
秦墨染都免不了,仙萍山更是。
“仙萍山在争取土息矿的代售,但罗午坊市根本消化不了这么多……”
“我若能拿到此物代售,不仅在归墟门地位能稳固,亦能取得门主原谅。”
至于拿法,就值得好好思索了。
“可惜,若发现土息矿的人是孤,哪里还有这般多伤脑筋的事。”
秦墨染暗叹,正要转身,看到锦鲤碑处多了一人。
此人先踢碎石入湖。
再接连施展诱敌深入、回马枪二计,成功抠住一胖锦鲤的鱼鳃。
最后开始干坏事。
见锦鲤重归湖中,秦墨染又想到了血尸案,却叹不出此子运气真好的话。
“好在那三境是白双舍命拼死的,否则……诶?”
将代售一事和沈青云放在一起,秦墨染怦然心动。
但旋即……
她又想起了三株兀昙花,下意识咬牙。
“能省则省,孤且自行斟酌!”
沈青云喂完鱼,仙部的会也刚好结束。
“二师兄留步!”
裘屠回首,见是稽如,不由笑道:“小师弟有事?”
“且在二师兄公房里说。”
回了公房,裘屠不免好奇,只听稽如略带激动说道:“二师兄,我发现沈青云的弱点了!”
“哦?”裘屠心头一震,“你如何发现的?”
“呵呵,说来可笑,”稽如自嘲道,“昨日本想找沈青云问些事,结果我没问成,他倒问我有关神识的事。”
“所以?”
“他十分重视神识,怕是吃过大亏,”稽如深吸一口气,“当然,我也没藏着掖着,俱都如实告知了他,二师兄,我觉得若再来一次……”
裘屠都想点头了,心头灵光猛地一闪,想起师尊说过的话。
“霍休魂伤能愈,与此功有关!”
什么功?
七彩阳光!
又名第一套禁武司办公体操!
顿时,他表情就古怪起来。
“办公体操连魂伤都能治愈,那专练此功的沈青云,神魂能不强大?”
这货跟你打听神识的事儿,怕又是再琢磨什么坏……诶?
“难道是看出小师弟不服气,所以……请君入瓮?”
寒意再裘屠心头猛然滋生。
正想着,稽如终于道出来意。
“二师兄,你看我能不能请师尊出面,再让我和沈青云切磋……”
请师尊出面?
还是再请三株兀昙花出面?
“果然是请小师弟入瓮!”
裘屠人都听麻了,赶紧开口打断。
“大可不必!”
稽如愣住。
“小师弟,你的强大,天劫已告诉我们,”裘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但你刚渡劫,修为尚未稳固,不可贸然行事。”
稽如恍然,感激道:“二师兄,我懂了,待我稳固了修为……”
你这根本不像是听懂了的样子啊。
裘屠沉默良久道:“到时再说吧。”
“好的二师兄。”
稽如一走,裘屠就开始骂沈青云。
“欺负完大师兄欺负我,欺负完我欺负小师弟……”
“中间还五六个,三师弟更在你身侧,你瞎啊!”
……
律部。
通政公房。
吃完午饭,霍休眯了老半天眼,正要安然入睡……
眉头一皱,骂道:“鬼影似的在门口晃悠,有事就说。”
沈青云笑嘻嘻进了公房:“大人,这有份请示文书,劳烦大人帮帮忙。”
“请示文书?”霍休疑惑打开,扫了眼就惊了,“你还真打算在仙市开小店?”
“属下认为大有可为,”沈青云笑道,“昨晚吃饭时问过掌柜,仙部同僚赞不绝口呢。”
“他们也是被带坏了。”
“啊?大人?”
“哦,没什么,”霍休回神,皱眉道,“仙市才开张,你这凡人小店涌进去,会不会太急了些?”
沈青云苦道:“我担心晚了抢不到好位置,听说最便宜的商铺才三千金买断,跟白送一样啊。”
霍休听得一哆嗦:“你不会想全部买下吧?”
“可以吗大人?”
沈青云都幻想着背一麻袋钥匙,上门收租的场景了……
“你做做梦就行,不必实践,”霍休无奈一叹,“我且帮你递上去,行不行,还得仙部说了算。”
沈青云笑嘻嘻道:“大人递上去的多半没跑,大人属下给你泡茶……”
“老夫要午休!”
“大人,属下帮您关门。”
沈青云一走,霍休就笑着摇头,心里一块狐疑的泡沫也消失无踪。
“出身首富之家,即使不经商,脑子也在线的。”
打消大人的猜疑后,沈青云略觉轻松。
关系好归好,自家的秘密也要得保。
下衙时,他都不走照壁后面过,径直出司。
门口一小吏,正牵着宝马等候。
“哟,刘大哥,你怎亲自来了?”
刘谦,又名驴小吏。
便是昨日想给宝马牵母驴的小吏。
见沈青云出现,刘谦感激一笑。
“徒手之劳,下官主要是想感激沈大人。”
沈青云笑道:“我也没做什么,能者多劳,今后你就要多辛苦了。”
“下官一定努力,”刘谦身子一正,“绝不会让沈大人……和吕经历失望。”
“那莪便拭目以待了。”
“沈大人好走。”
沈青云嘚嘚嘚走远了。
刘谦还在目送。
门口八个禁卫面面相觑。
“这马倌儿能和律部扯上关系?”
“还是吕经历和沈哥呢,倒是奇了。”
“晚点下了值,去打听打听……”
……
沈青云前世喜欢徒步。
这辈子上衙喜欢步行。
宝马主动求骑,他也没拒绝。
回了家,他牵马入厩,亲手拌了草料豆子,举起酒瓮,倒了一斤。
想了想,又倒了两斤。
宝马欢喜得……直龇大板牙。
“嘿嘿,没想到仅仅两日殷勤就解了酒禁,少爷果然有爱心!”
欢喜着,他马头还蹭了蹭沈青云的脸。
“哎,喜欢喝就喝吧。”
沈青云眼中掠过一丝疼惜,撸了两把走人。
净了手,他去主厅找母亲。
“娘,宝马怕是不行了。”
“哦,啊?”云倩倩嘴忘了合上,神识扫了眼马厩,愕然道,“怎,怎么个不行法?”
沈青云轻轻叹道:“寿限已至。”
“哦……”见宝马已经顾不上吃酒,都开始拱槽了,云倩倩吞吞口水,“青云啊,娘也不懂,但你怎知他寿限已至?”